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柱之中,六道身影若隐若现。/
巫脉巫大柱独居天幕,一身长袍无风自动,一肩黑发飘飘然,一张宽厚的脸颊不怒自威,坐神柱之巅,犹如仙人,俯瞰人间。
名脉司马论之隐居凡尘,被他自己施展的云雾遮掩视线,仰天望去,模糊一片。
“不愧是道子,神通非凡,但眼前人也非俗物。”
司马论之见兵脉与法脉武夫迟迟不见人影,心生焦虑。
王言羽好似坐镇中庭,统揽全局,见人员不全,低声问道,“道子,你为什么要隔绝法脉与兵脉的弟子进入此间?”
“不是我有意为之,而是安如山之中的学脉之灵也觉得那些人不配入内。”
“心诚则灵?!”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不务正业,也能跻身神柱。”
“道子,话不可以乱说,我王言羽一身学问掺不得假,玩世不恭那是我的独特性。”
道子不置可否,闭目养神,不再神柱之中,却与众人心神相通,似乎在无形中牵连几人的心神。
“为夏,你醒了吗?”
“还是我名脉颜面厚重,竟然引动如此天地异象。”
“我方才也感觉到安如山中有什么力量强行拘走我一道剑气,至今去而未返。”
“是我名脉意图与其余八脉联手,为吴方隅炼化九龙之躯,具体如何炼化,我暂时还不知晓,但九脉之中的潘怀先似乎正在抢占一脉之位。”
冯西黄单手按在剑柄,欲言又止。
“你这副心性,哪里适合道脉,我看你不如把位置让给我,我来。”
冯西黄瞥了眼他,若无其事地回道,“你要是有本事,尽管来拿我的位置。”
穆天载当初分封九关之位,皆有所图谋,但最终九关之位的抉择出乎意料,并非由他决定,而是九脉山老出面调遣,各取所需。
“哈哈哈,看在山老的薄面上,我让你就是,何必去抢,显得我小家子气。”
梁为夏打了个哈欠,起身看了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息。”
“迟则生变,尽快离开为好。”
梁为夏只好附议,“那就走吧。”
但他灵机一动,笑道,“福缘加身,我不做点事都对不起这一身的便宜。”
冯西黄不解其意。
梁为夏一抖五色折扇,浅吟一声,“快哉乘风长歌行。”
下一刻,一缕缕光芒从他的扇中飞出,好似霞光万丈。
冯西黄只觉得天地间朦朦胧胧,放眼去看百丈外,不再像先前那般清晰可见。
“暂时保密,现在咱们走吧。”
与此同时,坐镇云海之中的武夫只觉眼前一黑,先前那些景象不复存在。
饶是凝神细视,也依旧看不清真容。
“大胆,是何人遮掩天幕,混淆我等试听?”
有武夫愤怒出声,“是何人胆敢如此?”
“原来不只是我失去了视野,诸位师兄同样如此。”
一位武夫高声响应。
“该死,这等关键时刻,我正想要窥探【九龙之躯】的炼化之法,是何人毁我双目,坏我大事?”
“【九龙之躯】这是什么炼体之法?”
又有武夫不解地问道。
“此法乃是纵横脉不传之秘,唯有纵横脉的学士洞悉此法,我只是有所耳闻,但不曾真正见过。”
“师兄,你这话我可不敢苟同,我纵横脉学士并不是人人都懂【九龙之躯】。”
先前气急败坏之人看了眼纵横脉学士,讥讽道,“你这等修为欺负欺负后辈也还勉强,但要想独霸纵横脉确实难于登天,不知道这等秘辛实属正常,我不会怪罪你的。”
“师兄,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能奈我何?”
啪!啪!
就在这时,两个耳光清脆地响起,正好呼在那人的脸上。
“不巧,我家师弟还真拿你没办法。”
“王言羽,你堂堂师兄,欺负后辈是不是不合规矩?”
“合纵连横,这才是我纵横脉的规矩,你在我眼中也就和路人是一般的货色,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规矩?”
那人哑口无言,论资历远不如他;论修为,犹如天壤之别;论名望,一个日月之光,一个米粒光辉。
何况王言羽是有望去书院封为监宫的学士,这份前程是那人远远都难以企及的。
学问无高低,但为人品性有高低。
学问无先后,但以身作则有先后。
王言羽出身不详,来历不详,初入安如山默默无闻,但好学多问,博览群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以纵横脉为主旨,自成一脉之文络,后来者居上,名声大噪。
其后,隐居山门,苦心孤诣一门学问,直至今日再度出山。
“我王言羽几百年前就是不要脸的学士,几百年后还是如此,你能奈我何?你想拿尊老爱幼来压我,那我反问你刚刚是对我的师弟何等语气?”
