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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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思此番举动,在众人一派纷纷叫好之中颇显异常,那咏诗的才子见了,似被兜头凉水一泼,便道:“敢问周公子,不才诗句有何不妥,还望见教。”
周芃粟看看身旁的儿子,听见那才子颇有些挑衅的话,便道:“小儿无知,哪敢什么指教,望不必在意。”
“呃,周大人过谦了,素闻周公子才名,今日有幸见之,实乃三生有幸。且做诗不分大小,无长无少无贵无贱,周大人不必过谦。”
众人也纷纷点头附和,均道:“听闻周公子才学过人,今日头次相见,还望赐教。”
一时之间,诗会场上,议论纷纷。
云兮阁上,能参与此次诗词大会的,绝非平常之辈,无论从官职和年龄来看,各方面来说,周景思父亲虽然是太仆寺卿,从三品文官,但周景思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儿,无功无名,而年又最幼,周景思都是最无理由能“赐教”各位的,因而,“赐教”一词,颇具激将和挑衅之意了。
“还望周公子对不才的诗作多多指教。”那才子倒恭敬地锲而不舍地追问。
才子的做派,虽执着地追问,但倒并无咄咄逼人之意。
在西辰国各学子中,虽明里暗里,或多或少存在着竞争,那种因各种机缘巧合或各场合因才情出众而脱颖而出,从而走上仕途的读书人,不一而足,众学子对这类人,各种羡慕以及小小的嫉妒之心,也是有的,但总的来说,大家都还是信奉“你有才,我佩服”的信条,并努力与之靠齐,所谓见贤思齐。
而这吟诗士子,自认得意之作,却被周景思微微一笑而略过,便颇觉不安,加之外界传言实在太厉害,说这周公子不但相貌俊美之外,才华更有过人之处。
今日一见之下,周公子果真是霞姿月韵,名不虚传,只是那才华过人,目前还未显现。现今自己吟诗毕,见周公子似有不屑之意,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不同看法。
读书人,讲究一个不耻下问,讲究一个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学问精神,故而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于是,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周景思身上,那俊美的少年,面容沉静,静静地呷着茶,把玩着茶杯,不为才子言语所动。
一时之间,士子的执着不休,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意,而周景思却是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的淡然。
本是热闹的场面,立时陷入尴尬的境地。
此时此刻,本应主持者杨承规杨大人出场,把这尴尬的局面化解,或者是劝慰士子,或者是劝解周景思,总之,双方调和斡旋,让这诗会得以继续下去。
可此刻,杨承规也不知为何,却并不出来打圆场,毕竟,在他内心里,也着实想让周景思在诗会上说道一二,盖因会前,周芃粟周大人就曾对他有言在先,此次带周景思参加,只是一个观者的身份,并不会参与众士子的诗会。
奈何周景思名声在外,杨承规大人也想见识周公子是否确如传言那般,故而,他是有意不参与调和,来了一个坐壁上观,坐山观虎斗。
一时之间,会场安静下来,众人目光全聚焦到了周景思身上,都在打量他,看这少年如何应对。
毕竟,大家是第一次见周景思,而周景思又素来文才出众;二来,在这场合,不管他如何应对,反正这周景思的名头,无论如何是会传得更加远了。
大家还心照不宣的有这样一个念头,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如此与众唱反调,到底是具真才实学,还是故意为之。
故而,众人都静下来,静观事态的发展。
而周景思表面上看似面容平静,内里实在已经是如翻江倒海一般在思索了。
出门前,父亲就再三嘱咐过,让他做一个观棋不语的真君子,而自己其实本身也并无有参与诗会的打算,却阴差阳差地引起了士子的注意,这实在是意料不到的。
此刻,四周的目光都聚拢过来,自己无疑已经成为全场的焦点,在这样的情形下,势必得开口的,否则,再这样沉默下去,倒有恃才傲物之感,不但是对吟诗那士子的轻视,也会让在场的各位士子感到一种蔑视。
三缄其口,恐怕也不是办法。
内心里,他也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当时的举动了,如果如众人那般随声附和,便不会有如今这成为众矢之的的局面了。
况且,单从那士子所做的诗来看,其实也着实是不错的,奈何与周景思自己做诗的理念不合而已。
毕竟说来,那士子所做之诗,当真算是不错的。
说到底,周景思自忖,自己之所以没有随着众人和彩,其实也不过是与那士子作诗理念上的不同而已,至于作诗的水准,周景思还是挺认可那士子的。
只是,现在目前这状况,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到底是迎着那士子的话头,还是就此缄默不语?他拿不定主意。
抬头看看周芃粟,看看父亲是什么态度。
正迎上爹的目光,那眼神似千尺的潭水,深邃不见底,周景思想要在里面找出责备、赞许,或者……什么都没有。
周芃粟的心里此刻也正矛盾。
他明知此刻如果让儿子吟对,绝对是大大的不妥。
此次带儿子出席诗会,已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如果在诗会上再与才子们和诗吟对,更会让儿子大出风头,传言更会是满天飞。
外界对周景思的传言越多,越广,那么,对他就越不利,就越招来危险,那绝对是万万不可的。
夫妻俩小心谨慎地呵护这儿子到十几岁,就是想让他平安长大,而一旦风头闹大,呵护儿子一生周全,都将会前功尽弃。
但如今这场面,再沉默不语下去,不但于自己太仆寺卿的名号不符,同样也将儿子立于悠悠众口之中,只怕外界的传言,又将变成周景思恃才放旷不知天高地厚云云,这更是大大的不妥。
只是…… 庶子难为:帝王生存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