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在那只手,就再也挪不开了……
点滴鲜血从指缝间流出,五皇子不松手,楚越自然也不会放手……
心上紧紧揪着,李沅芷再也按捺不住,身子微动就是要上前。手上一紧,是楚越另一只悬着的手握住了她……这意思,李沅芷怎么会不知……他让自己冷静,不要冲动……
可是看着他手上的伤,伤口越来越深,血流得越来越多。
“楚越,你这是做什么?”五皇子手上的力量加重,微微向左侧划去,虽离开楚越的手,却也让他的手伤得更重。
“你没事吧?”李沅芷再也按捺不住,她上前握住楚越的手,仔细心疼着,“我没事。”李沅芷抬头,看见楚越的脸上竟挂着的笑容。
“你还笑?”李沅芷委实有些着恼了,都伤成这样了,她真不知道楚越到底是在笑什么?
楚越收回笑容,望着五皇子,神色阴鸷,这是李沅芷从未见过的可怕,“殿下,我倒想问问你,你要做什么?”
“本王……”五皇子稍有犹疑,“本王奉父皇之命,来捉拿犯上作乱之人。”
“那楚越敢问殿下,楚越的妻子……”李沅芷只觉得腰上一紧,是楚越宽厚的手掌揽住了她的腰,“做了什么犯上作乱的事了?”
楚越不看李沅芷,他却能感受到触手的刹那,李沅芷身子的微颤。
五皇子默不作声,他朝李沅芷砍下去的那一刀本就是无礼的一刀,是泄私愤的一刀。
楚越扭头,揽住李沅芷的手不动声色地离开,“你们都走吧。”
众人一听是获救了,赶紧往外头走去。原本是三十多人,现在就只剩下十几人,从院子延伸向外,躺着的都是那些被五皇子无辜枉杀的百姓。
“站住!”原以为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冷不妨五皇子的人挡住了那些想要离开的人,“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楚越口气一狠,他的人马便和五皇子的人马形成了对峙之势。
“楚越,你难道没看见那边那个得了瘟疫的人吗?”五皇子指着的是倒在一边、昏迷不醒的阿七,他的身边是照料他的阿明。
“父皇有令,一旦发现任何身患瘟疫的人,他身边但凡和他接触过的人都得被拘禁。”
楚越闻言无话,李沅芷看了眼楚越,“他说的是真的吗?”
“嗯。”
“这……”李沅芷身子顿住,现在这庄上已经有两个得了瘟疫的人,那不是……
“来人啊!将这里的人统统拿下。”五皇子一声令下,他的手下人将门口几个想逃跑的百姓抓了回来。
“我没病,我没病,你们凭什么抓我。”挣扎着,咆哮着,这让五皇子的人很不耐烦,微微抬手,那些不听话的人立刻被斩杀,唯有溅在地上涌动的鲜血昭示着他们曾经活过,曾经也是鲜活的生命。
“住手!”楚越轻叱着,鼻息微动,目光如炬,正恨恨地看着五皇子。
“呦,楚越,难道连父皇的命令你也敢违抗吗?”
“就算这是陛下的命令,你也不该滥杀无辜!”
“无辜?无辜吗?”五皇子被楚越的话惹得大笑,“他们都是和得病之人接触过的人,我杀他们,他们一点也不无辜。”
场间所有的人都真真切切听见了五皇子的话,没有一个人再敢闹出什么动静,他们谁都不想死。
“还愣着做什么!”五皇子没好气地对身后的手下说话,要开始了吗?就算是楚越也无法阻止这一切吗?
“慢着!”李沅芷的身子向前一跨,勇敢地迎上了五皇子凶狠的目光,“阿芷!”身后是楚越低细的担心,一直以来都是楚越站在她的面前,这一次,她希望自己能为这里的人,也为楚越做些什么。
“楚夫人,你这是有何贵干呢?”五皇子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沅芷,那眼神令楚越捏紧了拳头。
“如果我可以治好这瘟疫,是不是殿下你也就没有理由带走这些人?”李沅芷心中的重担随着话音缓缓吐出,就算没有一成的把握,她也得冒险一试。
“如果我说我不答应呢?”显然,五皇子不愿意给这里的一点生机。
“我同意!”说话的是身后的楚越,他走到李沅芷的身边,和她并肩而立,共同面对五皇子,“殿下,我想你似乎忘了一件事。这次处理瘟疫一事,你是副官,而我……”
楚越认真看了眼五皇子,继而郑重道:“才是这次的主要负责人!”
