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庸,你冷静点!”殷少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现在还未找到十足的证据,直接杀了柒王爷,你让皇上如何立足?”
刘庸这次不肯听她的,用力拔出胳膊,另一手抽出长剑:“少卿,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们的家人,如何能忍?多留他们一天,我就多一天睡不安稳,直接杀了他们才能一了百了!”
“若我执意不让你去呢?”她抽剑拦在他身前。
她和他不同,她顾虑太多。
快意恩仇,谁都喜欢,可人活在世上,牵绊太多,不是说你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的。
“你竟然为了柒王爷要伤我?”刘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他?”
殷少卿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可又和他解释不通,她在意的当然不是柒王爷,而是阿果。
柒王爷在民间威望极高,大端商业发达,江湖人脉昌盛,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杀柒王爷,极易造成慌乱与民怨。
再加上连年的天灾与朝廷的不作为,百姓对朝廷本就没什么信服力,更别说对当今圣上的了。
眼瞧着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在发展,马上就能名正言顺地让柒王爷下马,正这紧要关头,柒王爷要是死在大牢,如何说得过去?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太阳穴痛得直突突,“我……”
“爷!不好了!刑部有人劫狱!”殷昨带着热风呼啸而来,鬓发都乱了几缕。“您快过去看看吧!”
殷少卿看了一眼刘庸,收剑:“还愣着干什么,现在可以去名正言顺取他狗命!”
好啊,她还正愁找不到借口,他自己送上门来!
刘庸嘿嘿一笑,像匹脱缰的野马一般大步跑出去,他根本就不会因为这点事跟自己兄弟心生芥蒂。
殷少卿也顾不得旁的,立马往外走:“现在那边还在打?”
“是,来的人多,好在刑部人也不少,两边还在厮杀。”殷昨边喘气边道,他这段时日也常守在那边,一有消息立刻就快马赶回来了。
胆敢在京城刑部直接打斗的,自然不是普通人,人手、路线都是提前经过仔细规划的,甚至刑部几时换一班人马,他们也了如指掌。
尽管如此,这边也难以轻易攻下,驻守的人是平日的五倍不止。
殷少卿赶到场时,两边厮杀的正是激烈,刀、剑、枪、锤、鞭纠缠着砍、挑、刺、劈,冷芒刺眼,金属的碰撞摩擦声不绝于耳,扰人心扉。
她才出现,那边就有人拎着长枪朝这边刺来,她只能提剑一挡,但对方力道太大,生生把她震退几步,差点不稳摔在地上。
“爷!”殷昨惊呼一声,见那边殷明赶过来扶住她才松口气,“爷,您先往后躲躲。”
殷家护卫队很快有意识地围成圈子把她护在中间,那群刺客见这边难攻,很快就放弃继续打那边,他们的目的可不是殷少卿。
殷少卿凝重地看了一会,面色忽变:“不对!快去牢里看看!”
不对劲!虽然这群人拼命想厮杀开一条路进到牢中,可他们却不是经过正规训练的队伍,从武器上就能看出来,什么都有十分杂乱。
这个时候,那边定会把训练有素的死士派出来,可现在都没见到一个,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死士有其他任务!
也就是说,天牢里面很可能早就进了人了!
殷昨护着她往牢口进去,就要转身那瞬间,她眼角掠过某片熟悉的衣袂,顺手一拉,就把某个打的正尽兴的傻大头拉了进来。
“哎!少卿!拉我干嘛!”刘庸一个趔趄摔在殷昨身上,满脸惊恐,“吓死我了!”
殷少卿顾不得扶他,带着头往里面跑:“里面可能有问题。”
果不其然,跑出两步才拐角,就见一个衙役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刘庸见状上前探了口气,随后摇摇头,一行人继续往前。
天牢的占地面积极广,道路错综复杂,牢房多达三百余,不是常年在这里做差的人,很难找到要找的那个。
越往深入,众人脸色越差,到快至柒王爷那时,地上的死人已经成堆叠加在一起,半点血气都无,却触目惊心。
“王爷…快……”拐角处忽然传来声音,众人气息一窒,握紧手中的兵器。
冤家路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边身着铁甲面带异兽面具的死士护着柒王爷与左修寒才从拐角处过来,就顿住脚步,同样举起手中的武器。
刘庸冷笑一声:“谋逆、劫狱,其罪可诛,今日能擒下这两个人的,赏金五百,官封五品,死活不论!”
