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栈总店掌柜梅小草由“草莓喜”大人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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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生意讲究个氛围,和谐欢乐的气氛能让人的心情放松。所以酒桌上往往是初步达成合作协定,甚至直接敲定合约的地方。武令媺是此中老手,前世那是“酒精”考验的人物,很能把握酒桌上的节奏。
怀睦老亲王越发惊讶,他这样成了精的人物,居然也有话头被小不点儿侄孙女带着走。于是在心里感叹,不愧是皇帝陛下亲自教养长大的公主,胜过别的皇族贵女数十倍。
一老一少先叫了两个开胃小菜慢慢吃着。在这间包厢里服侍的都是长乐殿或者怀睦亲王府的绝对心腹,给二人亲自下厨的则是司膳大宫女封品优。武令媺今日将老亲王请到同福店是势在必行,就算没有在宗务司遇见,她也会去王府,所以准备得很周全。
不忙着直奔正题,武令媺先向老亲王打听了一番族人们的具体状况。平时没有人愿意如她这般仔细倾听族中琐事,老亲王打开了话匣子就有点收不住。
他大倒特倒苦水,根本不在乎面前只是个还没有及笄的小毛丫头。老亲王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些族里不大不小的破事也该有个说话能管点用的人递到皇帝陛下耳朵里。
“……大家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武字。瞧着亲戚们过得不好,叔祖我心里也不得劲儿。只是宗务司每年的银钱收入摆在那里,便是想为他们多做些什么,也要量力而行。何况我这个大宗正……许久不管事了。”
话说到这里,怀睦老亲王连着好几声叹气。终于流露出对和王的几分不满:“你九哥头脑清楚、办事麻利,可就是有些精明过头了。有些花用本不该计较得那么清楚,他却紧抓不放,也不管族人们怎么想。”
什么精明过头,应该是小气吝啬的代名词吧?看来和王不大得族人之心,起码大宗正心里已有怨言。武令媺很喜欢这种背地里下绊子踢黑脚的感觉,嘴里却还为和王说好话:“叔祖。还请您体谅九皇兄的难处。正如您所说。宗务司的银钱收入每年就这么多,他便是有心,恐怕也是无力呢。”
越想坑人。就越要替这人在对他不满的人面前说好话。武令媺瞧见怀睦老亲王的笑意很是冷淡,心里挺爽。和王得罪了大宗正,以后宗务司要发生什么变故,老亲王冷眼旁观的可能性要更大些吧?
“玉松儿。你方才说有赚钱计划,不知可否与叔祖先说说?”老亲王老脸微红。嘿嘿两声笑道,“叔祖可不怕被人说贪图晚辈的营生,我这大宗正要是不给族人们多想着点,别人就更不能指望了。”
武令媺胸有成竹。笑容透着那么自信,却摇头道:“叔祖,不急。侄孙女是这样想的。短暂的赚钱生意只能添一时的进项。咱们要好好盘算出一个长远计划来。不知叔祖能不能把那些家中败落以致潦倒的族人名单给一份侄孙女?”
小丫头向来眼光长远,她倒是肯给族人们筹谋。老亲王不禁觉得自己果然是老了。于是感慨道:“还是你想得长远。确实,有门长久营生才是持家正道。玉松儿,你为何不是皇子啊?别的不说,起码这大宗正的位子你绝对能坐。”
她要真是皇子,恐怕就得踏上血与火的道路向皇位进发了。即便她不想,局势也由不得她。武令媺叹息道:“叔祖,侄孙女却情愿是个公主,得享一世太平呢!”
怀睦老亲王眼神瞬闪,忽然慢吞吞道:“玉松儿,我听说你与泰王家的紫鳞似乎并不像康王家的宏嗣走得那样近?都是你的侄儿,也别太厚此薄彼嘛!”
武令媺心中大震,老亲王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些做什么?却不等她说话,老亲王又兀自嘀咕道:“你这就要开府设衙,又正式领了差事,还要去书院进学,再加上文武二宁殿的听讲,澄心殿的听政,想必以后会忙得不得了。皇上身边就缺个说说笑笑的人了……紫鳞这孩子其实挺乖巧聪明的……”
怡怡然站起身,老亲王端起茶壶,迈着四方步去端详房中墙壁上那些书法诗词。武令媺僵坐了片刻,悄悄吁出一口长气。今日老亲王透露的消息对她太有帮助了,并且也印证了她过去关于“皇太孙”的某些猜测。
看来在她开府设衙之后,皇帝有可能会把武赟嗣接到身边亲自教导。老亲王虽然整日在家中含饴弄孙,外面的事情却仍然看得一清二楚。并且他是大宗正,先太子的宗祧继承问题是他份内之事。皇帝的用意,他估计也瞧出来了,才会出言提点她要与武赟嗣打好关系。
“叔祖,侄孙女听说襄王叔的镇西军与几个不安份的西疆蛮族又打了几场仗,十二哥天天嚷着还要去西疆呢。”武令媺一字不提方才老亲王话里是什么意思,直接转了话题。
怀睦老亲王由此更对武令媺刮目相看,越发替皇帝陛下可惜。如果玉松公主当真托生为男儿,皇帝陛下又何至于亲自教养出继承人来?那些皇子,还真是不成器啊!
