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刘贵妃可是自打自脸,皇上贵妃等长辈都在,那姑娘就敢直接甩脸子走人,胆大妄为。
殷少卿轻轻摇着杯中的茶叶,她还以为这长公主与刘贵妃私下合计挑选的人,总归有不少能耐,看来是她高估她们了。
刘贵妃也不是好打发的,她见势不对就收手:“怎的会不记得,不过之前实在抽不出空来。”
此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假,毕竟男子一生弱冠之礼重要非凡,直系亲属不到场,那必定是有龌龊。
殷少卿略讽刺地看她一眼,以往这位总不爱说话,她冷眼瞧着是个精明只愿独善其身的,没想到也这般糊涂。
也不看看那边长公主,拿她当枪使,正主自己都不上阵,上下嘴皮子一碰,她就赶着往上凑。
这长公主没来时候,朝中虽暗中波澜起伏,表面却是风平浪静,自打她回来,简直就是多事之秋,平日里有的没的都被搬到明面上搅和。
难不成她真当自己是傻子?敌人送过来的人也敢要?到底是谁傻……
多个本事不小的女人就是麻烦,他们还是尽早把她赶回去,反正她在这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也方便了他们。
刘贵妃又尬聊几句后,内心终于撑不住她那厚厚的脸皮子,匆匆告辞而退。
这长公主怎么寻的人,寻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
与对方对视一眼,刘贵妃鼻腔里哼了一声,而后挥挥袖子就出了园子。
宴会一直到结束,这园子里还是热火朝天,也不知姑娘们到底是来赏花还是赏人。然而不管她们内心打着什么小心思,恐怕都是要落空了……
宫宴结束后,殷少卿和江兴几人并未散去,而是在宫内商议一下长公主的事。此事皇上也能亲自开口,可总归不大合适,最好还是由言官来说。出嫁从夫,公主也不例外,总回娘家住着,也得娘家人同意。
他们派别言官不多,零丁两三位,都是比较中庸的角,不怎么喜欢斩头露角,如此一来,让谁先开这个口便是个问题。
几人思虑良久,才想起一个专治各种不服的人物——赵唠叨。
这位是殷少卿和刘庸亲自提拔上来的,见他是个可塑之才,便插到言官那里去。平日讲经据典头头是道,他永远不会跟人急脸,和别人讲道理就讲究一个心平气和,往往别人都气红了脸,他还风雨不动安于山,让人败下阵来。
这样一个人在朝中立足后,自然是引得政敌十分不满,好几次群起而攻之,但殷少卿还不至于这么个人都护不住。
老耿许是感觉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也唇枪舌剑地磨磋对方几回,可他虽比较擅长骂人,却也得有理可依,平白无故骂人只会留下口舌。被对方已打太极的方式打回来几回,他也渐渐不再言语。
赵唠叨真是个神人,用哪哪合适,谁用谁知道!
回去之后连夜差人给赵唠叨送信,几人也好生准备一番措辞。柒王爷派的人铁定会反对此事,而且他极有可能亲自开口,故这是一场难度颇大的硬仗。
此事整整准备了两日才开始进行,赵唠叨很快在皇上说完有本启奏后打响了第一炮。
这事迟早要来,他一提出来,众臣就神色一凛,看来今日这朝又要上到下午了。
那边赫尔里氏很快跳出来反对,说是自古以来,公主回宫小住实属正常,有什么可值得提到朝堂上来说的,大题小做。
殷少卿暗道这赫尔里氏自从跟着柒王爷后,本想走的中规中矩一点,可拿了人家的好处就得踢人家干事,要不然柒王爷要他们何用。再加上他们几十年来的习性使然,各个不是什么安分的主,于是每每都出来当那边的挡箭牌。
很多人一见赫尔里氏家开口就不依,在朝上几乎成了一种共同的默契,他们立刻就开始辩驳,引经据典,几乎要把长公主不回家说成一种万恶不赦的罪名。
说女子本当贤德,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就算是公主也不例外。驸马一家对她不薄,四十无后仍未纳妾,她倒好,现如今丢下家里就想在这长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和离了呢。
况且她身为一国的公主,应率先给大端的姑娘们做榜样,不能因为身份就在婆家拿乔。
其实不然,如果皇帝是公主的亲兄弟或者疼宠她的父亲,那她是想在这住多久就住多久,公主府就是公主最大,若是让公主受委屈,杀了或者流放驸马一家的都有。