两人身后也带来了四五十号人,外面汴京城禁军应该已经到场,眼前不过二三十人,武功再高也插翅难逃!
众人眼睛一亮,提着兵器就冲上去,原本他们还怕刀剑无眼伤到这两人,既然死活不论那就没有可顾忌的。
“爷,您往后退些。”殷昨牢牢将殷少卿护在身后,殷家护卫对那些金银名利没有多大欲望,始终会牢记自己的职责。
那边左修寒见到来人,反倒松口气,一双狐眸慢慢变红,微侧脸对一旁吩咐了句什么,随后一手缓缓拔出配刀,半张脸隐在昏暗中,半张脸隐在刀光里。
寻常士兵,自然和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没有可比性,刘庸见己方的人很快就落下风,不屑地嗤笑一声:“左老冷,咱俩也多年没有比试过了,今天就来一较高下,反正…横竖都是你输!”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他脚尖一点,带着劲风侧切向敌人的脖颈。
左修寒嘴角略有笑意,双手握刀一抵:“好啊,大外甥,当年你输我,今日也不会有所改变。”
殷少卿嘴角一抽,这人到现在还不忘在嘴上占便宜。
一刀一剑相撞,刺耳的声音炸裂耳膜。
刘庸借他刀的撑力,从上翻了一百八十度的身,直接跃到他身后——那才是他的直接目的,正被人护着欲走的柒王爷。
“你到现在还是爱三心二意。”左修寒声音忽然出现在他耳侧,他连忙躲避,险险躲开差点刮掉耳朵的一击。
“让舅舅来教教你,到底如何才能取胜。”随着左修寒的话,他刀法骤变,刀刀如电,只剩残影,整个地道内乱光闪烁。
刘庸早已习惯他这副厚脸皮,他的言语攻击对他基本无效,他快,他更快,刀剑次次相遇未有一次失手。
殷少卿看着两个高手刀光剑影,心里默默为自家瓜娃子助威,顺便眼角不落柒王爷那边的动作。
见柒王爷准备往另一通道走,她虽不理解为何,却也立刻指挥殷昨他们追过去。
这个时候,能拖一会也是好的,等禁军赶过来,他们就能直接抓住这两人,光明正大处死。
就是在这直接杀了两人,天下人又能有什么异议?
他们二十人追向那十几人,左修寒这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相拦。殷少卿心里愈发不安,天牢出口明明只有一个,还被自己人堵住,他们往这边走不是自寻死路么?
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来不及想那么多,殷少卿看着柒王爷几人走到不通风的死路,嘴角勾起。
“柒王爷,再见了。”她手轻轻一扬,一片药粉随着撒出。
刚才在那边不便施展,现下只剩殷家的人,自然不用顾虑。她也是最近才知道殷家曾练就的独门迷药,殷家特意培养的护卫队与继承人对此药是免疫的。
刚好是时候!
随着药粉撒出,那边人纷纷掩面,可为时已晚,最前面的几人立刻腿一软慢慢倒下。
柒王爷狭长的眸子看她一眼,冷冷的,嘲讽的,如漆,如墨。
地道里火把森森然地晃动着,温度太高,可以清晰的看见他顺着鬓发滑落的透明汗珠。
“你……”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刚想说话,却发现喉咙痛得厉害。
怎么回事?
“爷,他们口中有毒!”殷昨伸手捂住她的口鼻往后退去,她这才看清,之前倒地的那几个死士口中流出一滩黑色的液体,空气中随之漂浮着诡异的香气。
太阴毒了!
宁愿自损八百,也要损敌!
果然还是她太大意了!
“司马文湛……你个小人。”她恨恨地看一眼他,准备带人撤退,殷家护卫队有近半的人都在这了,如果因此毒殒命实在太过不值!
司马文湛忽而一笑,若墨色的山水忽随清风流动,晃人心神。
他伸出一只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根根手指如玉骨般细腻优美,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握着这只手的时候该是什么心情,亲吻这只手时该是什么感受。
那手指一根一根优雅地抬起,丢下一个圆润洁白的瓷瓶,掉在脏兮兮的草垛上滚了几圈,很快染上脏污。
“也就是我这个小人,现在才能救你的命。”他声音低哑,扣人心弦。“不知你这个君子,又会不会自诩高洁不屑于吃我给的药。”
殷少卿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抓住好好蹂躏一番,可看着身边众人均是面色发黑,只能忍气吞声咬着下唇。 戏精小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