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银被人贪污,大家也都很痛心,可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无赖别人,说不定你自己还动了手脚,如今怕东窗事发才乱咬人!”前面几句赫尔里家族的人说的还很没底气,后面却越说越横,灾银又不止他们墨了,要真查起来,大大小小不下上百个官,如今听他们口气怎么都想推到自己这边。
他们就不信,那些别的贪了的官员们就不担心被查出来。
殷少卿长叹口气,跪下:“皇上,臣请查清灾银一事,连赈灾银都要贪墨的人,实在是狼心狗肺,不配官!”
“爱卿请起,”司马文华成功在一片嘈杂声中接收到她的信号,“朕会让人彻查这两件事,倘若真是有人犯了,朕绝不会轻饶!”
他后六个字一字一字地念出来,格外有震慑力,听得下面众臣赶紧跪下:“吾皇英明!”
“王家一案就交由监察御史莫爱卿办,灾银一事就交于三司使刘爱卿去查。”
选出的两人都是和赫尔里氏没有半点瓜葛的,莫新石不用说,处事是公认的公允,可选这刘庸,就值得深思了......
“皇上,臣恳请一同办理灾银一事。”
殷少卿低着头,笑容渐渐凝固,狐疑地看向柒王爷,他来?来搅和他们的好事吧!
“臣附议,柒王爷体恤灾民,想查出那些黑心人,望皇上准许。”一位大臣附和道。
“臣也附议,柒王爷在军中时就十分公允,才能军律严明,若能一同办理灾银事宜,说不定能加快案子进展。”赫尔里若初也连忙接口,若是让刘庸那臭小子一手遮天还不完蛋才怪!
司马文华还不了解柒王爷这个老对手,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自然下意识就要回绝。
“皇上,臣也想去查此事,不如让刘大人、柒王爷与臣共查此事。”殷少卿看情况不妙立刻道,看他们的架势若不让柒王爷参与进来就誓不罢休,那还不如她也亲力亲为,省的柒王爷在里面搞什么幺蛾子。
刘庸虽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却还是立刻接话:“皇上,殷丞相在此事中还捐了银钱,灾银被吞让他也甚是痛心,不如就依他的建议。”
“准了。”有她在,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不过想到她又要天天和柒王爷那厮打交道他就是不快。
“皇上...”赫尔里若初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司马文华一个冷眼止住了所有想说的话。
“爱卿可还是有什么不满?朕已经说了,会给一个公道的结果。”毕竟也当了好几年的皇帝,他身上的帝王之威也不是说笑的,冷起脸来很少有人敢反驳,况且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压,没什么话语权的小皇帝了。
今天朝上可是狂风骤雨,很快引起朝堂上下,后宫内外一片剧烈的波澜,比边关被入侵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殷少卿此时则跟个没事人似的地留宫里吃甜品,顺便安慰自家炸毛的阿果:“没事,柒王爷又不能把我吃了,况且刘庸也在呢嘛!”
她不提还好,一提司马文华心中反而更不畅快:“以后你和刘庸也别什么事都毫无顾忌,让他发现你的身份该如何?他那个色胚子......”
说的跟你是什么正人君子一样,殷少卿无力吐槽,也不知夜夜翻墙进相府调戏自己一番的是谁。
“我总觉得今日有点不对劲,”她摇摇头,还是感觉事情顺利得出人意料,“那赫尔里常德从始至终都未反驳一句,非同寻常。”
以往赫尔里常德可是健谈的很,还脾气微暴,怎么可能今天被提起那事毫无反驳,说他良心发现了所以默认鬼才会信。
“宸妃娘娘驾到。”小太监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瞬间联想到以前香珠贵妃过来那次,于是看向司马文华,却见对方好笑道:“不是我。”
“臣妾参见皇上,”宸贵妃也生的一副好容貌,举手投足间处处风情,待福身后好似才知道殷少卿在这一般,“原来丞相也在。”
两人都没回她话,静静地看着她,她却丝毫没有打扰了两人的直觉,媚笑着从旁边宫人托盘上取下一小盅:“臣妾特地为皇上熬了莲子汤,文火慢炖两个时辰,冰糖都融到莲子里去了。”
“嗯,放下吧。”
小贵子赶忙上前接过,刚准备试毒,却被皇上一眼扫得动作僵住,而后默默收回银针。
宸贵妃将一切看在眼里,表情却丝毫未变,上挑的眼尾笑起来别有一番魅惑风情:“那臣妾先告退了。”
殷少卿看着她好看的眼睛,有一瞬的晃神,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宸贵妃,发现她眼睛有些熟悉,长得像谁她却想不起来。
也罢,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有的人虽美却是大众脸,许是宸贵妃就是这种呢。
莲子汤渐渐冷掉,最终也没人尝上一口,小贵子就让宫人端去倒掉。
带着重重心事,殷少卿回到相府,屁股都还没坐热,刘庸就火急火燎地跑来跟她汇报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有问题的账单暂时还没查出什么,反倒是王家老夫妻俩,竟然在审问时说自己女儿是病死的,并非如他们所言是落胎而死,对方也不承认女儿曾与赫尔里常德有过任何关系。
原来赫尔里常德那边早有准备,难怪对方今日一言不发,等日后说起来才好说自己冤呢。只是王家那事他们也调查的清清楚楚,不是假事,那为何老夫妻俩会出尔反尔?
