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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只小猪

　　一

　　这个故事要从三年前说起，一直不愿意动笔，觉得回忆厚重，且结局不好下笔。但好在该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的我们，能微笑着聊过去和未来了，也能面对那些连我们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日子了。

　　那年我还是老师，第一年站在讲台上，总觉得新鲜有趣。结课那天，我深深地鞠了个躬，其实每次结课，我都会有微微的不舍。无论这个班曾经多让我着急，毕竟付出过努力和心血。那个班，我印象格外深刻。鞠躬后，是长时间的掌声和不间断的尖叫。我很清楚，其中的很多人，都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我坐在讲台上，看着同学们离开后，接着收拾电脑，准备打车回家。那时，一个小女孩，一直盯着我看。等人走光了，她拿着一瓶饮料，对我说：“老师，谢谢你的倾囊传授，我叫小路。”

　　谁知道，那个名字会在接下来的三年里陪伴着我，并一直在脑海中徘徊。

　　我笑了笑，看了一眼旺仔，问她：“为什么要送旺仔？”

　　她说：“怕您有忌口，又怕您没时间喝，所以旺仔是最好的选择，不添加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能储存。”

　　我笑了笑，说：“做广告呢？不过感谢你，留个联系方式吧。这是我的电话。”

　　她接过我的联系方式，微笑着说：“老师……能不叫你老师吗？”

　　我说：“为什么？”

　　她说：“因为，我比你大1岁。”

　　我笑了笑说：“很正常啊，我教的学生很多都比我大。有时候进班时，为了hold（撑）住场，都说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

　　她狂笑，说：“我怎么才能把英语学得像你这么好？”

　　我没有说话，她继续说：“我的韩语挺不错的。”

　　我背起包，转身说：“少看韩剧，记得电话联系。”

　　二

　　之后的日子，我因为工作超忙，所以没有主动联系过她。偶尔收到她的短信，让我加衣服、吃早饭。我也会认真地回复：“谢谢，你也是。”那时，我虽然是个老师，但也算是个北漂。在北京这座城市里，无依无靠，只是凭借自己的一腔热血，希望能搏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当然也会寂寞痛苦，有意思的是，她总在我内心最虚弱的时候冒出来。对我来说，我厌倦师生恋，虽然在这个行业里，很多老师最后都跟学生结婚了，生活还挺幸福。但在我心里，就是很反感，所以在我刚入这一行的时候，就给自己定了规矩，一定不和学生谈恋爱。即使是单身，也不愿意将就和违背自己刚入行时许下的诺言。所以，我刻意跟她保持着距离。

　　一天，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学校准备举办一个和韩国交流的活动，需要一个韩语、英语都不错的同学，问我愿不愿意去。我随即回道：“脑子不好使？你什么时候见哥看过韩剧？”他继续问：“你人脉广，给推荐一个，赶紧的。”忽然，我想到了小路。

　　我给她打电话，她高兴地说：“好啊好啊。”

　　一周后，她给我打电话，约我吃饭。

　　到了饭馆，我急问：“你回来啦？”

　　她说：“我就没去。”

　　我说：“为什么？”

　　她说：“因为……我没有护照……”

　　没！有！护！照！

　　后来我才觉得庆幸，幸亏没去，因为她那韩语和英语真是半吊子水平。韩语除了“你好”“再见”能说得清楚之外，其余的就恨不得随便说一句语句不通的话加个思密达就结束了，骗骗我们这些韩语文盲还差不多。

　　那天在餐馆，她认真地跟我说：“龙哥，9月是我生日。你能陪我去丽江吗？我一直都想去。”

　　那时，我也喜欢旅游，只是，只有两个人一起，恐怕会有些不方便。我想了一会儿，问：“好啊，可是，我能带一个人吗？”

　　小路说：“嗯，好啊。”

　　三

　　我带的那个人是我的发小H。小路生日前夕，我们三个人兴冲冲地来到了丽江。没想到的是，一路上H和小路聊得很开心，根本不像第一次见面。发小H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尤其是见到女生时。我经常讽刺他说：“你就是《生活大爆炸》里面的Raj。”他笑笑，继续不说话。可那天，Raj竟然变成了话痨。刚到丽江，小路激动地看着天，说：“我终于到了丽江。”

