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十四章]
第2节第十四章(2)
第十四章(2)
孩子一天天地长大了,柳红艳通过父亲将丈夫调回到了县水务局,她自己则在泸江市开了一家歌舞厅,并用自己的劳动所得在泸江市购置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日子越来越富足了,孩子大了,生活也轻松了;搬离了公公婆婆家的她不用再看公公婆婆眼色行事了,丈夫也升任了县水务局执法队大队长。她本以为夫妻关系会有所改善。令人惊讶的是,她丈夫官升了,脾气也大了,对她的态度却没有丝毫变化。他对她的爱只剩下了简单粗暴,不管她心情多么糟糕身体多么不舒服,他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夫妻之间再也没有了关心、体谅和宽容。有一次他带着满身酒气回到家,为了一件小事他们又吵了起来,她气愤地质问他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在意,他竟口吐真言,告诉她,由于二十年前与他同居三年的女友对他的背叛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灵创伤,他对任何女人都无法真心实意地付出自己的爱了。哪怕面对自己的妻子,一想起那个负心的女人,他就心灰意冷。前女友二十年前的背叛使他丧失了爱的能力。
丈夫的所作所为和他的酒后真言使她既愤怒又伤心,这个阴影很快危及家庭的和谐。她根本没有料到这个发誓对他负责的男人竟会在根本不爱她的情况下,仅仅为了传宗接代的需要,采取突然袭击的方式使她俯首就范,并娶她为妻。事先他有个同居三年的女友她也不知情。一种遭受欺骗、愚弄的委曲感、羞耻感像突如其来的炮弹炸得她头脑发蒙,迷茫、失落、孤独、伤心、愤怒犹如漫天大雾笼罩着她的生活。她没有一边承受伤害,一边品尝幸福快乐的能力,因此,她再也无法和那个以爱的名义强暴她,并绑架她一生的男人去相依为命共同克服日常生活中的误解、抱怨和猜忌;正常夫妻稳定的其乐无穷的性生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令人生厌的负担。她对他肥胖沉重的身体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更厌恶他对她身体进行例行公事般短暂而粗暴的折腾。她觉得她再也没有能力没有信心独自绕过婚姻中的激流险滩,于是在一次夫妻之间的唇枪舌剑交锋之后,她毅然向丈夫提出了离婚,并在第二天一早便带着女儿回了娘家。想想自己费尽心机娶到的漂亮老婆真的要离开自己了,她的丈夫突然觉得有些不舍,特别是想到她娘家父兄在泸江市那些对他的事业和前途的影响作用非凡的社会关系,将会因为他们婚姻关系的破裂而瓦解时,他觉得自己蒙受了巨大损失。出于这些考虑,这个心高气傲的男人动员男女双方父母轮番给妻子做思想工作。她自己的父母责怪她不安心过日子,女儿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闹离婚;公公婆婆则对她软硬兼施,说到激动处甚至扬言她若再坚持离婚就把她的腿打折。不知出于双方父母的压力还是出于担心女儿的未来,她最终还是被她的哥哥亲自送回了家。刚一到家,她丈夫竟然当着她哥哥的面双膝跪在她的脚下,神态庄严地说:“给老婆下跪不丢脸。老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柳红艳看着身边的哥哥和女儿,轻轻地拉了一下丈夫的衣袖:“起来!”
丈夫的下跪尽管没有消除她对他的不满,却让她内心变得十分平静和无奈。即使他们没有了夫妻感情,但是丈夫的下跪表明了他对婚姻的持久的耐心,她离婚的愿望变得更加遥不可及。既然不能离婚,她便强迫自己放弃那些她梦想中的爱情、幸福与和谐。一切都变成了无法企及的失望,在乎那些可望不可即的东西只会徒增烦恼。仅仅是围绕家庭的宁静和稳定、女儿的健康成长一个目的而勉为其难地生活着。丈夫对她的关心、体贴,她觉得虚假厌倦;丈夫对她的冷漠、忽略,她又觉得悲伤恼怒。她几乎是满怀期待而同时又麻木不仁地对待着一切。丈夫也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混乱、忧郁,但是他对她就是爱不起来,像患有严重心理疾病一样走不出自我那个狭小的世界,每日依然我行我素地早出晚归,忙工作,忙与朋友打牌喝酒,回到家里不是独自抽烟看电视,就是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睡觉。也许是升职带来的压力吧,他经常很晚回家,交流起来也似乎比以前更加难以沟通,说话粗声大气,动辄发火。大部分时间摆出一副不冷不热的架势,仿佛他面对的所有人都是自己的下属。她对他彻底死心了,把全部精力放在抚养照顾女儿和做生意赚钱上面。歌舞厅承包期到了,她便又与人合伙开了一家餐厅。每天像上紧了发条的钟表一样把自己累得精疲力竭,简直没有喘息的机会。她这样做是为了不去思考,不让自己去想别的。然而一旦空闲下来,孤独无助地在外打拼和操持家务的委屈与疲惫犹如一条由她长期饲养在内心深处的蛇,不时搅缠着她的心,蛇使她遭到了可怕的折磨。单纯的她变得多愁善感,无边无际的寂寞像水一样在她心里弥漫开来,她心生怨气,身心俱疲,再一次厌恶起了自己的婚姻,沉默与疏离慢慢地爬进了他们的婚姻关系之中。她感觉他们的爱情死了,幻想死了,期望死了,意图拥有一切的贪婪死了,美好的将来也死了。往日对他的迷恋变成了无可挽回的憎恨、厌倦、轻蔑。婚姻变成了牢笼,生活如同蹲监服刑般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