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沉默,不知道他算是哪门子的老舅。
没听刘庸提过左修寒是他舅舅啊,真是绝了,原来他们比同龄的左修寒低一辈,要不然以后让刘庸也喊自己叔叔啥的吧。
左修寒懒洋洋道:“他娘是我堂姐。”
殷少卿尬笑:“左大人年纪轻轻就要当老舅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没办法,不别人话也太恁不礼貌了点,虽然这话茬他们并不想接。
左修寒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她见对方不吭声了,赶紧转移话题:“最近别人给我府上送了两只野羊,回去来我家吃饭,给你杀一只炖汤。”
江兴刚要点头,就听一旁又传来声音:“听说野羊最爱食动物粪便,也不知真假。”
这下周围一圈都悄然无声了,只剩马蹄声和衣物摩擦声。
大哥,能别这么重口味么!
殷少卿脑门上的筋突突直跳,咽下一口老血:“左大人不吃野羊肉么?”
左修寒看向她,诧异问道:“吃啊,殷丞相何出此言?”
你好意思问我!
她彻底无语,不想再搭理对方:“随口一问,左大人别往心里去。”
他却扬着好看的眉,继续道:“我只食烤羊肉,不食内脏。”
是在下输了,左大人您就是个冷场王啊!
队伍又行进一会,殷少卿忽然又笑得开心对江兴道:“本相常听闻,入口之物的一部分会融为血肉,故食花瓣为生的歌女才能周身带香气。”
江兴还没联想到刚才的话题,点头认同道:“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下官喜欢食用腊梅,只可惜只有寒冬一季特有。”
等他这番话说完,众人纷纷联想到刚才左修寒说的野羊食屎一话题,那那动物粪便不都变成野羊肉了,呕……
自此日之后,大端民众纷纷不再爱食羊肉,据说……这都是后话了。
这下左修寒也被噎住了,一路都没再开口,从此谨记住一件事,没事别和殷丞相玩文字游戏。
回到京城后,由于左修寒和江兴的队伍都是凯旋归来,受到了百姓热情的围观。
路两旁人满满当当,有不少年轻女子避开人群,站在远处岸边远远瞧着,含羞笑相语。
殷少卿虽不是得胜归来的将士,但一副好样貌也受到了众人的青睐,酒楼上还有姑娘抛手绢给她。
她下意识接住那片柔柔粉粉的丝帕后,引来众人一片哄笑,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接了什么,干脆对楼上挥挥手一笑,反倒把人家姑娘给羞回去了。
一些军队中的小哥身上的鲜花和手绢数量多得让人咂舌,看得旁边许多围观男性羡慕嫉妒恨。
其中有一位还是殷少卿的老熟人,刘庸刘大傻子。
刘大傻子本来今天是来吃茶的,出来才知道今天江兴他们归朝,伸了脑袋一瞅,嘿,大姑娘小媳妇的那花抛得不要太勤快。
他想到这些是人家打胜仗应得的,也就了然了,谁知定眼一看,自家好哥们竟然也在,明明他就没有去打仗,凭啥有这等荣耀。
于是他直接尾随队伍而去,准备好好盘问一番。
两位主将要直接去宫里见皇上,殷少卿就早早离了队,人家是去领赏的,她去算怎么回事。
她刚离了队,腿就被人抓住了,下意识就要踢,发现是刘大傻子后才停了动作:“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刘庸愤愤道,“太不够义气了,跟江兴说好一起进城也不带上我!”
她无奈扶额:“你在说啥呢?我是昨天过去找他有事!”
“我不管,”刘庸抱着她腿不松手,“你不带我就是不对,要补偿我!”
“行行行,你先松手让我下来,仰着脖子说话不累么?”殷少卿没好气道,一天不见这蠢蛋就更蠢了有没有。
等刘庸松开手,她从乌枣身上下来:“说吧,想要啥补偿?”
“我要两坛苹果酒一盒玫瑰酥,还有一只野羊。”他这边等了一个月都没猎到野羊呢,这次一定要狠敲她一笔。
殷少卿联想到早上关于野羊的话题,挑眉:“我给你两只要不要?”
“要!”刘庸感动道,少卿对自己就是好啊,有好东西都给他。
她强忍笑意:“那现在一起去我府上取吧,我一夜未归,府上也该担心了。”
有好处拿,刘庸哪里会不同意,自然屁颠屁颠地就跟着自己好兄弟走。
这几天事太多,她一边走一边问道:“这才过了九天,江兴回来快也就罢了,怎么左修寒在边关也回来这么快?”
