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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帝的解颐，让御书房里迫人压抑的气氛慢慢消散，周景思也从紧张不安的情绪中，缓和过来。

　　对着辰帝，周景思又行礼：“谢皇上夸奖！景思愧不敢当。”

　　“好了，御书房里，也不必多礼。虚情假意的，朕也不喜欢。”

　　“景思对皇上是真情实感。”

　　“好了好了。真情也罢，假意也罢，朕还没老糊涂，盗跖颜渊，朕心中自有定数。所谓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忠臣奸臣，不是说出来的。”

　　“是，皇上英明。”

　　“油嘴滑舌，牙尖嘴利。周景思，你这一套胡弄人的把戏，是你爹周芃粟教你的吗？”辰帝忽地对周景思抛出这一句来。

　　周景思忙跪下道：“皇上圣明，景思绝无胡弄皇上之意，景思所言，句句是实。况景思的父亲是忠良死节之臣，对皇上是一片忠心。家父常在家教导景思，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还教导景思说，与国人交要止于信。皇上明鉴。”

　　“好了。起来吧。说了，这是朕的御书房，不是朝堂。想必在周府也没那么讲究这些虚礼，到皇宫里，在朕的面前倒虚情假意起来。”

　　辰帝斜睨了一眼周景思。

　　虽说看似周景思表现出来对他这个皇帝的恭敬，礼节周到。

　　但他早一眼瞧出周景思在宫里那一套礼节颇多做作，显然在周府里是闲散惯了，只是因此次进宫周芃粟而特意传授的。

　　一想到这，他就觉得烦躁，莫名的不满，却又说不出什么原因。

　　“周景思，在周府，你也是跟你父亲这般礼节周到的讲话吗？”

　　“家父哪能跟皇上相提并论。皇上在景思心中，是神明一般的存在，景思对皇上的景仰之情，日月可鉴。云山苍苍，江水泱泱，皇上之风，山高水长。”

　　“好了。好生说话。再这样胡乱奉承，朕可就不饶恕了。”

　　辰帝见不得周景思在他面前一副故意溜须拍马的样子，明知周景思这是有意在讨好他这个皇帝，可就是不高兴。

　　周景思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在心里把辰帝骂了个天翻地覆。

　　你不想听，我还不想讲呢。你真道我周景思是那种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徒？不是我爹耳提面命地要我在宫里一切小心，我才懒得理你。

　　“是，景思谨听教诲。”

　　“听闻此次诗会，尚书张大人对你颇多赞叹，亲点你是诗会头筹。”辰帝想起周景思写的那些诗，把话题扯到诗会上。

　　“不过是张大人厚爱，以及其他士子们的抬爱而已。景思何德何能，可拔得头筹啊。”

　　周景思对诗会上的事，并不在意。这倒不是谦虚，倒是真不在意，也并不引以自豪。

　　“参与诗会的人中，景思最为年幼，是诸大人诸才子们看我年小，对景思的一种提携。所谓大人不与小人争，要说诗会的头筹，哪轮得上我。”

　　所谓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参加一次诗会，才发现，西辰国参加诗会的众人，无不才情出众，更何况，还有未入诗会的寒门子弟，卧虎藏龙之辈如过江之鲫，相比之下，周景思自知自己浅陋粗鄙得很。

　　辰帝点点头：“倒是不恃才自傲，小小年纪，倒有自知之明。”

　　“诗会上，出类拔萃的诗人多着呢，每个人拎出来都比景思厉害。景思要学的还多。”

　　周景思对此有清醒的认识，不会以一次诗会众人对自己的恭维就沾沾自喜，他知道，那不过是前辈提携后生的行为，而且，以他在诗会上听众人的诗词而论，那些与会者的诗词，的确是颇多惊艳之作，至于说到头筹嘛，周景思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占了年小的福，大家不过是让着他，不与他争而已。

　　辰帝又道：“看你与尚书大人的和诗，倒颇见功力。”

　　“皇上谬赞，景思作诗，也不过马马虎虎，只是对诗词，平时倒颇多接触而已。”

　　“听闻京中盛传周景思才思敏捷，诗会上又得尚书大人赏识，今日朕倒要见识见识。”

　　“皇上的意思是……”

　　“尚书大人说你有倚马之才，现在，你当场赋一首，如何？”

　　周景思明白，这是皇上要试他的文才呢。

　　对自己拔得头筹，其实周景思并不在意，本来参加诗会就不是为什么头筹而来，只是坐壁上观而已，却不料遇到了尚书张大人，又不期地，与张大人诗词唱和了一番，让张大人大为惊叹，以“此子年少，假以时日，必当成大器”为名，把他列为头筹。

　　而今，皇上显然是不大信服自己的，还道以为自己是浪得虚名，今日，可不能在皇上面前失了面子。

　　“请皇上指题。”

　　“既如此，那就以眼前所见，赋诗一首，当如何？”

　　“景思遵旨。”

　　周景思环视着御书房，仔细打量起来。

　　先前一直低头垂目，没仔细看过，现在举目望去，发现这御书房，布置得威严大气。

　　皇宫毕竟不同于别处，一个御书房，就如此大气，可想而知，皇帝上朝的大殿，不知如何恢宏了。

　　对周景思这种从小就与各种书籍为伴的人来说，最引起他注意的，当然是那一排排书。

　　走到一排书架前，看着那架上的藏书，手指一行行拂过去，抽出一本来翻翻，又放下。

　　这御书房的藏书，孤本珍本自是不少，不过，跟周景思心中的期望，还是大不相同，故眼见如此众多孤本珍本，脸上却并无欣喜艳羡惊讶之情。

　　周景思从小就接触各类书籍，虽然御书房的书珍本不少，但周府的藏书也不少，故这些御书房的珍本并没让周景思惊艳到惊奇的地步。

　　在他的心目中，皇帝自是居域中之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富有四海，藏书嘛，自然应该是从书架的一端直排到殿外那种，反正应该是一眼望不到头，却非眼前这短短的书架那些。

　　他却并不知，皇宫里藏书阁才是收藏书籍之地，御书房里，也仅是世间的孤本珍本才摆放于此。

　　“这些，卷卷都是绝世好书。”韦公公向周景思介绍道，“公子，可得小心翻阅。” 庶子难为：帝王生存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