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温凉不是给我打过一个电话的吗,那个时候为了帮你瞒着他,我故意说了你在我家里,喝醉了酒睡着了,也免得他非要和你说句话什么的,本来想着这样应该可以瞒过温凉的,可没想到,差不多十二点过一点儿的时候,温凉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在我们楼下。”陈晨的声音忽然就弱了下来,把自己暴怒的情绪也是收了一收,故意保持着平和的状态对我说道。
我就这么听着陈晨说着话,看着她的眼睛。
“听他这样说了我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下去了,索性就直接告诉了他,你回了Z市,没想到温凉这个死脑筋的,非要当场买机票去找你,我好说歹说你马上就回来了他才没去买上最近的航班去找你。”说着说着,陈晨的声音慢慢的提高了几分,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才猛然回想起在和谢女士交谈的时候温凉给我打过的那几个电话,也怪我自己太过于自我,自顾着自己在那时候是不适合接电话的,都是忽略了,温凉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凌晨给我打上几个夺命连环call。
顿时心中像是打了一个结一样,胸口闷得慌。
陈晨没注意到我的变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若是温凉听了我的劝直接回了医院倒还好,谁知道他从咱家离开之后根本就没回医院,反而是去了机场。”陈晨说的很是愤愤不平。
我抿了抿嘴,想张开嘴说些什么,可话语到了嘴边,却是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最后也就只能作罢,生生的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咽了下去。
“原本我说着得把他送回医院,可季白非说温凉又不是个小孩子,哪里由得上我指手画脚,加上温凉拒绝,我也就只能让他自个儿离开了,结果今早上严冬青才打电话问我,温凉怎么不见了。”陈晨说到这里,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大有一种想把我往死里边骂的感觉。
我咽了一口口水,闭紧了嘴巴,深知自己这事儿的确是做的没什么分寸,不敢反驳,可事实上,谁又能知道,不过短短一个晚上,能发生这么多事儿呢。
“今早上护士查房的时候才发现,温凉昨儿一晚上都没在病房,通知了许枝清和严冬青,结果他们都打不通温凉的电话,说是关机了,你也不接电话,急死个人了,这才给我打了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你两去哪儿了,你说,我该怎么给你收拾这烂摊子。”陈晨说着说着就是向着我的方向靠近了一点,近的我都能够看到她脸上隐隐浮现出来的红血丝的时候,她终于是停了下来。
接着,伸出了一只手,举高,再狠狠的落了下来,我猛地闭了闭眼,却发觉意料之兄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陈晨的手就落在了我的头顶,然后慢慢的停了下来,她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叹息了一声。
“温凉出了车祸,只看上去精神头还不错,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强的,要不是怕我和季白去了机场你两都回了医院所以先来了医院,我们怕是也听不到这个消息的,温凉他把所有人都瞒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陈晨这样的话语的时候,我只觉得心头像是空了一块儿似的,隐隐觉得有些空虚,却又并不知道怎么填满,忍不住伸出手来朝着胸口摸去,却是感觉到了一阵刺疼。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陈晨,却感觉眼神有些模糊起来,耳旁依旧是陈晨低低的声音,她说,“医生说,温凉的右腿已经是第二次重创了,再不好好调理,是会有截肢的风险的,原本才做了手术两三天,就下地跑来跑去,昨晚上还不知道搁哪儿去站了一夜,以他的腿的承受能力,是没可能受的住的。”
当陈晨第一句话进我的耳朵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一声轰鸣声,就好像炸雷在耳旁响起的声音,让我连陈晨后面的几句话都是听得不太真切。
第二次重创。
是了,他已经为我出了三次车祸,或直接,或间接,可因为他在我面前始终表现的太过于坚强,以至于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伤势,甚至没有意识到,在一个人身上,经历三次车祸代表了什么含义。
猛然,头像是要炸开一般,剧烈的痛了起来,我有些受不住的用手捧着自己的头,刚覆上,下一秒,再没了意识,耳旁只剩下陈晨叫着我的名字的惊呼声。
………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个梦,梦里的人,我都看不清容貌,只除了温凉,我看到他坐在地上,颓废而沧桑,可无论我怎么叫他,让他站起来,他都是不听我的,就那么安静且无力的坐在那里,只在他抬头看我的那一瞬间,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死寂。
然后,我醒了。
睁开眼的一瞬间,先是被刺眼的眼光晃了晃神,努力的适应了一下,才是看到了一旁坐着的陈晨,她静静的看着我,神色有些紧张,嘴巴微微的张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我只觉得头还微微有些发痛,这才注意到我现在处的环境是在医院里,不由得愣了愣神,想起失去意识之前最后听到的那番话,不由得就是有些不安的朝着陈晨开了口,“温凉呢?”