民间对待普通女子的要求,在公主身上都是默认不成立的,一般只要皇上不开口,公主就算错了也是对的。
要怪就怪她亲弟弟不是皇帝吧,还有她当年未嫁时对现任皇帝的针对,连宫外不少人都知道这事,要知道那时候的现任皇帝已经是太子。
殷少卿心里算是清楚这些,所以才清楚为什么长公主一心想要掺和政事,帮弟弟继续扩权。
赫尔里那边久久不肯退却,歪的非要掰成直的,说什么先帝在时把公主当成掌上明珠来疼宠,如今若是知道区区一家子地位低下的人也敢骑到公主头上,说不准得心疼成什么样。
言语之间,影射着说皇上不孝顺。
说到酣畅淋漓处,对方不忘拉上半天未曾言语的老耿:“耿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耿自打那次弹劾殷少卿未果之后,便很少在朝上发言,似乎真是觉着自己老了做不动了,以后只想安度晚年。
既然被点名,他就不得不回,可现在两边正是胶着状态,他若表态,必会一身腥。
他刚欲开口,却浑身一抖,嘴巴张的老大,白眼一翻,忽然倒地,把众人吓了一跳。
由于从未有人直接晕倒在大殿上,晕的还是这么个重量级人物,众臣也慌乱起来。
司马文华似笑非笑地看着众臣,和今日未曾开口的柒王爷对视一眼后,又各自移开视线。
“耿大人为国为民操劳半生,朕当厚待,来人,去请太医。”
众人又是一惊,刚要高呼不可,谁料对方又道:“在小殿为耿大人诊治。”
金銮殿上自然是不允许太医进来的,说是会把病气带进来,晦气。
可小殿上就不同了,小殿就傍在金銮殿旁,是专门给皇上身体不适或者有内急时当做借口出去的。
众人松口气,若真在金銮殿上为老耿医治,那真是比让殷丞相每日坐着上朝还让人感到不适。
就是不知道老耿是真晕还是假晕,真晕还好说,免不了一番慰问与赏赐,说不定还能在这紧要关头能告到一段时间的病假。
若是他是装的,那可就是欺瞒圣上的罪名!
是真是假,太医一试便知。
太医很快就到了,汇报后在众人屏息凝神中,从侧门进入小殿。
朝上的话题就这么被打断,丞相派的人脸色都不大好,这老耿,早不晕晚不晕,偏偏这个时候晕,真会挑时间!
小殿那边不一会就传来小贵子的声音:“启禀皇上——”
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着他下文。
“太医说耿大人是操劳成疾,需好好休养。”
并未说清是什么病,众臣便不知失望还是怎么的,脸色都不大好。
赫尔里若初最耿直,甩甩袖子说出众人心声:“耿大人真是会挑时候!”
两边之所以这么逼他,是在让他选择,两边必须选一个,要么你退隐山林,要么就选,如若不然,等哪边掌了大权,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们这种墙头草。
出了这档子事,谁还有心思认真辩论,就算他们也有心思,也没人想听。司马文华见气氛如此,干脆很快下了朝。
殷少卿对老耿这出恨的牙痒痒,可也不得不承认这招是老耿现在处境的最佳妙招。
他这么一玩,估摸着后面陆陆续续会有不少中立派装模作样地告病假,给他们带来的麻烦可不少。
这些人真的比柒王爷那种更让人头疼和厌恶,简直是毒瘤般得存在。
这事不算完,除非长公主回去,或者要么干脆和离才算结束。很多朝代对寡妇都是政策宽厚,可和离者和再嫁者就恰恰反之,端王朝亦然。
她若和离,可就更受限制了,届时给她个公主府软禁不就行了。
说实在的,她觉着这朝上的众臣虽有些十恶不赦的,可多是比较直白,真正给你耍心眼的不算多。
至少她被弹劾的几次都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被人抓住了把柄,刘庸府上的另说,多半有可能是长公主做的,可段数不怎么高,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
至于刘贵妃,还有待查看,她现在倒是很想把对方查一下,可就怕刘庸不乐意,毕竟要查就得查到刘庸家里。
难道这刘贵妃和自己一个性质,被不知哪飘来的异世之魂上身了不成?
如若不然,她为何对自己家人没有任何亲近,反倒是为难起来,连亲弟弟的成人礼都能不参加。
心中疑团浓厚,她思虑半天,干脆直接奔刘府而去,想看看这其中还有没有什么自己不知情的。 戏精小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