听了好几遍，戚默阳已经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但是戚沫雪似乎还是兴趣盎然的样子。戚默阳摘下了自己的那边耳机，戴在了戚沫雪的耳朵上，然后喝着咖啡四处张望着。

　　过了几分钟，戚沫雪轻轻哼了起来。戚默阳回过头，戚沫雪仍旧盯着屏幕，不过鼻间轻轻哼着那歌的调子。

　　戚默阳轻轻笑了笑，看戚沫雪的样子很是专注。他不想打扰她，杯里的咖啡已经喝完了，于是戚默阳又去买了一杯。

　　就这么一直坐到了中午，戚沫雪才回过神来。她抬头看了戚默阳一眼，发现戚默阳正直直地盯着她。

　　“啊……”轻呼了一声，戚沫雪赶紧摘下了耳机。她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手机的电也少了四分之一。

　　“听完了？”戚默阳笑道。

　　“嗯……”戚沫雪有些不好意思。她赶紧拿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咖啡早就已经是常温的了。

　　“听了这么久，不会腻吗？”戚默阳忍不住有些好奇，问道。在他听来，这首曲子虽然的确磅礴恢弘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听这么久不腻……他听了四五遍就觉得无趣了。

　　可是戚沫雪听了这么久，至少听了二十遍。

　　“不腻呀。”戚沫雪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这首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好喜欢它的调子，还有中间那段合唱……好棒的。”

　　“这大概就是对音乐的一见钟情吧。”戚默阳轻笑着摸了摸戚沫雪的头，“这种事情可说不好，好像哪天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子，一眼就喜欢她了，可是我肯定说不上来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是为什么喜欢她。”

　　“哥哥有这样的女孩子嘛？”戚沫雪问。

　　戚默阳沉默了许久，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一个也没有过吗？”戚沫雪紧追不舍。

　　“没有啊。”戚默阳苦着脸，“如果有的话，我肯定就会去追呀，我至于到现在还是单身吗？”

　　戚沫雪一愣，然后仔细回想了一遍据她所知的戚默阳，好像还真的是……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

　　“啊……这个……”戚沫雪有些小尴尬，“嗯，以后应该会有哒。”

　　“以后就算有了。”戚默阳苦笑一声，“也未必可以……和她在一起吧？”

　　“为什么不啊！”小丫头激动得差点站起来。

　　戚默阳有些惊讶为什么戚沫雪会这么激动：“为什么可以啊？我们现在这种情况……注定不能过普通人的日子啊。”

　　戚沫雪突然沉默了。事实上的确是这样，算上去是她……

　　“丫头你怎么这么激动？”戚默阳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关心哥哥的终生大事啊。”戚沫雪轻轻回答道，戚默阳没有察觉到小丫头的情绪有些变化。

　　“这么关心我的终生大事干什么？”戚默阳伸手摸了摸戚沫雪的头，“我有你就够了。”

　　戚沫雪先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用力地摇了摇头。

　　戚默阳不懂戚沫雪什么意思，但是他突然看到，戚沫雪在摇头的时候，似乎有晶莹的泪水洒下来……

　　戚默阳突然愣住了。戚沫雪的泪水洒下来，落在了裙子上，将裙子打的透明。戚默阳惊慌地站了起来，在戚沫雪的位置旁边蹲下，轻轻将戚沫雪抱在怀里：“小丫头怎么了？怎么哭了？”

　　“呜……”戚沫雪抽泣一声，“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哥哥才会这样的……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哥哥应该就会过上另一种平静的，幸福的日子了吧。”

　　戚默阳沉默了一会儿，捧起了戚沫雪的脸，用手指拭去了戚沫雪的眼泪，然后盯着戚沫雪，认真道：“不是这样的，你忘记了吗，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可是……可是……”戚沫雪吸了吸鼻子，戚默阳伸出手抽出桌上的一张纸巾，盖在了小丫头的鼻子上，戚沫雪狠狠擤了擤鼻涕，继续道，“可是，哥哥你迟早有一天会走出来的吧？那样的话，你不就过上你现在所羡慕的日子了吗？”

　　“可是，那样的日子，没有你啊。”戚默阳看着戚沫雪，眼神温柔，“我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做《这个杀手不太冷》。这部电影很老了，但是我很喜欢它。现在想起来，这部电影讲得故事，和现在的我……或者说我们，很像啊。”

　　戚沫雪没有说话，眼泪汪汪地等着戚默阳继续说下去。

　　“电影讲了一个叫做里昂的杀手，有一天收留了一个小女孩……一开始他几乎是被迫收留的。后来有天晚上，他半夜醒来，拿着枪，指着小女孩的额头。”戚默阳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

　　“然后呢？”戚沫雪忍不住问。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开枪。”戚默阳微微笑了笑，“如果他没有收留这个小女孩，他一个人，很强，也很安全，执行任务毫无牵挂，所以很强。死了也毫无牵挂，所以无畏。但是后来他有牵挂了，他有羁绊了，就是那个小女孩。”

　　“最后呢？”戚沫雪轻轻问道，心里有些不安。

　　“最后，他为了帮那个小女孩报仇……或者说为了完成小女孩的心愿，也为了救小女孩，死了。”戚默阳微微笑了笑，“如果不是那个小女孩，或许他会过上另一种生活。继续做杀手，冷血无情，了无牵挂，或许还可以活很久很久甚至活到很老很老。但是这个小女孩的出现，打乱了他的生活，也算是害死了他。”

　　戚沫雪沉默着，没有说话，开始思考。“可是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如果他当时开枪打死了小女孩，他就可以继续按照他的生活轨迹走下去。但是他改变了他的轨迹……于是也害死了他自己。可是他死的也很幸福啊，因为他是为了某个人死的，而不是死的毫无意义……也毫无牵挂的。”戚默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道，“就像是……我，或者说我们，所有的殉道者，一样。这就是为什么，我把我们称作‘殉道者’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