按理说来,如果温凉没事的话,知道我昏迷的话,没可能不待在我身边才是。这样一想,瞬间就觉得慌了神。
陈晨轻轻的摇了摇头,斟酌着说了一声,“在手术室。”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却是由于幅度太大,一瞬间头晕眼花,又是砸回了床上。
陈晨立刻很是紧张的叫了两声我的名字,又是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我用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疼痛感。
好不容易等到头脑没那么痛的时候,我才是愣愣的对着陈晨说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陈晨回答,“十一点多一点儿。”
“温凉进…手术室多久了?”我抿着嘴,问道。
“三个小时。”陈晨说。
我沉了一口气,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慢慢的坐起了身来,陈晨立马伸出手来扶着我。
这时,护士走了进来。
“怎么了?”护士说。
“护士,你看她怎么回事,刚坐起来就直接躺回去了,看起来很难受。”陈晨说。
“没事儿,贫血是这样的,多注意休息就好了,还有,别熬夜,通宵什么的更是不行,你自己应该也知道自己有这毛病,别不当回事。”护士说着说着,看向了我,嘱咐一般的对着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晕倒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是贫血了,所以也没当回事。
等到护士说完了注意事项离开了病房之后,我才是对着陈晨说道,“我去看看温凉。”
说着,把手背上的针管取了下来,猛地一痛,使我皱了皱眉头,好在很快就没什么感觉了,我掀开了被子,站了起来。
陈晨也没有阻止我,就等我站起来之后,走到我跟前,把我另一只没插过针管的手紧紧的握住。
跟着陈晨,我再一次走到了手术室门外,转角的一瞬间,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许枝清与严冬青。
听到动静,两人都抬头来看了我一眼,但什么话都没说,又是自顾自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那块儿地。
这一幕,让我更加不安起来,原本就疼着的脑袋,更加的痛了起来。
脚下步子不停,迅速的朝着椅子走了过去,站在了许枝清的面前,看着她的头顶,感觉到喉咙一阵苦涩,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虽然大多数时候看来,许枝清和温凉两人都是不对盘的,可事实上,这两人虽然不是亲姐弟,关系却是极好的,从许枝清的表现我就能够看得出来,她对温凉的在乎程度。
我还记得,温凉出车祸那天,许枝清站在我跟前,以一副知心大姐的模样,安慰着魂不守舍的我,我现在都还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
换做是我,怕是绝不会对害自己弟弟出车祸的人,温言细语来安慰的。
脑海中这一幕响起来的时候,恰巧许枝清抬起了头,我看着她的眼睛,近距离才发现,隐隐含了些许湿润。
我瞬间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住了,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席卷了整个身体。
“没事,不是你的错。”许枝清的声音,很低,低得我甚至以为这句话不过是我的臆想。
只是,这不是我的错,又该是谁的错呢?可是为什么,连续两次,许枝清都能够像这样,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错,她应该责怪我的,而不是一昧的,掩盖我的过错。
“怎么会不是她的错?”严冬青的声音略显暴躁,在我耳旁响起,满是压抑的愤怒。“要不是她,温凉哪儿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医院跑,哪里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怪我过分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