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家老宅!
昏迷不醒的姜呼阚脸色苍白,围绕周边的姜御景急不可耐,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
耿爷爷不急不忙地碾磨药材,碾到半途的时候,意外发现药材不足,所缺的两味药材药铺暂时没有,必须得去群山中采摘。
“我和御景去,星河能不出门就别出门。”李成蹊主动应承下这个事情,选择陪着姜御景出去散散心。
“小木头,东仑山,白穀树,要八两树皮;西来山羬羊,要一两。。。一斤羊脂,要他脖颈下方的那种。”根老先把这两味稀缺药材点明,再额外说了几种日常用到的药材,至于李成蹊懂不懂,耿爷爷从不担心,顺便提了一句,“两旬内赶回即可,晚个四五天也没问题。”
钱守风别的本事不行,教人识物是一等一的高手,何况李成蹊是整座洞溪里最爱跟在他后面的小孩子。
“好的,耿爷爷,我和御景这就去。”李成蹊暗中牢记,拉着姜御景就出了门。
他俩前脚出门,耿爷爷后面便安排耿星河道,“你憋在家里不是个事,你那便宜舅舅既然不管你,那你就多去耍耍,好叫他知道老耿家的孩子都不是泥捏的。”
“爷爷的意思是让我去找回场子?”
耿爷爷敲了他一板栗,“去暗中跟着小木头俩,那些外乡少年不是个好脾气,等他们回过神肯定要来寻仇的,就凭他俩能跑得了?”
耿星河欣然受命。
耿星河出门之际,锦衣佩剑的中年男人与他擦肩而过。
一中年一少年,四目相对,没来由的心生亲近,相互点头便各奔东西。
耿爷爷见了他进门,客客气气地招呼着他。
锦衣男人亲近地递过酒壶给他,恭敬地请耿爷爷坐下,这才轻声说来,“耿爷爷,复返届时成婚,还望亲临。”
耿爷爷闻声,笑开了花,“狄婆婆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盼来了你小子的婚期。”
狄复返一笑置之,拍了拍腰间的剑柄,“长者命,不敢辞。”
耿爷爷掀开酒塞,爽朗地喝了一大口,“好好好,洞溪里公户好些年没有喜庆的事。”
“那你的良配是哪家的小姑娘?”
狄复返笑了笑,“是私户顾家顾翠盖。”
听到这个名字,耿爷爷一口老酒喷出来,“这小姑娘瞧着羞答答,可骨子里脾气一点不温柔,小时候也算是拳打一片的小霸王。”
狄复返面色尴尬,小声嘀咕了句,“老祖宗没和我说过这一茬。”
耿爷爷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狄婆婆是胸有青天万事轻,给你选的姑娘想来是最合你性子的。”
狄复返只好敷衍一笑,耿爷爷你安慰倒是安慰,能不能别笑的如此夸张,“耿爷爷,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么。”
耿爷爷使劲拍了拍他的肩头,“我这一辈大多数都是你家老祖宗安排的婚事,谈不上顺风顺水,日子顺心,可每个人都过得自在安心,尤其是后世子孙无一不是各得其所。”
“狄婆婆的眼光,是洞溪里第一好。”
耿爷爷喝着酒,脸色涨红,竖着大拇指夸赞道。
也是这时,狄婆婆慢慢放下隔空一掌的念头,眯着眼继续躺在藤椅上,晃悠悠地悠哉悠哉。
“复返如今婚约在身,也该给进金挑个好对头,林家那一看就不是个贤配,可配不上我家天性机灵的进金。”
出了门庭的李成蹊和姜御景,没有选择光明正大地沿街串巷,而是鬼鬼祟祟地沿着墙角溜走。
“成蹊。。。”
“御景,闲话少说,留心秋收万的那群人,可没有下一个盖青荷可供消磨。”李成蹊小声提醒道。
姜御景重重一点头,擦掉眼角的泪痕,高度警惕。
这还没走多远,李成蹊心头猛地一跳,不是那种危机使然的危险,而是好巧不巧地遇见。
“李成蹊,你在那偷偷摸摸地干嘛?”
下一刻,陡然出现在街道的狄进金大声喊道。
“御景,跑!!!”
