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成终于尝到被人冤枉的滋味,原本跟自己并不相关的案子确是被误认为杀人凶手,黄大人一声令下,三班衙役上前将总捕头华成擒住,多半是心里怨恨,手上加了力道,华成呲牙咧嘴只能硬挺,被人押着回到府衙,路还是那条熟悉的路,多少次带着衙差大摇大摆走过,可是如今确是被人押着,内心的委屈更是无处诉说,只能怪自己倒霉,喝那么多酒做什么,偏偏遇到凶徒犯案,更是把平日所用的弯刀落在那里,悔不当初。
衙差所用的弯刀与锦衣卫飞鱼刀不同,刀刃更宽,做工更是粗糙,只是为了区分同样坐上标记,黄大人接过凶器一眼看出正是府衙之中衙差所用的弯刀,刀柄之上更是刻着‘华成’两个字,容不得抵赖,醉酒之后的华成成为最大疑凶。
黄大人眼睛眯成一条缝,很快将昨夜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还原,当时华成醉醺醺走在街上,猛然发现一名妙龄女子不知是何缘由出现,眼见四下无人,借着酒劲顿时心生歹意,于是上前调戏,不想遭到女子严词拒绝,一时恼羞成怒,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将女子压在身下,可惜因为饮酒的缘故无法成事,当心事情败露于是将女子杀死,更是狠心将女子头颅割下,只是又将头颅藏在何处,为何没有擦掉凶器上的血迹而是选择丢弃,这一点着实令人感到不解,眼前也只能如此。
留下几名衙差守护现场,围观百姓纷纷拍手叫好,“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这么快就抓到凶手,有了大人在,我们再也不用怕了。”在奉承之中黄大人趾高气昂挺直腰板在衙差簇拥下离开赶回知府衙门,只得找到足够证据开堂审理。
牢房内,牢头低声道:“怎么把总捕头给送进来了!怕不是弄错了吧。”
衙差道:“错不了,大人亲自下的命令。”
牢头道:“只是不知犯了什么案子,兄弟们心里也能有个数才是。”
衙差道:“杀人。”
牢头笑道:“别看玩笑了,就他那点小胆子,谁不清楚,最多喝喝酒吹吹牛仗着自己那点背景手头捞点银子玩玩女人,杀人,说破大天老子也不信。”
衙差道:“爱信不信,一会有人来问案,识相点就是。”
牢头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们这的人懂得规矩。”
华成被人扭着推入牢房,顿时传出一阵霉臭味,忍不住捂住鼻子,平日里哪受过这等罪,墙角处老鼠眼里闪动寒光,捡着地上散落的米粒,除了一点烂草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铺垫的东西,一张破被不知多久没有洗过,里面的棉絮早已黑得发亮,华成踢了一脚大吼一声,“还有没有活着的,给老子出来一个。”
一名狱卒走过来道:“喊什么,还以为你是总捕头呢!到了这里谁都一样。”
华成道:“既然知道我是总捕头,必然知道我的背景,只要肯替我送一趟信,至少能得这个数。”华成伸出一根手指在狱卒面前晃了晃。
狱卒道:“十两!”狱卒冷笑,“不要以为我们这些小狱卒,不错,跟你们这些大捕快没法比,只是同样不含糊,这点银子还不够打发乞丐。”狱卒嘴上这么说,心里确是动了心,十两毕竟不少,这么容易到手的银子谁不想要。
华成道:“一百两。”
狱卒顿时来了精神,“一百两,送一趟信,怕不是骗我的吧。”
华成凑近道:“我华成是什么人,银子对我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衙门里谁不知道漕运使李大人是我姐夫,只要你去一趟漕运府报信救我出去,莫说一百两,以后牢头的位置都是你的,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狱卒眼露喜色,“愿意,当然愿意,华爷的话自然信得过,捎什么信您吩咐一声。”
华成道:“只要你前往漕运使大人的府第找到李夫人,就说我华成被人冤枉坐了牢很快就要被杀头。”
狱卒道:“就这么简单?”
华成道:“就这么简单。”
狱卒一拍胸脯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说完转身便走,跑出去几步停住回过头道:“华爷可是不能言而无信。”
华成道:“若是失信断子绝孙,全家死光光。”狱卒放下心来,编了一个理由离开牢房撒腿直奔漕运使李大人的府第而去。
黄知府抓了华成心里同样犯嘀咕,毕竟是漕运使李淼水的内弟,说白了就是自己人,这些年好处自然拿了不少,只是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华成,所有人在看着,总不能有所偏袒,仔细查看记录,希望从中找出破绽。
牢房内几名捕快进入,使了一个眼色,牢头吆喝一声,“小的们,衙差哥哥要查案,咱们去喝酒。”狱卒大多懂得规矩,有些事最好少过问,自然少不了好处。
众人离去,衙差来到近前,华成听见声响,见是自己手下衙差,脸上露出喜色,“亏你们几个小子还记得我这个总捕头。”
一人道:“哪里敢忘了捕头大人。”
华成笑道:“还不把牢门打开放我出去,若是迟了有你们好看。”
另外一人上前,钥匙拿出,锁头应声打开,华成哈哈大笑,推门而出,衙差一左一右将华成死死抓住,华成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道:“大人,这是规矩还是你给定下来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华成道:“那是用来对付外人的,我是总捕头。”
那人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只是一个总捕头,来人,给我伺候着。”
手臂一翻,夹板瞬间夹上,动作熟练,这样的场景华成并不陌生,多少次看着犯人在夹板下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不想如今确是轮到自己,心里顿时发毛,都怪自己平日里对这些捕快太过苛刻,如今确是公报私仇。
华成怒骂一声,“操你祖宗,等老子出去有你们好看。”这多半是威胁。
捕快冷笑一声,“还是等你有命出来再说好了。”夹板用力,华成发出一声惨嚎,脸上青筋绷起,因为疼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捕快道:“怪不得我们,这是规矩,我们又不能不按规矩办事。”
华成身体一阵哆嗦,“不看僧面看佛面,几位兄弟手下留情。”
捕快道:“好说,大人同样想快点结案,只要你说出杀人经过然后签字画押,所有一切就会结束,更加不用吃任何苦头。”
华成呸的一声,“难道以为我是三岁孩子,签字画押,人不是我杀的,凭什么要我签字画押。”
捕快摇头道:“不肯说不要紧,至少我们有几百种办法令你承认。”夹板再次用力,惨叫声变得更加凄厉,华成脑袋一歪昏死过去,多半是无法承受手指上的痛楚。
“昏过去了。”
“关起来,今天就到这里为止。”
“我们会不会有些过分,这个案子如果不是华成干的,这小子出来以后必然报复。”
“怕什么,这个捕快当的窝囊,坏人一个个逍遥法外,我们确是在这里严刑逼供找人替罪,这个捕快我看不当也罢。”
那人点头道:“不错,这碗饭早已吃腻了,跟着这个废物只会冤枉好人,大不了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