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四下无风。
弓如霹雳弦惊,箭如雷霆破空,密集的箭雨陡然爆发,宛如乌云盖日。
“护驾!护驾!”
车队一阵骚乱,侍卫们匆忙拔剑四顾。
整整九百多号人的长队,所有的箭都朝着皇上这边射来,用意再明显不过。
殷少卿正处司马文华身旁,也成了个箭靶子,只能用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尽力抵抗。
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这边人慢慢摸清敌方方向,一边抵挡一边往那边攻去。
这次带来的人说是只有两百护卫,其实皇上出行怎么就可能带那么点,九百号人中有六百多人都是特选出的精英,真正服侍的丫鬟和太监很少。
西且人各个武功高强,不用分出兵力保护,这么多人保护中间几人还是绰绰有余,很快就分出一部分人手打到那边。
那些刺客许是大多擅长远攻,近攻厉害的没几个,打斗很快就接近了尾声,射过来的冷箭也只剩零丁几支。
殷少卿拉着司马文华躲在一马车后,旁边又围有侍卫,几乎不用再担心冷箭的威胁。
两人的脸色都很凝重,刚才还轻快的气氛早就一扫而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有些反胃,干呕了一声。
“怎么了?”他关切问道。
她抬眸欲说话,却见电光火石之间一支冷箭袭来。
司马文华显然也有所感,刚想拉她躲开,就见她嗖地一下伸出手抓向自己一旁。
利器刺入肉的声音响起,她闷哼一声,然后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
“我去!”手心的锐痛火辣辣地蔓延开来,她忍不住想爆粗口。
“保护皇上!”一旁侍卫大惊失色,迅速身体贴着身体,把刚才不小心露出来的缝严密的贴合。
她真是脑子抽了想着原主会武功能恰到好处地拦住这支箭。
那锐利的箭头穿透她的手心,还露出一个尖尖和她对视。
颤悠悠的把手心翻过来,嫣红一片。
“卿卿!”司马文华才想去看她伤势,就见她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叫太医!”他几乎是吼了出来,把旁边侍卫吓得不轻,赶紧跑去叫太医。
殷少卿朦胧地睁眼,两只胖橘依偎在壁炉边取暖,电视上正播着时下正火的肥皂剧,声音很清楚,却又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厨房里传来煲汤声,她起身慢慢走过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忽地就泪眼模糊起来。
“妈……”她开口,却发现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回事?
“老婆子,我回来了。”门开了,走进来的是她爸爸,只是两鬓边的华发不知何时骤生,斑白一片。
她兴奋地想迎上去,却发现对方直接穿过自己的身体。
不可置信地低头,却见自己全身都是半透明的。
自己这是…怎么了?
“爸!妈!”她撕心力竭地大喊,两人却根本听不见,只默默摆了菜在桌上,又添上三副碗筷。
对,自己,自己好像已经穿越了,她恍惚间脑海里突然涌入那些在大端朝的种种,阿果,刘大傻,江兴……
“老婆子,不要摆了,女儿在天上一定过的好好的,她若是见你这样,该多伤心。”男人看着第三副没人用的碗筷与位置,深深地叹息,“卷卷是为了救人才…一定是在天堂过的好好的。”
殷少卿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像是一夜间老了十岁的父母,心绞痛着。
她想起来了,她在现代是死了的,为了救人出的车祸。
大端算是天堂么?
算是吧,她在那过的很好。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怕万一女儿回来看看,万一她想吃我做的菜呢。”女人声音慢慢哽咽,最后忍不住大哭起来,“我的卷卷,她那么乖那么听话,老天爷怎么就忍心给我夺走。”
男人也不说话了,眼眶湿润。
饭菜渐渐又凉了,两人却终是没动上一口。
“爸,妈,我在这!我过的很好!你们也要好好过!”殷少卿泪流满面,心痛的不能自已。
“爸!妈!”她猛地坐起,把床边人吓了一跳。
“卿卿!”司马文华满脸惊喜,“你终于醒了!”
殷少卿愣了好一会,随即情绪崩溃嚎啕大哭:“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都是她不好,救人也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都怪她不好,让父母老了还要受这种苦。
“对不起对不起!”
