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居阿里山,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还可以,特别是变换工作以后,不再那么辛苦,一日三餐能够吃饱,住宿也有保障,在这样一个末日世界里,这确实算是一种幸运。
但日子过得久了,大家才慢慢看到了这个地方的阴暗面。
最先发现这些阴暗面的是吴为。
她是记者出身,由于职业习惯,她善于观察周围,很快就发现了许多她那个时代被视为犯罪和不道德的行为。
首先就是吸毒,毒品竟然堂而皇之地摆在货架上,客户像点菜一样地要过来吸食。
其次,赌博在这儿成为一种常态,挂有“棋牌室”门牌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赌坊,每天晚上这儿彻夜开赌,生意很红很火。
设在二楼的擂台,也是一个大众化的赌钱场所,来这儿看打擂表演的人,基本都是过来押注赌输赢的。
再就是卖淫嫖娼,是这儿的一项主业,社区中心的三楼名义上是提供住宿服务的旅社,其实是为人们提供开房服务用的红灯区。
三楼有好多年轻漂亮的女子,经过打听才知道,这些女子都是民兵们从外面抢来的,她们的工作就是专供男人消遣。
当然,能够消费得起这些服务的,也是镇上有钱的那些主,普通的劳动者,根本没资格来这儿消费。
她很快也发现,这群有钱人,大多数都是那些拿枪的民兵,他们一天里在外面出任务,晚上基本彻夜不归,过着花天酒地的糜烂生活。
她的工作是一楼做服务生。为了一天多挣一块钱,她报名参加了晚上六点到十点的加班服务,想不到,第一次加班就遇上了恶棍。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招她过去要酒,在她下单的时候,就被人家摸了屁股,她毫不犹豫地给了那个家伙一个耳光。
那家伙不但没有收手,反而更放肆了,嘴里说着“好就没见过这样辣的女人我喜欢”之类的污言秽语,强行拉她坐在腿上。
更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向吧台经理反应这个情况的时候,不但没有得到同情,还挨了一顿臭骂:
“你以为你衣食无忧的日子是怎么来的?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拿你高兴高兴,你觉得你吃亏了吗?我告诉你,陪酒也是吧台小姐的责任之一。”
经过进一步观察后发现,经理说的话是真的。
在酒吧做服务生的女人很多,而且都是年轻漂亮的女性,一旦她们被客户看中,都是满脸堆笑地接受任何不合理的要求。
一般情况下都是先配着客人一起喝酒,喝得差不多了就牵手去三楼开房,据说这样做可以得到好多小费,比一天的工资多多了……
吴为现在的心中只有布拉冬,所以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是,布拉冬最近的表现让她十分担心,她总觉得,布拉冬与那个叫拉娜的女人关系很暧昧,不然,为什么她帮布拉冬任何的忙。
经过打听才知道,拉娜是警长的表妹,而这儿的警长,比镇长还要牛叉,这就让她更担心了。竞争起来,她一点优势都没有。
为了验证布拉冬是不是对她一心一意,她想了个绝妙的主意。
“晚上那儿有些手脚不老实的家伙,我下班的时候你过来接我一下。”吴为对布拉冬冷冷地说道。
“好!”布拉冬痛快的应了下来。
到了晚上,布拉冬老早就来到酒吧,坐在角落里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等着吴为下班。
可没过多久,拉娜也来了酒吧,并一眼看见了布拉冬。
“过来,今晚我请你!”拉娜高兴地向布拉冬招手。
布拉冬一天只能挣够饭钱,想在别的女人面前耍酷也没有本钱,只好不好意思地接受了邀请。
两个人一边小口品着酒,一边聊着,不时还发出爽朗的笑声。这些全被吴为看在眼里,气就不打一出来,很想冲上去扇他们一顿耳光,又怕出洋相,只好忍着。
正在这时,昨天那个调戏过她的客人又招手让她过去服务,她就没好气地走过去,并接受了那个客人的陪酒邀请,两个人也对饮起来。
她想看看布拉冬的反映,布拉冬如果真在乎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是布拉冬背对着她,弄不出一些动静来,根本看不到她。
酒过三巡,那家伙兴致大发,就拉住了她的手,准备去三楼,吴为又不假思索地给了那家伙一巴掌。
可是这一次情况不一样了,那家伙将脸一沉,也反手给了吴为一记重重的耳光,吼道:
“特么的臭婊子,你以为爷爷我怕你不成!”
