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七章]
第1节第七章(1)
第七章(1)
当韩冬把吴晴抛掷过来的爱的绳索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便开始想方设法或干脆不顾一切和她频频幽会。他的生活似乎由那一次次的幽会连成了绵延无尽的一次长长幽会。如同流水般潺潺流出的欲望渴求,使他们彼此都忘记了现实生活中许多同等重要的东西,比如家庭、亲情、工作、生意、朋友等等。
刚一开始,韩冬想努力做一个循规蹈矩、安分守己、自尊自重的正派男人。尽管那个时候男女之间那些事不再被看得神乎其神,对越轨行为越来越持宽容态度,他仍然觉得必须把这种没有爱情的关系来个一刀两断。然而,那诱人的许诺,犹如鲜艳美味的果实,激起了他如饥似渴的期盼。他无法失去她。他还不得不许下永远爱她的至死不渝的誓言。有时,即使自尊心受到忍无可忍的伤害,他也不想放弃这场出人意外的爱情交易,他顽强地忍受着一切。
可能是不忍心看到顾美仙为失去爱情而遭受煎熬,他不得不把他和吴晴之间的关系设计成逢场作戏、偷鸡摸狗的关系。为了避免飞长流短的打击,平日里他总是一本正经、谨慎严肃,对男女之间那些事像性冷淡患者一样漠不关心。尼采说:那些回避女色唯恐不及和以肉体之苦为乐者实际上肉欲最为强烈。只有他自己才明白,那种漠然态度其实是他抗拒恐惧心理的保护层而已。在决定和吴晴幽会之前,他总是尽量对妻子找出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以逃避妻子火焰般的目光的灼烤。
但是这种欺骗很难维持下去。因为他们都生活在同一座狭小的城镇,频繁的鬼鬼祟祟的冒险和漏洞百出的借口,还是引起了精明的妻子和朋友不怀好意或轻率的猜测。他的行动很快受到了限制,一举一动都被纳入妻子的监视范围。
他的生活处境变得十分艰难起来。当他们首次疯狂举动得以满足之后,危机便接踵而至。韩冬永远也不会下决心去冒出丑的风险。在意乱情迷时,他不负责任许下很多动听的诺言,可是事后他会像酒醒那样,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因为妻子无时不在的疑忌,韩冬在无可抵挡地带给吴晴刻骨铭心的欢愉、甜蜜、幸福之后,仿佛故意在挑战吴晴的承受极限似的,主动为自己设置了一道意志防线,对她避而不见。他们的会面一次比一次仓促,一次比一次困难。而当她真的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几天不与他联系时,害怕失去她的心理却又使他忧心如焚。他不再想别的事,只是天天焦急地等待会面的机会。他把一切置诸脑后,唯独没有忘记她。但是当他拿起手机翻到存储在电话本上那个熟悉的号码时,他竟然希望她关了机或者更改了号码,好使自己打不通她的电话。他常常以这种矛盾而痛苦的心情联系上吴晴的。
他们终于迫不及待地相约在一个他们认为不容易败露的晚上见面了。在采取小心翼翼的措施之后,他惊慌失措地溜进了她的家。但从他的脚踏入她家厅堂那一刻,他才变得从容镇定,他才轻松自在得像爱什么时候到她家去,就什么时候去。他们俨然是一对夫唱妇随的伉俪。他们一进卧室,他便从身后抱着了她,她像要被融化般颤栗着,扭过身子扑进他怀中,踮起脚尖吻了他。两个人上床后尽情地在爱河中沐浴一番之后,吴晴无限依恋地把头依偎在韩冬的胸膛上,她一边用手轻轻抚摸他,一边轻声问:“爱我吗?你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喜欢我身体?”这个习惯在床上喋喋不休谈她因丈夫而感到痛苦的女人已经不止一次这样问过,他每次都用答非所问或转移话题方式与她虚与委蛇。这次他还是不想正面回答,他只是告诉她,他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大家都要以不伤害家庭为原则。他说得很认真。她突然觉得心里隐隐作痛,可是她却笑了,心想她原本就没打算和他有什么结果。她强作欢颜说:“那好啊,我们都赶了回新潮,都当了回第三者呢。”他垂下眼睛去看她的脸,想看看自己说的话会产生怎样的效果,她居然笑了。他心想,她真的那么不在乎吗?
温存过后,他们一起上卫生间冲洗身体,一起一边喝果汁一边躲在阳台上看夜景。然后,他坐在起居室沙发上看电视,穿着睡衣的她跑来坐到了他怀里,把她圆润的腿伸到他的大腿上,他伸手环住了她那纤细柔软的腰肢。尽管她根本不喜欢他正在看的那部冗长乏味的电视剧,可是她很乐意陪着他看。她非常喜欢这种男女情投意合水乳交融的温馨感觉。她甚至希望这种幸福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因为爱,她发现自己身上一切都变了,而且是轻而易举地变了,显得精神振奋容光焕发。但是,害怕留下招致后患的痕迹的韩冬从来没有在这座温暖、舒适的小楼房里呆过一个整夜的时间,他几乎每次都是在傍晚时分偷偷溜进去,又在夜深人静时踮着脚尖溜出来。实际上,很多时候是应她之约而去的,匆匆忙忙温存一番之后,到下一次不可预见机会为止,他连面都不露一下。
他在对待吴晴感情上的冷静理智和有节制的行为并不表明他天生具有稳定成熟、镇定自若的意志,而完全是囿于道德、家庭的束缚的结果。他不能确定他自己是不是真的爱她,可是男女之间最原始的冲动和爱意使他痉挛、颤抖、痴迷和沉醉,借助她的关系来实现飞黄腾达的期望则使他寂寥孤单的生活变得充实和快乐。他有时真想泰然自若、无拘无束地把幸福的种子播撒到那个令他心满意足的女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