“王言羽,你欺人太甚!”
那人无言以对,竟然一口逆血喷出,一身气势突然紊乱。
“王言羽,不可胡作非为,他不过是言语有失,你怎么能恃强凌弱,败坏他的心境。”
“反正道子坐镇,大不了替他补回心境。”
“我又不是你爹,干嘛要替你擦屁股?”
“爹!!!”
王言羽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罗中元捂着鼻青脸肿的面容,挤出一死笑意,“不愧是我最崇拜的言羽师兄,这气度天下无敌。”
道子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拂袖一哼。
王言羽从容不迫地传音给司马论之,“若是我所料不错,被困阵中的公孙商和孙伯符都是兵脉与法脉能够认可的后生。”
司马论之会心一笑,主动开口,“公孙商,孙伯符,如今有笔天大的便宜要落在你俩的头上,要还是不要?”
公孙商脱口而出道,“只要不是被人算计死,我什么都敢要。”
孙伯符深陷险境,反而没有他大哥的洒脱,略带几分犹豫。
画阿酒扭了扭腰,不屑地哼道,“天予不取,必受其罪。你堂堂战子,一脉之颜面,怎么还扭扭捏捏,连个痛快话都不敢回?”
“照我看来,改日你洗洗脸,把位置腾出来,小爷我不嫌弃,替你坐稳兵脉战子这个位置,保管打的八脉都认不得亲娘。”
“我也要!!!”
孙伯符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火气,开口就答。
司马论之得意洋洋地抖落两道五色神光,一道落在公孙商的眉心,笑道,“你自己看。”
一道钻入孙伯符的体内,还想继续深入,却猛地被一股力量推出。
“言羽师兄,孙伯符有不灭战气护体,难以招揽他进入神柱。”
苍穹之上,九脉文字皆已浮现。
但兵脉与法脉之人,却被隔绝在外。
至于墨脉,那个人似乎还在观望,并未选择闯入神柱。
王言羽闻言,“名脉是颜面,法脉是规矩,兵脉是暴力,缺一不可。”
“可是,师兄,你让我打杀孙伯符其实不难,但想要传功,我做不到啊。”
王言羽一拍脑门,“怪我,怪我,忘了战气这东西带刺,你们制服不了。”
司马论之谦逊地回道,“有劳师兄出手。”
王言羽理所当然地笑道,“道子,有劳大驾。”
司马论之一怔。
道子浮现此间,右手指尖点在孙伯符的眉心,“痴儿,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这一刻,孙伯符眉心处,一滴血珠缓缓成型。
“孙伯符,你有今日之福缘,是眼前人之赠予,望你好生牢记,不可辜负今日之恩德。”
道子一指,孙伯符顿觉五脏六腑重获生机,一道道战气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天幕之上,那些好不容易聚拢兵脉之字的武夫心有所感,忍不住地叫道,“不可能,他孙伯符战力全无,怎么可能还能抢夺我兵脉的力量?”
“何人,何人插手我兵脉私事,若是被我知晓,定然要以此为例,坏你一脉大事。”
然而,无论兵脉武夫如此唾骂,孙伯符都焕然一新,重回巅峰,仰头一看,战气之盛,直通云幕,沉声吼道,“这笔账,我孙伯符绝对会讨回来的。”
说罢,他就收回神通,细细感受体内的那些知识与力量。
“司马论之,此事因你而起,八脉已齐,只差墨脉。”
“道子,我名脉与墨脉意见相左,恐我言语难以说服墨脉师兄。”
但是,道子一指点下,便悄无声息。
司马论之见无人理睬,苦笑一声,与观望的师兄开口说道,“翟师兄,好久不见。”
墨脉师兄开门见山道,“机缘一事,非我所愿,但一脉之心意系于我身,不得不来。”
司马论之面露尴尬,“师兄,你可知神柱为何物?”
“其本质是武夫法相,表象才是生死轮回之柱。”
“此柱由来,实属巧合…”
“我不想听。”
司马论之也不拐弯抹角,“我想替吴方隅炼化九龙之躯,但现在只缺你墨脉武夫坐镇。”
“吴方隅?!他在下面?”
“是我名脉遮掩天机,所以你们找不到他。”
墨脉师兄点了点头,“也唯有你名脉才有这等本事。”
“所以,师兄,还请入阵,助我一臂之力。”
“不去,没空。”
“翟师兄,那个人真的是吴方隅。”
“就算他是吴方隅,也不关我事。”
“翟师兄,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道理?”
“就是不讲道理,你能拿我怎么样?”
啪!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道声音突然响起,“瞧把你给惯的,一顿不打,上房揭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