动静太大,全酒吧的人都转过脸来看,布拉冬自然也不例外。
当布拉冬发现自己的女人被打得口鼻流血,二话不说,上去挥拳就上,那家伙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打得鼻孔飚血了,酒吧里立即乱了起来。
不知从哪儿一下子涌出十多个同样满脸横肉的家伙,向布拉冬冲了过来。
布拉冬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捅了马蜂窝,一个家伙顺手拉起了一把椅子,不由分说就向他砸过来,幸亏他躲的及时,还没等他站稳脚根,另一个家伙又冲上来,已经撕住了他的领子……
“住手!”
拉娜拨开人群走了上来,档开了那个家伙,和颜悦色地说道:
“各位,给我一个面子,放过他们,他们是我介绍进来的人,刚来不懂规矩。”
“拉姐,这事你最好不要参合,”那个挨了布拉冬一拳的家伙边揩鼻血边说道,“不懂规矩我们就教他规矩,这也是我们这儿的规矩。”
“那就让治安官来处理,去,把今天的治安官叫来!”
拉娜一看这些人的架式,知道自己的影响力还不足以解决问题,只好退而求其次,对身边另一个说道。
“谁在闹事?”
大家一听有人在背后说话,纷纷让开,一个文质彬彬的汉子走了进来。他就是这个镇子真正的老大——警长。
“这两个新来的不懂规矩……”拉娜一看是自己的表哥,似乎有了信心。
“让他们自己讲!”警长目光如炬,盯着布拉冬冷冷地说道。
“他想非礼我!”吴为委屈地说道。
“所以你打了他?”警长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嗯!”吴为赶紧点头。
“他非礼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正和他喝酒。”
“谁请谁?”
“他请我。”
“你同意了?”
“同意了。”
“这就对了,人家对你以礼相待,你也接受了,你却拳脚伺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警长说着,拉过一把椅子倒骑在上面,又望着布拉冬问道:
“你呢,你为什么打他?”
“他当众羞辱我的妻子,我当然不能不管。”布拉冬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刚才也听到了,你妻子同意让他羞辱,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警长坏坏地一笑,周围马上一片喝彩。
“我没同意让他摸我……”吴为急了,辩解道。
警长根本不想听吴为解释,一挥手就打断了她的话,质问道:
“再说了,我是警长,知道谁和谁是夫妻,你们结婚在镇上注册过吗?”
“我们刚来。”布拉冬解释道,“再说了她已经怀孕,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成为夫妻?”
“什么时候来不是理由,但怀孕这件事倒是能够证明你们的夫妻关系,但我问你,孩子是你的吗?要不要做做鉴定?”
布拉冬是诚实人,知道这件事糊弄不过去,就无可奈何地望向吴为,吴为也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瞧,被我看出来了吧,你连孩子是不是你的都确定不了,还能证明什么,既然你们不是夫妻,那打了人家,就是你的错,来人,按规矩处置,剁手……”
“表哥,不要啊!”拉娜一听急了,“这些人是我接手的,那把电磁枪就是他们贡献的。”
“你走开,”警长推开拉娜,不高兴地说道,“规矩又不是我定的,你让我破例吗?”
“警长!”那个挨过揍的家伙满脸堆笑地上来,站在警长与拉娜之间谄媚道,“既然拉娜姐出来说情,我不能不给她这个面子,我撤诉。”
“你给她面子,那我的面子谁给?”警长不高兴地问道。
“当然还得按规矩来,我和他在擂台上打一架……”
那家伙的话刚说完,周围掌声雷动,欢呼起来。
“噢——打擂!打擂!”
“那好吧,”警长拍拍椅子站了起来,“既然你这样决定了,那我就管不着了,但今天的场次排满了,明天再来打吧……”
说完,警长晃晃悠悠地上了楼,其他人也一哄而散。
布拉冬没有听明白他们的意思,就把拉娜拉到一边问道:
“打擂是什么意思?”
“阿里山社区的规矩是不能在公共场所打架斗殴,违反者会被砍掉一只手,”拉娜解释道,“但是,如果想用武力解决私人恩怨,可以上擂台打,在擂台上哪怕被对方打死,也不会追究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