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说着,来到了镇长面前,并用狼牙棒挑起镇长的下巴。
镇长很不屑地将头一扭,正色道:
“喜欢打架的人都死了,警长也已经畏罪潜逃!”
“啧啧啧,你这话太让我扫兴了,”大胡子咂舌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警长跑路了,那,谁还在后面指使?”
“反正不是我!”镇长就是个老狐狸,虽然看起来态度强硬,但话里话外,已经开始撇清自己了。
大胡子忽然举起了狼牙棒,向镇长的脑袋砸了下去,镇长将脖子一缩,急忙拿手护上脑袋。
当狼牙棒落下来的时候,却落到了镇长边上另一个人的脑袋上,那人当即脑袋开花,伏倒在地上死了,脑浆连同血肉,溅了镇长一脸一身。
镇长顿时老泪纵横,伏在那人身上呼天喊地。这人是他最忠实的一名下属,跟随他将近十几年了,一起出生入死,现在已经亲如兄弟了。
布拉冬一看也傻眼了,决定牺牲自己保全大家。可是,跪在他身后的王冰死命地拉着他不放手,还低声提醒他别冲动。
大胡子一看从镇长那儿得不到什么,就转向布拉冬这边。
跪在布拉冬身边的是老六,大胡子度着步走过来,就将狼牙棒指向老六的脑袋,问道:
“你?”
老六一看大胡子阴险的笑脸,马上就怂了下来,喃喃说道:
“抵抗是全镇民主投票的结果,不是某个人说了算!”
“我没问这个,我问的是你是否同意了。”
“我……”
老六的话还没说利落,大胡子忽然手起棒落,老六的脑袋也塌陷了下去,两眼崩裂,七窍喷血,惨状不能正视。
空气好像凝固了,所有在场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谁也知道,这混蛋大开杀戒了。
布拉冬再也忍不下去了,不顾王冰的阻拦,挺身而出道:
“我是新任的警长,抵抗的命令是我下的!想干什么冲我来!”
“啧啧啧,又一个不称职的警长!”大胡子得意地咂着舌说道,“如果你早一点站出来,这两个人也不至于这么惨,是你害了他们。”
“民主表决的建议是我提出来的,要杀要刮冲我来,”拉娜又忽然站出来,护在了布拉冬前面。
“这里没你的事,你走开。”布拉冬强行将拉娜拨拉到了一边,又护在了拉娜前面。
“哎哟哟,好感动哦!”大胡子兔死狐悲地哭丧着脸,走过去抬起了拉娜的下巴,啧啧称奇道,“还是个美女!爷爷我可从来不杀女人,大家说说看,我如何处理她!”
“干她!干她!”
这群混蛋像打了鸡血似的,振臂高呼起来。
“常言道,壮士死在战场上,美女死在秀床上,”大胡子饶有兴趣地围着拉娜转了一圈,说道,“你这样的美女,我怎么能下得了手?这样吧,你先歇着,这儿的事完了咱们去床上战斗如何?”
“放开我!”
拉娜狠狠地摔开了大胡子的手,但大胡子并没有生气,却忽然盯上了王冰,他将狼牙棒顶在了王冰的胸前,问道:
“英雄救美女,美女惜英雄,这很自然,但我发现你刚才也很想袒护警长,我问你,你是哪根葱?”
从大胡子眼中,王冰已经感觉到了杀机,也知道了对方的真正用意——大胡子不想杀美女,想拿他当替死鬼。
一开始他非常的害怕,怯怯地盯着对方手中的狼牙棒,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是,当他发觉对方打定主意想置他于死地时,他反而一下子镇定了,并本能地“唰”一下取下小腿上的那根电棍,在对方的狼牙棒还没有举过头顶之时,将电棍像匕首一样刺进了对方的腹部,动作之快,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混蛋,你们来吧——”
王冰这一声吼叫气势如虹,在场没有人不为之一怔!
大胡子的手僵持在了空中,身体却软软地向王冰方向倒了下来,王冰忽然站起身,将大胡子的身体顶住,当成了自己的肉盾。
这件事虽然来得非常突然,但并不奇怪。
大胡子举手之时,把自己的门面完全亮出来,哪有不死之理?
