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十六章]
第5节第十六章(5)
第十六章(5)
柳红艳最大特点是,在感情上非常慷慨大方,为了所爱的男人,她随时甘愿冒任何风险。在这个非纯爱时代,大部分人面对爱情中的危险都会借口性格成熟学会了自我保护,拒绝全心全意投入其中,而她却把爱情看作是一种牺牲。为人冷漠阴郁的韩冬偏偏像一个把“爱”字挂在嘴上而不负责任的人一样,总是无法回应因他本人而激起的感情,无法满足因他而激起的要求。他对形形色色DNA的结构排列而成的雌性细胞集合体一视同仁的态度,也就是不以容貌作为衡量女人美丽与否的尺度,使她误以为他爱的是去除自己肉体、智力、财产之后那种纯粹知觉,误以为他仅仅因为她这个人而爱她。但他的麻木、阴郁、胆怯、谨慎、理智使她终于感觉到他实际上对她有所防范,自己无法真正走进他的内心世界。她甚至觉得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一心一意爱她,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的爱情会因为他的冷漠而悬梁自尽或寿终正寝。她真怕自己的痴情不会有任何结果。韩冬能够给予她的东西也不再具有吸引力,如胶似漆的感情、装修考究的套房、尊贵的社会地位,这些早已变得遥不可及。而丈夫却因为对她深陷另一个男人爱情痴迷不悟的态度而产生的嫉妒,加紧对她施以报复和攻击,比如拒绝偿还投资债务、教唆女儿歧视不忠的母亲、中止支付生活费、经常夜不归宿等等,不知所措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惘和惊慌、痛苦。她几乎一下便由充满信心期盼爱情胜利阶段跌落到紧张不安的专注自我的孤僻阶段。她内心焦虑却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出口。她既不能挣脱婚姻的桎梏,又不能与心爱的男人一起寻求真正的幸福。她只有哭泣和流泪。她像回复到婴幼期一般,总是毫无征兆地哭泣流泪,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可以发动。她坚强的外表下是颗太过女性化的玻璃心。
爱是一种极端利己的行为,它往往是从一种独占的欲望出发,爱得越深,就越有可能变成非常可怕的事。然而面对诱惑,人们总是都愿意铤而走险,而很少去考虑铤而走险的后果。柳红艳出于排遣心灵寂寞、寻求感情寄托的需要,在韩冬的诱惑下,一步一步走向情感深渊。一开始,她只是有点好奇,可是时间一久,她心中的罂粟情花的嫩芽不知不觉茁壮成长起来,她终于不能有效地遏制自己享受那种诱人的感觉的欲望,每次都想摒弃、结束这段孽缘,但是她的心不听大脑指挥,一看见对方就什么也不顾了,忘记了家庭责任,忽略了世俗压力,整个心灵都被韩冬占据了,对家庭、女儿、丈夫、父母、朋友什么的都感觉不重要了。及至整个身心无可挽救地沦陷时,她的占有欲望迅速递增、膨胀起来。与情人日日相守、形影不离的愿望与日俱增却又遥不可及,她变得像个暴躁无理的暴君似地歇斯底里,开始计较爱情里的一切,对一切都变得非常在意,常常陷入因爱而思念、误会、忧虑、焦急、悲伤的泥淖中。这种情愫犹如一把利器,戳伤了家庭,戳伤了婚姻,她很快便饱尝到一个女人背叛家庭之后的可怕后果。原本就沉默冷峻的丈夫变得凶狠粗暴、冲动易怒,这个多疑的男人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给她带来厄运。他凶暴的眼神常常使她不寒而栗恐惧无比,因为他总是像患有心理暗疾似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根本没有耐性,也没有愿望和他认为大逆不道的女人进行和缓的沟通,总是寻找一切机会和借口蔑视、践踏对方做人的尊严。但他又不想离婚,因为他需要维持他作为一个男人不能被女人主动抛弃的尊严,需要维持能够保证他安全、自大、有人照顾却无需太多付出的家庭生活。一个要维护婚姻,一个却要远离婚姻,这时候爱便变成了可怕的事。对柳红艳而言,婚姻的锁链套住她的脖子,她每天唯一的收获便是听凭情感烈焰的炙烤。也许她今后只能像旧社会小媳妇似的忍辱负重,一辈子痛苦抑郁地活着,无所谓爱、幸福、快乐、不幸、委屈和抵抗。
天下最痛苦的莫过于爱上一个人却无法拥有他。丈夫因为强烈占有欲与嫉妒心而难以再对她建立必要的信任感,对她的时间安排、人际交往、兴趣爱好以各种方式作出许多苛刻限制,她几乎无法容忍丈夫的猜忌、疏离和报复。但她更不能容忍的还是,她付出的爱迟迟得不到回报。她挚爱的那个男人唤醒了她多情的种子,为了爱他失去了家庭,也失去了尊严,那个男人事到临头却临阵退却,他似乎根本不想给予她名分、幸福的承诺和全部的爱。这个以爱情为人生信仰与归宿的女人感觉到了爱情的虚幻与脆弱。她隐约觉得,韩冬追求她的过程如同钓鱼,刚开始总是不断地投放诱饵,一旦钓住就不会再给鱼饵了。她无法理解的是,她这条鱼本来可以呆在婚姻之河里安安稳稳地游泳觅食,因为贪吃诱饵,到头来被韩冬钓上去放入滚烫的油锅中煎熬。他的冷漠逃避、谨慎犹豫使她哀痛欲绝,一种来自心底的绝望使这个自尊心极强、脸皮很薄的女人变得像无赖一样纠缠不休。她在短信里悲伤地告诉他说:
“男人什么时候可恨?在勾引了别人的老婆,闹得别人鸡飞狗跳家破人亡的时候,自己却怀抱着别的女人去亲热;女人什么时候最可怜?就是在背叛自己丈夫之后,那个引诱自己造成婚姻破裂的男人却早已遁身而逃!你要是骗了我,我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