“你!”
“嗯。”楚越身后的士兵们早已按捺不住,晃着手中刀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若是真动起手来,五皇子的人未必就是楚越身后之人的对手。
“好,我就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在三天之内治好这病,我们走!”五皇子领着他们的人往庄外退去,楚越的人便跟了上去,一路退着,只退到庄外的空地之上。
五皇子坐上来时的马车,却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对峙在庄外继续。此刻外庄的外面,被楚越和五皇子的人马一里一外团团围住了。
“老林,让所有百姓暂时先在这里安顿下来。”
“是。”
楚越和老林叮嘱完之后,看着李沅芷,一言不发。
李沅芷抬头,和他四目相对。许久,李沅芷才开了口,“你难道……不问问我吗?”
对治好这瘟疫,李沅芷几乎是没有把握的。若是她早有办法,就不会任由自己的母亲病至如厮境地。
“不问,不想问、不需问,也不必问。”楚越的话让李沅芷动容,“就算三天之后等待我们的是最糟糕的情况,我也会护你周全的。”
心里没来由的酸涩,“阿明,我看看阿七的情况。”李沅芷别过脸去,检查阿七的情况,借此躲开了楚越。
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李沅芷确认阿七是患上了瘟疫。她将阿七单独隔离起来之后,就是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外头的事,有楚越在,李沅芷安心。
桌子上摆放着许多的书籍,都是关于医术的书籍。每一本都被李沅芷翻过了,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翻这些书了。
没有……没有……就算她找了三遍,也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这瘟疫的记录。无法从古书上找到医治之法,那么便只剩下两个办法。
一是找到她的师傅古道人,或许有医治的方法。
二是以活人做实验试药,试出治疗瘟疫的方子。
李沅芷抓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不论是哪一种办法都不可行。
怎么办?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阿芷。”紧闭的大门之外,响起楚越的声音,“你睡了吗?”
“嗯……我睡了。”想不出法子,更不愿见楚越。
“那好吧,那你早些歇息吧。”
李沅芷慢慢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安静无声,他真得还是走了?失落涌过,李沅芷微微翻身,背靠着门,倚在了那上面。
她不知道的是,楚越还在那……伴着屋内的烛火,李沅芷靠在门上的影子被现了出来,傻女人,明明就没睡,却还要骗人。
显然李沅芷这谎撒得有些拙劣了,楚越伸手触摸着倒映在门上的影子……
“唉……”只听得一声长长的叹息,引得楚越眉头微蹙。
为什么要叹气?
李沅芷这微弱的气息变化,让楚越耿耿于怀。他拉了拉门上的把手,一股满意的笑爬上面庞。
屋内的李沅芷还靠在门上,繁复的思绪无解,她也只能发慌、发愣了……
后头的力量骤然失却,李沅芷没站稳就是往身后倒去。
怎么回事?这门?
视线从屋内顺着往后倒的弧度,翻过头顶,落在了楚越的身上。
“楚越!”李沅芷的身子轻轻巧巧、恰到好处地落在了楚越的怀里,就好像他早已料准了一般。
“你不是告诉我你睡了吗?怎么?你们相府的规矩,就是靠着门睡觉的吗?”楚越嘴角挂着的是得逞的笑。
“你……”李沅芷瞬间想明白,他是故意的!李沅芷动了动,她想离开楚越的怀抱,被他这么从后面抱着,让李沅芷有些受制于人的感觉。
“你放开我。”奈何楚越抱得紧,竟有些耍赖般不松手,“你……”什么时候楚越成了个会蛮不讲理的人?
头顶是他深沉如水的眼眸,那里面有什么?李沅芷忍不住生出了探究的心思,她紧紧反盯着,不知不觉被那眼眸里的东西吸引。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畔,微微清醒时,楚越已然凑近,他……他要做什么?
眼睛死死盯着那离她越来越近的脸,楚越这是……要吻她吗?
“嗯……”双手一推、身子一跃,李沅芷弹跳了起来,躲过了楚越。
“这门真是奇怪……”李沅芷说着走到门边,仔细研究着,“竟然是朝外开着的。”
被李沅芷躲开的楚越先是一愣,愣住的模样逐渐被好笑代替,他笑着,笑自己刚才的情不自禁,更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折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