　　她生日那天，我们喝得大醉，她说：“我们以后还会去其他地方玩吗？”

　　我说：“必须的啊。”

　　她搂着我们两个，说：“你们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我们两个醉得一塌糊涂：“必须的啊。”

　　她继续说：“你们两个要是有了女朋友，一定要告诉我。我有男朋友也会告诉你们。然后那个时候，我们还要一起出去玩，可以吗？”

　　我们架着她，走在丽江的小道上，那时路灯很暗，昏黄的月光照亮了我们三个青涩的脸。我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们的。”

　　她说：“说谎是小猪。”

　　我笑笑说：“等真有了男女朋友，遵守了才是小猪。”

　　四

　　回北京后，我们去过慢递给未来的我们写信；一起看过五月天的演唱会，哭得一塌糊涂；一起在后海酒吧聊过未来。那年，小路毕业，去了一家私企，工作性质是到处出差。我们两个也忙碌了起来，H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而我除了上课，也开始拍电影。

　　虽然和他们见面不多，但那一年是我最幸福的一年。因为在拍戏的时候，认识了那个我最爱的女孩子。很快我们就在一起了。那是我单身许久后第一次动心，对我来说，许久没有的心动终于再次出现。和她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发了朋友圈宣告自己单身结束。关于感情，一旦确定了，我就不喜欢藏着掖着。发朋友圈的那天，我问了发小H：“要不要告诉小路这件事？”H说：“说吧。”

　　我沉默了很久，问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你觉得……她喜欢我吗？”

　　H没有说话。

　　再次坐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聊天的气氛变得很尴尬。

　　H在一边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小路打开僵局，说：“我们说好了，有女朋友就应该先告诉我一下。你为什么瞒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说：“你不喜欢我，对吗？”

　　小路说：“别臭美了，我们只是朋友。”

　　那天，从灯光的反射中，我看见了她湿润的眼睛。

　　在她的眼中，我还是变成了小猪。

　　五

　　时间像上了发条，许久，我们都没有联系对方，我和H依旧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放假那段时间，我们一帮人去哈尔滨滑雪，其中包括我的女朋友和H。那天晚上，H借着酒劲告诉我们，其实，他喜欢小路。

　　我握着女朋友的手，说：“我知道。”

　　他说：“你是不是因为考虑我的感受，才不跟小路在一起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我的女朋友，说：“不，我只喜欢她。”

　　他继续问：“你喜欢过小路吗？”

　　我喝了一口手中的酒，说：“没。”

　　H扔掉手上的酒杯，一巴掌打到我的脸上，顿时，我觉得世界摇摆了。他抓着我的衣领，说：“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她为你做了那么多。”

　　我沉默了。

　　一边的兄弟东看我被打，一把打翻了H。我一看自己的兄弟打成了一团，赶紧站起来，拿起酒瓶碎在了地上，喊：“要打打我吧！”

　　停手后，我们几个抱着一起痛哭。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为谁哭。但我们都明白，那段青春就这么过去了，像一支不会回头的箭。

　　H在酒醒后跟我道歉，说不该打我。我笑笑，说：“就你这性格，也会打人？不可能吧。”

　　他蹬鼻子上脸，说：“对，我打的不是人。”

　　我笑着一脚踢了过去。

　　六

　　就这样，我们两个和小路走散了，相忘于江湖。本以为这就是故事的结局，可几天前，她在群里发了一个男生的照片，告诉我们：“我找到男朋友了。”

　　我好奇地问：“找到就找到，秀什么啊？”

　　她说：“因为，我是一只小猪啊。”

　　H说：“等我找到，也要做一只小猪。”

　　我说：“我已经是小猪了。”

　　其实，在我们的生活中，一定会有很多人擦肩而过。关于感情，总是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你要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遇见正确的人。任何擦肩而过的人都是有意义的，他们变成记忆，藏在内心深处，幻化成美丽的故事，虽然没有结果，但这更刻骨铭心。而上帝，在不知不觉中，在一次次擦肩而过后，安排了最美的结局。

　　青春的美好，想必就是由这样一个个动人的故事组成的，虽然曲折，却永恒。愿我们认识的人，都能幸福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即使相忘于江湖，若能偶尔听到对方的消息，偶尔还能想起对方，就是那些青春故事最好的结局。 李尚龙套装（共7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