其实不等他这句话说完,姜御景已迈开腿一路狂奔,因为他压根就不敢逗留,那个小孩子的一句话一瞬间激起千层浪,原本喧闹噪杂的大街瞬间鸦雀无声,无数道目光顺着喊声望去。
“李成蹊,我但求一战。”
“李成蹊,可敢一较高下?”
“李成蹊,我要和你做拜把子兄弟。”
一时间,乱七八糟的吼声响彻街头巷尾。
狄进金见机不妙,早早地撒腿就跑,找了个无人的拐角躲进鸡笼,铁了心地等天黑。
可惜,他小小年纪哪里跑的过武道傍身的少年郎,不一会儿就被一群人给围着鸡笼。
“大哥,你说这小子躲在鸡笼,不闲臊的慌?”瞧着身高马大,声音却轻柔的少年郎低声嘟囔着。
“对啊对啊,大哥鸡毛味又臭又臊,沾一沾好几天都洗不干净。”在他边上的少年低声符合着。
那被称为大哥的少年听他这句话,脸色一片阴沉,“陈阑干,你别说话。”
符合少年撅着嘴,闷闷不乐,“凭啥院宇能说,我就说不得,大哥你偏心。”
大哥一巴掌呼在他的脑袋上,“你一说话气的我脑壳疼,算大哥我求求你,出门在外给我留点面子,别说话了,行不?”
“我不,言论自由。”
大哥还要争执,狄进金都听不下去了,跳起来指着阑干说道,“院宇说的是鸡笼味,你却把味道灌入你大哥身上,是个人都受不了你这污蔑。”
阑干据理力争,“胡说八道,我明明说的是大哥,鸡毛味。”
狄进金说道,“对啊,你说的大哥鸡毛味。”
阑干愤愤不平,“我说的是,大哥。。。鸡毛味,不是大哥鸡毛味。”
狄进金反驳道,“可在别人听来就是大哥鸡毛味。”
“你小子污蔑我。。。我明明说的是。。。”
不等他说完,院宇一把捂住他的嘴巴,面色发黑,恨不得马上把他给找个地缝塞进去,“还嫌弃不够丢人,给我消停会。”
阑干支支吾吾,还想挣扎。
大哥快刀斩乱麻地说道,“再多嘴,我就把你塞进鸡笼里。”
阑干立马不出声,温顺的像只小绵羊。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洞溪里人,正儿八经的本土百姓,谁敢惹了我,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狄进金恶狠狠地威胁道,同时在心里不断回想小黑蛋的那些神情语言,寻思着如何吓唬住这些人。
大哥拍了拍衣襟,整了整衣角,一本正经地拱手作揖,开口说道,“我是陈子微,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并蒂弟弟,陈阑干与陈院宇。”
“翔凤阑干,啼鹃院宇,相逢似梦才醒。谁道无情,飞红舞翠欢迎。”狄进金信口说道,“好名姓,好名姓,不愧是陈氏子孙。”
三人闻声,不由得大吃一惊,瞧着他古灵精怪,没想到腹中还有几斤墨水。
陈子微欣喜地问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我姓郑,名逢集,住在这不远处的胡同里,可不认识什么李成蹊、耿星河,你们找错人了。”狄进金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陈阑干要去拦他,陈子微眼神制止了他,“最好不要轻易行事,洞溪里鱼龙混杂,咱们来这也是碰碰运气,能找着流落在外的陈氏就找着,若是找不到就当历练历练。”
陈阑干哦了一声,郑重其事地纠正道,“我说的是,大哥……鸡毛味,不是大哥鸡毛味。”
陈子微和陈院宇一脸黑线,一人一边一巴掌。
狄进金出了拐角,暗暗庆幸躲过一劫,却见手臂负伤的少年凶神恶煞地拦住去路,“你既然认识李成蹊,想必和他关系也不错,不妨和我走一走,我也想认识认识他。”
狄进金眼珠子一转,还想找个借口忽悠过去。
负伤少年眼神一冷,“小王八羔子,我劝你最好不要耍花样,否则我不建议你和我一样的下场。”
狄进金吓得一激灵,略带哭腔地回道,“不敢。”
负伤少年邪魅一笑,“不敢就好,那你说说怎么能找到李成蹊?”
