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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九章 追悔莫及的孤魂

魔尊他超凶 夏清茗 4663 2021-04-21 23:07

    鏖战才罢,山野间杀气萧肃,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谷中已经没有路可走了,遍地都是被撕裂,斩断的尸体残碎,这景象始终烙在他脑海里。

    他曾以为,自己会死在这片血流成河的山谷里,每每想起,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便会再度从记忆中被唤起,令他不寒而栗。

    人的三魂七魄死后若没有被勾魂使带往酆都,多半会游荡在生前常去,亦或是心中还有眷恋之处。

    借过去的魂,复生往后的人,本是悖逆天道的,但当初在十八层地狱,她的魂魄就是有所缺失的,这些年零零散散地落在各处,不为世间所容,亦是存在于天道之外。

    故而此法才可行。

    灯中的地魂指引他去寻她的七魄,七情六欲,凝聚在她降生于白辛城那一世。

    而剩下的二魂,他却是毫无头绪。

    置身于苍梧渊的那一刻,介于死生一线的窒息感便再度涌了上来,风卷残云,天地昏暗。

    他就像厉风中游荡的野鬼,这片教人胆寒的热土上。

    衣摆掠过血河,沾了一身污秽。

    浑浑噩噩,不知归途。

    他在这荒芜的山岭间急切地张看着,山风冷冽,夹杂着血腥味,哪儿都看不到活人。

    引魂灯也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拖得越久,他心头愈发紧拧。

    他以灵体回到过去,半人半鬼的身躯,无法在从前的时空逗留太久,在白辛成寻得七魄时,已经耗去不少时间,他不敢确定自己在这还能留多久,也不知苍梧渊一战结束后过去了多久。

    听闻当年酆都曾遣人前来收拾残局,可如此浩大的“坟场”,怕是连如何着手都要思量许久。

    他惶惶奔走,心中愈发不安。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沙哑而熟悉的声音。

    “阿黎——阿黎!——”

    这声音有如惊雷,狠狠砸在了他肺腑上,化为了利刃,扎出酸涩的痛楚。

    他错愕地回过头,昏暗至极的天地间,一道白影影绰绰,像是从天而降的月华,执剑而来。

    只是月华染了污秽,孑然一人在尸堆间踉跄而行。

    除去厚重的铠甲,荼白的纱衣染了大片的血渍,昳丽凄艳,在风中鼓舞,愈发显得她消瘦虚弱。

    她面色苍白如纸,神色仓皇,与平日里素然自若的模样形同两人,重黎却一眼就认出了她,心中涌起一团不可名状的欢喜,忙不迭朝她跑去。

    一路磕磕碰碰,被尸骨绊了好几回,跌跌撞撞到她面前。

    “师尊……”

    他伸手想拦她,想同她说说话。

    可她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便错身而过了。

    重黎一时惶然,又急急追了上去。

    先想到的,是她对他失望透顶,不愿再理睬他。

    一阵心慌之后,才及细看。

    却发现好像不是如此。

    “师尊?”他站在她正对面,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可他的师尊好似浑然未觉,偏过头去,又朝另一处张看。

    急切而不安,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可那双满是凄惶的桃花眼里,怎么都没有他。

    他不由得心头发紧,却不得不承认,她此刻是看不见他的。

    他晓得自己此来是灵体,就如在白辛城一样,活人根本看不到他。

    她还是云渺渺的时候,能看见他,恐怕是七魄掌阴,故而能视亡魂。

    可这回,她却是至阳的朱雀神尊。

    看不见他,也是应当的。

    虽如此,他好像还能碰到她,只是这等情况下,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惊吓。

    怕是会被她当做还盘踞在苍梧渊的妖邪,她手中还有寸情,他眼下这副样子,定是受不住其灵威的。

    于是,他捏着胸前的引魂灯,静静跟在她后头。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这样看她,不周山一战后,都过去好多年了。

    他琢磨着此处要取的是哪一魂。

    天魂与命魂,在离体之前,都是一般模样,其一司掌良知,其一司掌因果。

    引魂灯将他带到此处,多半是因灯中地魂对此处还有执念,生前对此处的记忆太过深刻,残留着些许连系。

    可他方才分明听到她在唤“阿黎”。

    她在唤他的名字?

    她……是来寻他的?

    在极北之地做的那场梦猝然浮现出来,他猛一瑟缩,心如擂鼓,剧烈地跳动起来。

    再看向她时,万念交织。

    不……

    别找了。

    他忽然就慌了,急着想追上去,却又生生顿住了脚步。

    迟了。

    这是过去。

    拦又有什么用呢?

    她是岁月深处早已散去的云烟,而他只是一缕追悔莫及的孤魂。

    他能做的,该做的,是好好看着她,将愧怍的苦涩一并眼下,自食其果。

    他狠狠擦了下发红的眼角,抑住了悲恸,逐着那道背影继续往前。

    当年他昏死过去后,就什么都不知了,从未想过,她会折回来寻他。

    从未想过,她竟伤得这么重。

    白衣上的血,发黑的是妖兽溅出的,而赤红的,永不会黯淡下去的殷红,是她的血。

    她的胳膊有些奇怪,握着剑的手细细地颤抖,没走一段路,就不得不停下来歇几息。

    横扫四方的霄明剑此时成了拐杖,一步一步拄着前行。

    他有好几回都想过去扶一把,硬是忍了下来。

    踏着尸骨赶路,极容易被绊住,何况她还穿着出战的铠甲,她便屈下身,撕了衣衫下摆,脱了甲胄,捧着一枚瑶碧石翻过尸山血海,找寻许是早已不在人世的弟子。

    一声又一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嗓子早已哑了,咳嗽不止。

    便是如此,也不曾停下。

    跟在她身后的人早已湿了眼眶,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忍得骨节都在隐隐作痛,却是说不出话来。

    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当初到底倒在了哪里,百里苍梧渊,她当真找了很久很久。

    而他也一路紧随,目光再不肯从她身上移开。

    直到她手中的瑶碧石忽闪起来,那双近乎枯竭的眼底陡然亮起一束光。

    踉跄着追去,最后跌在了一座尸山旁。

    重黎吃了一惊,不假思索地暗中托了她一下。

    换做平日,敏锐如她,定会察觉到不对。

    可她眼下似是慌极了,怕极了,仓皇无措地丢了手中的剑开始挖那些破碎的尸骨。

    一只断手。

    一颗头颅。

    尖锐的利爪,还有染血的甲胄。

    她的双手被割得全是口子,血淋淋惨不忍睹,可她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过那些尸骸,连手边的骸骨被人悄悄清理走了都未曾察觉。

    瑶碧石的光亮愈发耀眼,重黎隐约看到石头里有一滴深红。

    似是血迹。

    直到她从尸堆里挖出一截苍白的手,那掌心里也有一枚熠熠生辉的瑶碧石,他才终于想起。

    他的石头里,也有这样一滴赤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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