司马文华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后背,把她抱在怀里。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谁,从何而来,更不知要从何安慰,两人似是离的很近,又似离的很远。
“你没有对不起谁,没事了,没事了……”
殷少卿足足把他肩头的衣衫都打湿了一大片,才慢慢小声啜泣起来。
“爷,您醒啦!”小翠推门而入,满心喜悦,却在见到屋内情景后脚步一顿,差点后退。
司马文华道:“去叫郭太医。”
不一会,郭太医就拎着药箱急匆匆地赶来。
这下殷少卿也不好意思再哭了,赶忙从他肩头起来,想说话,却感觉嗓子一阵痛。
“相爷睡了七天七夜未开口,嗓子肯定痛。”郭太医赶紧亲手倒了水递过去,“相爷这几日切莫再大声说话。”
原来她睡了七日七夜这么久,难怪已经回到相府了。
原本嗓子就痛,她刚才一嚎,现在是痛上加痛。
司马文华端着茶盏喂她:“先喝点水。”
她乖乖喝着水,嗓子总算得了点缓解,郭太医则给她把着脉。
“相爷这次难关算是过了,余毒已清,再休养一段日子便可康复。”郭太医松口气,之前皇上生气起来太过可怕,他真怕若是殷丞相身体好不了的话,皇上会摘了他的脑袋。
只要殷丞相身体好好的,他这辈子也都能过好日子,他算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殷丞相真实身份的人之一。
他自会一辈子守口如瓶,且不说当年老丞相夫人救过他全家的命,皇上那边也是这么多年特派的他专给相爷治病。
至于皇上是如何得知相爷真实身份的,他就不知了,反正两人交好,他也不会难为就是。
郭太医开了几个补身体的方子走后,殷少卿也调整好了表情,安静看着眼前冒了一圈胡子茬的脸色略憔悴男人。
“真丑。”这话说的真心实意,男人这样一憔悴把颜值拉低了好几个档次,以前好歹也是帅哥一枚,现在都成怪大叔了。
司马文华哭笑不得:“你个小没良心的,还不都是为了你。”
她撅噘嘴,心里却甜甜的:“难不成你这几天都陪在这,不用上朝么?”
他无奈提醒:“赶回来也用了五天,这两日暂时还未上朝。”
“我这手以后还能用么?”她盯着自己被缠了无数圈绷带的手,那天都对穿了,会不会以后影响写字射箭什么的。
他犹豫片刻,还是点头:“会有些不便。”
这话题有些过于沉重,两人沉默会,他又道:“以后你要做什么我代劳。”
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她就不用忙那些乱七八糟的公务了,真是因祸得福可喜可贺。
亏得别人不知她在想什么,若是知道真要好好敲敲她脑壳看看她脑子里到底装的啥。
“主谋是柒王爷?”京中除了柒王爷那边的,还有谁敢这么大胆,赫尔里家虽然也敌视这边,但弑君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再加上他们当时前脚离京,后脚柒王爷就敢在京中闹事,两者一结合,显而易见。
司马文华道:“的确是他,只不过刑部那边肯定查不出来,最终也不过说是山贼了事。”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他这么多年没少受到刺杀,可最终抓的不过是一些替罪羊,都是小鱼小虾,和柒王爷那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那不行,他的人害得我如此,这次我非得从他身上咬下块肉来不成。”她一边说一边磨牙,做了个咬空气的动作。
“是得反击,”他伸手撑住她尖尖的下巴,“不然总默不作声,他还真当我们是病猫,随意挑逗。”
得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这边也不是好惹的,最好也刺他几次,留个胳膊或者腿儿。
说这么一会话,她喉咙就又隐隐作痛,捧着茶盏喝上几大口。
司马文华又替她倒满一杯:“你以后千万别再那么大胆,连箭都敢接,一定要注意先护住自己,我的武功还不至于防不下来。”
想起这事他心里就又暖又痛,暖她竟为保护自己受伤,痛他自己连心上人都保护不好,让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伤。
“我武功也高,怎么接不得,不是替你挡下来了么。”这次只是失误,肯定是她不常练习导致生疏的结果,原主武功高着呢,这身子底子不薄。
他愣了好一会才惊异道:“你武功高?谁说的?”
“大名鼎鼎的泉月公子!”她得意道,泉月当时都没否认她这身体会武功的事,那肯定没假了。
泉月:我当真没说过这话。
司马文华剑眉微挑,幽幽道:“我看着你不像会武功。” 戏精小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