奇怪的是其他那些持枪站在四周的人。
按常理来讲,王冰不顾死活地将人家的老大刺死,那么,三百把枪,至少会有二三十把会向他开火,就算王冰前面挡着一个肉盾,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他也在劫难逃,即使他侥幸躲过了,其他无辜的人也得为他而死。
怪就怪在,这三百多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开枪,而是拿起枪,向王冰所在的方向涌了上来,而且是那么执着,那么坚定,即使前面有人挡路,他们也会绕开或挤过来……
这个奇怪的场面,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懵逼了,这究竟是什么鬼?
列文和布拉冬最先反应过来,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夺过最近敌人手中的枪,调转枪口,毫不犹豫地就开火了。
于是,一场大屠杀开始了。但绝对不是侵略者杀俘虏,而是俘虏杀侵略者。
王冰所在的位置,正好在俘虏中间,而持枪的大兵,都在外围,他们一门心思地想向王冰靠近,很快就被群情激奋的俘虏们淹没了,即使被人家夺了枪,甚至被打倒,还是不屈不挠地向王冰靠拢着。
最搞笑的是城墙上的那些人,上下城墙只有一条路,他们拥挤在那儿相互踩踏着,推搡着,好多人直接从城墙上摔了下来,最轻的也少了半条命。
没过几分钟,屠杀就结束了,但是,这不明不白的胜利,让人们觉得很不真实,场上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出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中邪了!”
“着魔了!”
“不,这是老天开眼!”
“胡说,这是佛祖显灵!”
只有王冰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手中那根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电棍。
这东西就是一件杀人圣器,他只是轻轻用了一下力,就刺入了对方的腹部,对方连哼都没来得急哼一声。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随口说了句“混蛋你们来吧”,三百个混蛋果然就不顾一切地向他跑了过来。
很显然,他无意之中启动了阿赖耶教他的召唤术,同时召唤了在场所有的‘混蛋’,就因为他一个召唤术,对方就全军覆没了……
除了王冰,能马上理解这件事的人也就只有布拉冬他们几个了,他们十分肯定,这是王冰手上的那根魔法棒起了作用。
布拉冬感激地拍拍王冰的肩膀,拿过王冰手上的电棍,在大胡子衣服上擦干净了上面的血迹,交给王冰说道:
“把宝贝收好!你先回家休息吧,这儿的事交给我们处理。”
布拉冬带着一群人,开始清理城门洞。民兵们重新拿起武器,走上了各自的岗位。
这场战斗阿里山也死伤了一百多人,但全镇上下却像过节一样热闹。
但望着城门内外遍地的尸体,王冰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管这些人该死不该死,却是因自己而死的,如果计算因果,都该算到他的头上。
可是,仔细想起来,这也不能全怪他。
那三百多个被他用召唤术控制的敌人,完全可以不用杀死的,缴获了他们手中的枪,他们就能变成俯首帖耳的俘虏,镇上的两千多人,竟然全部参与了这场屠杀。
王冰亲眼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竟然用一根尖锐的木片刺破了敌人的眼睛,人都死了,还去刺剩下的另一只……
难道阿赖耶说的是真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好人?
城门洞里的防爆警车被拖了出来,几个工匠开始修理被撞坏的城门。城门外面更加惨烈,到处都是死人,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王冰紧走几步来到城门外的农田里,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就坐在田埂上,茫然地望着远山发呆。
按照阿赖耶的说法,他来这个世界是为自己赎罪的,可原有的罪过还没能赎清,又犯下了新的滔天大罪。
算起来,从羊坝村到阿里山,所有那些死去的人,几乎都与他有关。
如果他不去羊坝村,阿里山的人也就不会去攻打那儿;如果他不在阿里山,这三百多个东欧人也就不会这样被屠杀掉……
“这不是你的错!”一个声音忽然从耳边响起,王冰回头一看,白玛走了过来,并坐在了他的身边。
这么多人中,只有白玛能了解他此时的心情。
“我想去昆仑山,”王冰说道,“就是我赎不了自己的罪过,我至少也不会再去害人了……”
“这不是你的错!”白玛又把刚才的话重复着说了一遍,继续说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即使你不在这儿,他们照样会相互惨杀,你想赎罪,为什么不去改变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