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不疲倦,是这一年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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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不疲倦,是这一年最好的结局
一
年底,我发烧了三天后,终于苏醒过来。北京的冬天太冷,许多人没有躲过这场流感,高烧过后,是无休止的咳嗽,仿佛在抗议这一年对身体无计划的摧残。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我望着这座城市的高楼大厦,竟发觉空气难得的好。冷风令人窒息,它们想尽一切办法从我的衣领爬入,占领我的皮肤,我紧紧地扭住衣领对抗着。周围快递员、送外卖的骑手还在忙碌着,三里屯总是车水马龙,东三环依旧是一片红,周围的小区时不时地还能听到几声格外刺耳的车鸣声打破着周围的寂静。忙碌,似乎永远是这座城市的主题。
我在路上走着,想起了很多事,这是我来到这座城市的第十个年头了。
2008年,我来到北京,站在西直门的街道旁,抬头看到一座座大楼,心想:什么时候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我从西直门一路猛走,不分东南西北,只是暴走着,不知道走到了哪个高档小区。再次抬头,看到那些房间和晾在外面的衣服,心想:什么时候我能住得起这样的房子,拥有这样的生活?
想到那里,我还是把头低了下来,有时候,抬头走路是容易令人失望的。
好在,人可以失望,但不能绝望,奋斗是一辈子的事情。距离那次仰望到低头,我用了将近十年,把这个动作翻了过来。
那些日子,我靠着给自己打鸡血扛过来。我把这些经历写成了文字,后来有幸出版成书,再后来,这些书畅销百万册。有很多远方的朋友说,他们被这些文字感动过,想感谢我。我说,其实应该说感谢的是我。
许多人说我写的是鸡汤,我不同意。当你经历过,感同身受,才有资格评论哪些是汤,哪些是血和肉。
谢谢那些文字传到了读者的身边,也谢谢网络,让他们的回应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二
2017年,我在安徽签售。得知好兄弟小楠要当爸爸的晚上,我姐姐也告诉我,她要当妈妈了!
除了为他们高兴,我更觉得岁月像把利剑,刺穿了我。原来只是知道人会长大,这次,感同身受的情绪让我忽然意识到,原来我们这群人真的要步入中年了。所有冒充年轻人的伪装,都会随着新生命的诞生,而不得不面对年华。
小楠开玩笑说:“晶姐,我生的肯定是个男孩,你生的肯定是个女孩,等我孩子长大了去追你家孩子。”
结果我姐姐生了个男孩,小楠家是个女孩。
姐姐的孩子叫饭团儿,小楠的孩子叫三一。姐姐天天说:“饭团儿啊,等你长大了,去追三一啊。”
饭团儿瞪着大大的眼睛,不知道在笑什么。
姐姐生产时,我在产房门口。将近凌晨三点,我隐约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那声音打穿了我的身体,直击我的灵魂。“母子平安”成了一个词汇丰富的作家脑子里仅剩的词语。
爸爸看到孩子就是不敢抱,姐姐笑着问爸爸:“为什么不敢抱啊?”
爸爸没说话,我想他一定想到太多抚养我们的情景,我从爸爸的身后看到他的头发白了一半。如果说人生有阶段,爸爸的阶段就是姥爷的阶段了,姥爷的阶段是什么阶段?我努力回想着我姥爷的面孔,他在我不懂事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我记得他的白发和他最喜欢哼的那些红歌。
想到这里,我的眼眶还是红了。岁月啊,一边带来新生命,一边苍老着人的容颜。
而我们,也步入了中年阶段。
三
2017年,我完成了两本书,《你要么出众,要么出局》和《刺》。为了《你要么出众,要么出局》,我跑了七十场签售会,几乎跑遍了全国的每个角落。那段时间,我一边跑签售会,一边更新微博上的专栏。每天还有大量的课,担心身体出问题,我抓紧所有的时间找宾馆附近的健身房,哪怕只是跑半小时,让身体出点儿汗。
好在这本书无论是销量还是口碑,都没让大家失望。
在知识付费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时,我依旧没有参与,而是一心一意地辅佐我的两位兄长尹延、石雷鹏做好自己手上的事。
考虫是我第一个全力参与的公司,现在这个公司已经从几个人的小公司变成了几百个人的大公司。这一年,我们影响了更多的学生,用更低的价格分享教育资源,让一线教师的声音和知识传播到了更远的地方。
同时,对我们几个创始人来说,压力也是前所未有地大,好在我们都挺过来了。
我经常看到尹延十二点之后还在公司,对着PPT一页页地改,Allen几乎是住在公司,石雷鹏老师也是早出晚归,而我也把家搬到了离公司不到三百米的地方。
尹延曾经在开会的时候说:“我知道这些学生还有太多不行的地方,我现在想问,我们,对,我们,还能为他们做点儿什么。”
他说那句话时,黑眼圈印在眼睛下方,显得滑稽又令人心疼。
当老师的七年里,我最深刻的体会就是这些根深蒂固的价值观:充满爱,有责任,不喧哗,不作恶。
这简单的价值观,为我的写作生涯提供了坚硬的基石:不作恶,站着赚钱。