刘庸脑袋好不容易灵光一次,抽抽鼻子道:“边关那事本来就有鬼,说不定都没有被侵这事,左老冷说不定都没到边关就回来了。”
“左老冷……”她笑出声,“这名字挺适合他,我怎么听他说他是你舅舅?”
他浓眉一竖:“我呸,我才不承认!”
说来也怪,刘家和左家算是亲戚,后辈们却不亲近,刘家和殷家算是对头,后辈却铁的跟一家似的,要怪就怪刘老太爷生出来刘庸这个脑子里缺根筋的吧。
她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刘庸异于常人的大脑袋道:“我昨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们计划的王家那事,赫尔里常德是如何知道的?”
“可能是他们手下人发现什么了吧。”他摇着大脑袋漫不经心道,他对王家老夫妇可真没什么怜悯之情,见对方出尔反尔后气得那叫一个肝疼。
她忍不住拿指尖顶住他的脑门:“你好好想想,会不会是有内奸把这事告诉了他们?”
说到这事她也满肚子怨气,如果不是王家那事的失败,赫尔里家就算有丹书铁券,也得留几条命下来,哪像现在,一家都好好的。
上次赫尔里若初因为香珠贵妃被贬的事,因为朝堂上风波太多,也迟迟没落实下来,以至于对方现在还稳坐二品尚书之位,这次事情过去恐怕更难落实了。
刘庸智商总算又在线一会:“这事是张学士和我一起办的……”
说到这,两人对视一眼,脑海中同时浮现出那副敦厚的国字脸,心里下意识的否认。
当初知道这事的就她、徐正、刘庸和那个张学士,可张学士也是刘庸多年的心腹,如果真是他,那也太可怕了……
刘庸知道她在想什么,摇头道:“说不定是他手下人走漏了风声。”
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张学士身边不得有一两个小厮和侍卫跟着。
“也有可能是你身边人。”
他继续摇头:“不可能,他们都是从小同我一起长大。”
“先想办法把张学士身边人抓起来问问不就知道了。”殷少卿越想越有可能,那些内奸啥的最有可能是长的一脸老实的那些,肚子里指不定装着坏水。
这下两人都没意见了,不过当务之急是去相府吃饭,两人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等相府的饭菜做好,已经近晌午了,那边江兴也带着江宁过来了。
三个大男人加一个假男人,也省的客套那么多,没说几句就先坐下吃饭。
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满意,四个人从肚子空空吃到撑到嗓子眼才停下来。
“这次进宫皇上封了什么赏?”殷少卿利用胃里最后一点空间喝着茶,清清口腔。
江兴脸上难得一丝喜悦:“晋了亲衞大夫。”
“不错嘛,这一下就跳这么多,可比我们文官好升多了。”刘庸羡慕道,引得众人瞟他一眼,都三司使这个最高的财务总长了还想如何,别人求都求不来。
殷少卿点点头:“慢慢来,不着急,军里的事现在最是复杂,太着急了小心有人狗急跳墙。”
大端的武官共有六十阶,亲衞大夫已经是第十一阶,着实不低,在朝廷上也算是从五品官员,而武官在朝上地位不算高。
主要先帝时期重文轻武,虽现在皇上已经在渐渐扭转局面,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那左修寒呢?”殷少卿好奇问道,两人功劳相提并论的话,左修寒的还更高一等。
江兴道:“官晋一阶,黄金千两。”
这赏赐严格说起来不少,却比不上江兴的赏赐,毕竟阿果可不想提拔柒王爷那边的势力,但不晋又说不过去,才迫不得已。
要知道左家是什么人家,左家当年是商人起家,左老爷子当年就富甲一方,跟随先帝征战后更是拿出了整整三百万两雪花银给先帝做资金。
故若说刘庸家缺银子她都信,若谁说左家缺银子,估计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吃会茶,殷昨提了一个装在粗布麻袋里的人丢在地上:“爷,抓到了。”
殷少卿点点头,殷昨的效率就是高。
走过去关了门,屋内视线顿时黑下来,她向众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让殷昨把麻袋取下来,她捏捏嗓子道:“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那人被蒙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心下却一紧,装糊涂道:“大人在说什么,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是不是抓错了人?小的是张院士家的。”
殷少卿冷笑,踢了他一脚:“抓的就是你,装什么装!”
那人不自觉一抖,估计是听出了她的原音:
“相爷,小的是张院士家的,小的一直忠心耿耿啊!”
抖什么抖,看来有端倪,她刚要开口,却被江宁拦了,用口型对她说:“让我来。” 戏精小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