“我和你说实话,你能不能不要透露是我说的?”狄进金迫于形势,小声地问道。
负伤少年听的是心花怒放,是个坏胚子,立马答应道,“没问题,我保证不透露给他。”
狄进金见他信誓旦旦地答应,还是有些不放心,“出卖了李成蹊,我有些于心不安,你必须得给我点钱,以此来安慰我脆弱的幼小心灵。”
负伤少年笑逐颜开,一巴掌搭在他的肩头,“以后没地方可去,来我秋天漠。我秋收万说的,从今往后,都由我罩着你。”
狄进金见他不给钱,暗暗地鄙视了一把,又一脸恭维地点点头,“你沿着三垒街,一直往前走,看到最大的宅子后,我保证能找到李成蹊。”
秋收万得意洋洋地拍着他的脑袋,说了句前途无量,领着一堆少年直奔其所指方向。
忽然间,通眉长爪的瘦削中年凭空出现,蹲在狄进金的正对面,以毋庸置疑地口吻说道,“你谎骗了那孩子,难道不怕他事后寻仇?”
狄进金坏笑一声,“那家宅子是岳家大宅,那孩子要是敢逞凶,我保管他去多少没多少,他要是不敢逞凶,我就乖乖躲在家里不出门,哪怕是出门也是我那个看着就很厉害的二叔跟着。”
瘦削中年拍了拍他的脑袋,“古灵精怪,机关算尽,出口成章,你这小小年纪可别将学问一事都用歪点子上。”
狄进金眼珠子下意识一转,瘦削中年一巴掌拍下,“别在我面前动歪脑筋,我可不是那群小兔崽子,能任你忽悠。”
狄进金浅浅一笑,“我哪里敢骗您?我只是在想您找我有何贵干?”
瘦削中年深信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不再询问,起身便走。
“你还没付我钱。。。”
狄进金眼睁睁看着那人离开,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到处都是居心叵测的外乡人,在外果然一点都不安全,要不是奶奶要我出门,我是打死都不会出来晃悠,可快吓死我狄进金咯。
始终躲在暗处的耿星河亦放下心神,幸好狄进金没出卖李成蹊,也没受到外乡人的伤害,至于诓骗秋收万的事情,骗了就骗了呗,他秋收万还能怎么着?
“成蹊,这兜兜转转怎么跑到桃花园来?”姜御景见身后无人,不解地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李成蹊故作高深地说道。
“妙不妙计我不知道,但是想逮住你俩换取那一尾桃花鱼倒是有机可乘。”少年武者隋金风领着八位少年尾随而至。
这一次,李成蹊也是惊讶失声,“你们怎么可能会埋伏在此?”
隋金风扬了扬下巴,“别人来你洞溪里只知道游街走巷,漫无目的地投机取巧,但我隋金风不同,我第一时间就是走遍洞溪里的山水地界,在去私户耍了点小手段骗来了你的过往,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你李成蹊十有八九会途径此地,借由水道暗度陈仓,前往群山。”
李成蹊眉头一皱,“你怎么会知道我要去群山?”
隋金风神色一慌,佯装无所谓地说道,“胡说八道,我哪里知道你要去哪里。”
李成蹊见状,越发笃定,“是药铺薛掌柜卖的消息。”
隋金风勃然大怒,“众位兄弟,拿下此人,桃花鱼必定是囊中之物。”
“御景,待会我先拖住他们,你先走。”
“不,要走一起走。”姜御景可不信李成蹊独自一人还能走掉。
“你先走,我在此地,如入无人之境,你留在这是拖累我。”
“我不。”姜御景咬牙坚持道。
“快走。。。”
隋金风嘿嘿一笑,与其余八人围住他俩,“想走,我看谁也走不了,都给我乖乖留在这。”
姜御景拔出腰间木鞘,瞬间洞开递炤关,直指隋金风,“我要走,凭你也配拦我?”
“你的双手伤势还未彻底痊愈,我要是以伤换伤,就是不知道耿家老头子还能不能再治好你?”隋金风递炤关洞开,一身气旋咧咧作响,腾身逼近姜御景,双手直抓起十指。
噗!
下一刻,李成蹊腾空而起,手中紧握着一把尖头木棍,笔直无误地贯穿隋金风的掌心。
“谁若拦我,休怪我棍下无情。”李成蹊拔出木棍,冷冷地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