2017年,《你只是看起来很努力》再版了。书的版权输出到了越南、韩国、日本、泰国……当这些国家的读者通过微博用蹩脚的中文或者英文跟我交流时,我经常会被感动到。对于青春,不分国籍,情感总能跨越国界,穿透到人心。
谢谢那些文字,能传递到世界的另一边。
我还会继续努力,写出更好的作品。
四
2017年,我的文字里多了一个时常出现的名字:宋方金。
他是我兄长,也是我的老师,因为读书,我认识了他。这一年,他在电影和写作领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我的这些年,总是在遇到贵人。
从刚进入教师行业时遇到的尹延、石雷鹏,到之后的日子认识的古典,然后到现在的好友宋方金。
宋方金是一个很敢讲真话的人,他攻击别人时,时常打得对方招架不住。这样的架势,总让人觉得他是铁板一块,但没人知道的是,他的心很柔软,而且总会被美丽的事物深深吸引。有时他正在生气,当听到喜欢的音乐时,他可以瞬间安静下来;当遇到了好的诗句,他立刻猛酌一口杯中的酒;当遇到好的酒,他又会使劲感叹着生活的美。
他是个十分真实的人,敢怒敢笑,他的态度,永远写在他的脸上。
去年,他的新剧《新围城》开机,我担任全记录主编。我没和他谈报酬,即使没有报酬我也要做,因为我永远会把他的事当作最重要的事去做。我会把朋友的事情放在首位。慢慢地,我也懂得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伟大的东西都和钱无关。
每次我和他喝酒,总会喝醉,有时候也会喝到热泪盈眶。他心疼我,知道我喝啤酒头痛,如果桌子上放着一杯茅台,他一定递给我茅台,自己喝啤酒。
我写《刺》的时候时常很痛苦,半夜和他在一起喝酒,他经常告诉我:“弟弟,不要喝乱七八糟的酒,永远喝最好的酒,我们这种靠脑子活的人,千万不要把脑子喝坏了。”
直到今天,每次喝自己的茅台时,我都会想:的确,要做什么,都要做到极致,就算喝酒也一样。
五
我曾经在朋友圈里写过一段话:“宋方金是这个时代的一束光,只有让他越来越亮,才能让更多人看到希望。”
他发出的声音具有唤醒的意义。他一开始痛骂小鲜肉、大IP、替身、假收视率,大家并没有重视,但他一直在呼喊。直到今年,影视圈的风气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
如果说今年我的最大改变,那就是我也逐渐开始有了意识,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写作者身上的社会责任。
如果一个写作者没有责任,只为了稿费和商业广告,那么,这样的文字是带着铜臭的。这样的文字,无疑也是不值钱的。
于是,我写完了第一部长篇小说《刺》。
我的朋友编剧于莉老师看完后,立刻打了个电话给我:“看到最后,我的头皮都是发麻的,因为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这个世界确实应该警觉了。”
我想,如果这部小说的畅销能够推动我们对校园暴力的重视,能让更多的孩子免于生活在恐惧中,也算是把那些光照到了暗处,温暖到所有角落。
果然,《刺》上市后,一直名列图书销售排行榜的前几名。
小的时候,我一直在被窝里想:我们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想为这个世界留下点儿什么,无论这辈子有多长。
现在,它正在实现。
六
在我结笔的时候,我正在回爷爷家的路上。
就在这几天,医生给爷爷下了病危通知书。
2008年,我读军校的第一年,奶奶去世,我没有见到奶奶最后一面。我忍着痛苦暗自发誓:不准这种情景重现了。
的确,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求自由,直到今天,我做到了。
可是,父亲打电话来告诉我爷爷的近况时,我还是有些伤心。他今年九十六岁了,我们都以为,他这支蜡烛还会继续燃烧。
爷爷这一辈子参加过抗战,上过黄埔军校,从国民党投诚到共产党,经历过“文革”。直到今天,儿孙满堂,九十六高龄。我一直想把他的故事写成书,总想花时间采访他,但却总在无休止地忙碌,直到时光把忙碌变成了来不及。再次见到爷爷时,他已经听不到我的话了。
在我离开时,爷爷离开了。
没有遗憾,因为至少我见到了爷爷最后一面。父亲说,爷爷走前还在念叨我,说我很争气。
有生命到来,就会有生命离去。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谁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出生和死亡,好在,我们能决定怎么活。
所以,想爱什么人,就去爱吧。
想去什么地方,就赶紧去吧。
别等到物是人非,心灰意冷,才知道悔恨的重量可以压倒一切,何必呢。
这些年我总会感受到时光的流逝,感伤于身边人的走走停停。戴上耳机,旋律的厚重时不时会让我热泪盈眶,有时音乐刚起,眼眶就红了。
时光残忍,总能让人招架不住,但又无可奈何。纠结着时,岁月的疤痕就已经刻到了脸上。
今年很累,但很充实,明年,应该会更累更充实吧。
疲惫不疲倦,是这一年最好的结局。
希望以后,每年的年末,我都能跟自己说这句话。
也希望你们,能在年末,给自己写下同样的文字。 李尚龙套装(共7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