“你天天在忙帐目的事儿,大约不知道吧,陛下亲封的西疆大蛮王这回也派了使节进京来恭贺你开府设衙,听说使节是个女酋长。”老亲王仰着脖子去细看屋里的暖气管道,漫不经心地说,“今天一大早楚国的使节也进了京,掰手指算一算,如今京里大约住着二十多个使节团,热闹着呢。”
楚国的使节进京,这就意味着武宗厚回来了。除夕那天武宏嗣哭天抹泪来求武令媺援手,说是他家父王母妃遭了雪崩被困雪山上,幸好身边带着信鹰,还能送出求救信来。
当时见了皇帝,武宗厚就自告奋勇出京去找康王夫妻和楚国使节。皇帝考虑到与楚国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便答应了他的请求。武令媺不愿意小十二在过年时外出奔波,可瞧着小侄儿哭花了的猫儿脸,便没有阻拦。
算来算去,来回路途加上找人的时间,能赶在正月末回京,他们的脚程算是很快了。武令媺识相地接过话茬,与怀睦老亲王很是把使节的事儿议论了一番。
正说的热火朝天,房门打开,封品优带着两名司膳宫人将做好的菜肴送来。正是午间饭点,武令媺招呼老亲王坐下,打算开祭五脏庙。
布菜时,封品优不大高兴地说:“殿下,那边有个房间的客人好没礼貌,居然想半途截下咱们给王爷和您做的菜。不就是几个楚国使节么,刚进城就如此张狂,哼!”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当然了,此位面的人们不知道曹操是何许人也。武令媺与怀睦亲王对视,笑道:“才刚刚说起楚国使节里有个大美人儿呢,优优,你见着美人没有?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封品优撇撇小嘴,不屑地说:“凭她再怎么漂亮,也不能和咱们大周的女儿家比。他们在房里大呼小叫的,真是太没教养了!”
武令媺略一思索,吩咐司宝大宫女道:“梓臻,你让梅掌柜亲自去那间包厢摸摸底。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楚国的使节,咱们得有礼貌。做生意嘛,要做就做天下人的大生意。迟早有一天,咱们的同福客栈要开到楚国去。”樊梓臻领命离开。
“好!有志气!”怀睦老亲王喝干杯中酒,击掌赞道,“就得有这种将全天下都视为我大周疆域的大志气!咱们大周的铁骑必将跨过沧澜河,奔驰在楚国安京皇城的金石路面!”
老亲王年轻时也是策马于疆场的大将,如今虽然垂垂老矣,却还有壮志雄心。武令媺痛快地陪着老人家喝完杯中酒,又得老亲王一声喝彩。一老一少推杯换盏,喝得很是哈皮。
小半个时辰过去,推门进来一位二十出头少妇打扮的女子。她梳着流云髻,穿着白底红裙的蝶恋花锦袄和半身风毛马甲,脸色酡红,一双杏核眼汪着蜜也似。
瞧着像是喝了不少酒,不过走路还算稳当。女子规规矩矩地给武令媺福身下去,恭声道:“小草见过主人。”迟疑着看向怀睦老亲王,她不知道这位富态慈善的华服老人是什么身份,便只能说,“见过贵人。”
“梅掌柜,这位是怀睦亲王殿下,记得给他老人家一张由我签发的免单宝石金卡。以后他老人家来同福客栈消费,所有的开销都记在我名下。”武令媺顿了顿又说,“眼看就要开春,虽然天气转暖,不过老人家的身体还是禁不住初春的寒凉。你把给咱们安装暖气管道的工匠找来,连人带料一起送去怀睦亲王府。开销走公帐。”
梅小草不敢怠慢,赶紧深蹲福身重新给怀睦亲王行礼。老亲王笑得花白眉毛根根舒展,对武令媺竖大拇指。这个小侄孙女儿实在太有眼色太会做人了,他还来不及开口,她就直接满足了他的心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