莫非他们只是为了银钱?
不对,不是这样......一定有哪里出了差错。
殷少卿头疼地问道:“确定王家没别的亲戚了吧?”
“肯定。”刘庸也气的不轻,亏他好吃好喝照顾他俩那么久,在他跟前装惨,临到跟前竟然叛变!还投到害死自己女儿的那边去!
“那他们平日有没有关系亲近的邻里?”她继续问,能拖累一个人的因素太多,可不止亲人而已。
这下刘庸被噎住了,他还真没打听过这件事,踌躇片刻后道:“应该不会因为邻里就不为自己女儿报仇吧......”
“你傻啊!”她气绝,“早跟你讲一定要把事办周全,你就是不往心里去!我问你,若是有人拿我这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去威胁你,你也不妥协?”
“谁敢!”刘庸大喝一声,把周围人唬一跳。
“那不就行了!你赶紧去给我查!”亏她这次之前还夸他办事终于周全一回,谁知猪队友再怎么都是猪队友!
刘庸没理,赶紧应声溜了,再待下去估计要被少卿戳脑袋,怎么现在他在少卿面前永远跟个小孩一样被教训,以往可都是两人一起干坏事被训斥的呀。
朝堂上下都正关注这事,有点风吹草动就传遍大街小巷,原本众人都以为这次赫尔里常德要倒下是板上钉钉的事,中午下朝时还有几个冷嘲热讽他一番,结果现实把他们的脸打得响亮。
一件事没办好,众人的目光立刻转移到另一件上,这件事会不会也有猫腻,那这次岂不是空忙活一场,还让赫尔里氏们从此加强防备。
殷少卿无语问苍天,为何要如此放过坏人!
这么一出之后账本的事肯定会严查真假,到时候对方只要说作假不说到底作了多少,就足以否认账本的真实性,故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改账本,可账本早在昨晚前就递到刑部那去了,现在想拿回来都晚。
傍晚时候,刘庸那边总算传来消息,王家老两口确实因为被威胁朋友性命才不得不改口,这朋友不是别人,而是他们女儿当初定亲的那户人家。
那姑娘自幼定亲,与未婚夫青梅竹马,姑娘出事后她未婚夫一家也始终帮持着老两口,两家也是世交。
偏偏这么明摆着的事,刘庸偏偏就没留意,但凡他随便派个细心点的人过去,估计就能早早连带着那家人也一起保护起来,可刘庸为了做的周全点是亲自过去的,于是这个重要的事就被他这个粗心鬼忽视了。
这要是政敌做这么件蠢事,殷少卿都要拍案叫绝了,可这是自己队友,她捶死他的心都有。
心神不安的过了一夜,第二天休沐日,她也不能安生,早早往刑部那边过去。
“柒王爷,好巧。”这洁癖男怎么也来这么早,是不是想早点把账单弄清楚,好包庇赫尔里氏去。
她就不理解了,他为何一定要帮赫尔里氏,两者政派以前不也总起冲突么。
“嗯,本王正在等你。”他放下手中的册子,狭长的眼眸看向她,让她心跳一顿。
自己一定不能被美色迷惑啊,要多想想自家阿果!要多想想面前这人又洁癖又精分!
柒王爷是真的盛世美颜,汴京第一美男子的名号不是大风刮来的。当初她得知自己位居第二时还郁闷来着,等别人说完第一是谁的时候她也无话反驳。
有些人就是老天赏的好样貌,比不得,你若非拿自己跟人家比,不是自讨苦吃么。
“王爷看这账册可看出什么来?”她也不知柒王爷会不会算数啥的,只能默默祈求对方看不懂。
“有几处错处。”他缓缓道,低沉的嗓音有种魔力,让人情不自禁地静下心来。 戏精小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