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他马上打起了精神,认真地观察起了周围,同时还注意着经过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海之蓝在找自己那几个徒弟,他也应该注意一下。
可是,听说这儿有两百多号人,这样做贼似地一个一个看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说了,他又不认识海之蓝那些徒弟,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即使看见了又能怎样。
这样想着,他只好放弃这个打算,漫无目的地在花园里游荡着。
可走着走着,有一个背影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王冰也觉得奇怪,这儿的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为什么单单就注意上这个背影呢?
王冰加紧脚步,想追上去看个究竟,可这个女子好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虽然从来没回过头,但似乎发现了有人在跟踪她,就加紧脚步向前赶,即使王冰小跑着,也追不上她。
怎么办?眼看这女子要回去了,一但进了山洞,就看不清面貌了。
“海之蓝!”
王冰一急,身不由己地叫了一声。
前面那个女子果然停下转过身来,疑惑不解地四处寻找。
这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脸上还带着几份稚气。
“你是海之蓝的徒弟?”王冰几步走上去,气喘吁吁地问道。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少女倒退了几步,显得十分紧张。
“我和海之蓝是熟人,我帮她找徒弟。”
“她在哪儿?”
“跟我来。”
说完,王冰转身就往汇合处走。那个少女迟疑了一下,只好跟着王冰走,但看起来还是十分警惕,与王冰保持着一定距离。
“我叫王冰,也是那架飞机上的幸存者,”王冰回头望了一下身后的少女,边走边说。
“我对你没印象……”少女冷冷地说道。
不多时,王冰他们就来到了亭子那儿,其他人也都在。
海之蓝大老远就发现了跟在王冰身后的少女,伸开双臂从亭子里冲了出来。
“刘燕——”
“海老师……”
师徒相见,悲喜交加相拥而哭那是自然的,其他人也似乎十分激动,纷纷跑上去,加入了拥抱的行列。
一开始,王冰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因为在这些人中,只有他知道他们在哪儿,在做什么。这种感觉,也像是上帝在看芸芸众生。
但当他看到大家真情流露、毫无做作之意时,他又开始怀意起自己的判断来:这儿是虚拟世界吗?
找到了刘燕,这一天宝贵的三个小时就过去了,大家只好回到自己的病房——当然,没有任何信号,也没有任何人来催促,每个人都是自己自觉回去的。
王冰躺在病床上等着鬼护士进来这段时间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这儿不是虚拟世界,那又会是哪儿?
虽然他现在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将这儿判断为虚拟世界,但毕竟还有百分之一的几率不是,那万一正好是这百分之一的可能呢?
以游戏的心态去面对现实,结局一定是悲惨的,所以他必须要调整自己的心态。
正这样想着,鬼面护士如期而至,按部就班地为他换药。
鬼护士一走,王冰就身不由己地望着那盏顶灯练起了和尚教给他的法术,早把吴为说的话忘到了一边。
不过,只练了一轮,他就带着那个光圈睡过去了。到了梦里,他反而清醒了一点,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一般的梦无论多精彩、多真实,很少会影响人清醒时的行为,最多也就影响一下情绪罢了,可这个梦不一样,它好像时刻提醒着自己要做这件事,好像这是他的责任、他的使命。
他十分确信,肯定是那个血字契约,契约代表着一种约束,血是生命的象征,两个合起来的寓意就是,他拿自己的生命作担保完成这件事,生命是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没有人敢拿生命开玩笑的。
“嗯,不错,终于开窍了,看来你并不笨!”
王冰抬头一看,那个和尚站在床的另一边。他连忙坐了起来。
“师父,是你呀!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恕弟子没有看见。”
“我无处不在,无时不有,来无踪,去无影,你现在道行尚浅,当然不会觉察了。跟着我练下去,迟早你会像我一样的,我现在现身,是想看看你练的怎么样了。”
“我正在练……”
“有进步吗?”
“这个……似乎不明显!”
“不明显就表示没有进步!”和尚有点生气地说道,“你这个速度,三天时间根本完不成……下来,跟我走。”
说完,和尚径直朝门走去,王冰顺从地跳下床,跟在了他身后。
走廊上十分安静,他们两个走路也悄无声息。王冰记得他之前进出的时候这儿畅通无阻,可现在不一样,每一道走廊尽头都有一道铁门锁着,可是每当他们靠近,那铁门就悄无声息自动打开了,等他们通过,又悄无声息地自动关上。
他们很快走出了山洞,来到了那个后花园。
不过,王冰发现,现在是晚上,花园里一个人影也不见,一轮明月刚从远方的山顶升起,给花园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徒儿,过来,坐我身边。”
和尚坐在一个长条椅上,拍拍身边招呼王冰,王冰顺从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你看它像什么?”和尚指着天边的月亮问道。
“像个圆盘。”
“对,今天是农历十六,是它最圆的时候,月亮是纯阴之物,用它练‘心想’大法事半而功倍。你现在就开始练吧!”
王冰不加思索就盯着月亮练了起来。
月亮一点也不刺眼,眼睛看上去很舒服。
起初月亮只是个白色的圆盘,可是看着看着,月亮中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忽隐忽显,他努力想看清那是什么,可就是看不清楚,等他再也坚持不住要眨眼时,就闭上了眼睛。
眼前出现一个银光世界,世界正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盘,可是,这个圆盘渐渐地变色,越来越亮,而周围却越来越暗,到了后来,画面完全反转,背景变成了黑色,月亮变成了银盘,周围放射着五彩光晕,比真实的月亮更加绚丽多彩……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也不存在了,他完全被融化在了其中,成为月亮的一部分,直到月亮渐渐淡出视野,他才恋恋不舍地睁开眼睛,但立即又盯上了月亮……
不知这样进行了几次,最后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月亮已经不在前面,而是到了头顶,他这才决定结束练习。
“太美了!”他想与和尚分享自己的喜悦,可是和尚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他就只好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觉得有点累,所以躺下就睡着了,等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到了该起床的时候了,鬼护士正在拆除他的输液器。
此时的王冰觉得神清气爽,但他却迷茫起来,自己昨晚跟着和尚去花园练功,究竟是真的还是一个梦?
“我是不是开始迷失了……”
吴为说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大约过半个月左右,你就会迷失自己而分不清现实与梦幻,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会象切西瓜一样切开你的大脑……
王冰越想越害怕,就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胡乱地套上病服,慌慌张张地穿上脱鞋,急匆匆地来到花园里。
花园里阳光明媚,正值早上八九点钟时间,这就是说,上一次他是中午离开花园的,按现在的太阳位置算,至少是第二天了,一天里他只清醒三个小时左右,其他时间他全是在梦里度过的。这样下去,就是不会迷失,也是一个生活在梦里的人。
第三种可能又似乎浮出了水面,也许自己生活在一个《盗梦空间》一样的世界里,无论是醒着还是做梦,都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