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岩就这样死在了李沅芷的面前，不知为何，她久久不忘的是罗岩死前的那句话。
质疑，罗岩质疑李沅芷的医者仁心。
原来……就算她的这双手没有亲手杀死人，也还是有人因她而死。
李沅芷的视线从罗岩转移到秦浩的身上，“别想了！”自耳畔响起楚越的声音，阻止了她的走神。
“我们回去吧。”
“好。”
李沅芷恍惚失神，跟在楚越的身后，经过那群对着他们感谢的百姓，没有丝毫的在意。
楚越的手紧握李沅芷，视线不时落在李沅芷涣散飘忽的脸上。
当他们走出工地的时候，天是沉寂的黑，远处是空旷的静。
“将军，我们就这样走了？”郭钊觉得楚越就这么走了的话，万一发生变化……
“那些百姓会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洛水城主，如果梁城主当真是传说中的廉明的话，我们就不会有麻烦。”
“是，郭钊明白了。”
楚越和郭钊解释完之后，一行五人便从朴图山上下来。
“你怎么了？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楚越边走，边低着脑袋，“再走一段，就到家了。”
“我没事。”许久李，沅芷才回了句，“可能就是今天经历的事太多了吧，有些累了。”
“如果累了，不如，我背你回去。”
“不用！”楚越的好心遭到了李沅芷直截了当的拒绝，“我没事，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楚越面露尴尬，“嗯，那我们走吧。”
下了山，从小路下来就进了城。时值深夜，洛水城内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了。
不时从经过的门边，还能听见从屋内传来的声音。
洛水城足够静，静到可以听见声音……
民巷深处、平头宅前，萧娘站在门口正在东张西望，“萧娘，我们回来了！”
老林隔着老远，挥着手和萧娘说话。萧娘面露喜色，脸色在看见对面人的时候微变了下。
“将军、夫人，你们回来了。”萧娘主动接过小蛮手里的食盒。
“嗯。”走近一看，李沅芷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背对着她，李沅芷一时没认出这个人是谁。
“这位是……”李沅芷瞧了眼萧娘，“夫人，这是……”
“将军！”还未及萧娘介绍，那个女人迅速转身，扑进楚越的怀里。
速度之快，加之天黑，没能看清这个女人的脸，“姑娘，你……”
楚越撑着手悬在半空中，“将军，我是慕青啊，慕青可算是找到你了！”
“慕青？”
“慕青？”
异口同声，在场所有人，大概除了萧娘，都惊讶于这个人会是慕青。
难怪萧娘刚才的脸色不对劲，“你怎么到这了？”楚越扶着慕青的手臂，让她脱离自己的拥抱。
“当日我们遇见土匪，当场我就被砸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一个人被扔在沙漠地里，四周空无一人。”
当日，他们以为除了他们几个，没有人还活着了。没想到，这个慕青却还活着，甚至还找到了他们。
“将军，你可知道慕青有多么地思念你吗？”楚越的视线聚集在李沅芷的身上，她神色漠然，似乎不以为意，又似乎是在生闷气。
慕青的身子说着就又靠近楚越，“将军，慕青我……”
“慕青……”话还未说完，慕青在楚越的怀里晕厥了过去。
“这……这慕青姨娘是怎么了？”老林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萧娘用手肘敲了敲老林的胸，“就你话多。”
“阿芷，我……”
楚越抱着慕青，想推开，又觉得太过不厚道。
“既然慕青回来了，在名义上她就还是你的妾，你不能不管她。萧娘……”李沅芷别过眼去，“去把我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下，搬到你和小蛮的房间，我今晚就睡在你们房间。”
李沅芷踏过门槛，往院子里头走去。
“可是夫人，您是夫人，怎么能和我们下人住在一起？”萧娘追在李沅芷的身后。
“事急从权，我看慕青应该伤得不清。要是和你们两个人住一起，不利于养伤。你就照我说得去做，我累了，先去休息了。你收拾好我的东西后，就帮着将军照顾慕青吧。”
全程，说得都是围绕楚越的内容，但是李沅芷的目光却没有看过楚越一眼。
她径直去了小蛮她们的房间，不再去管外间的事。
床榻上，李沅芷合衣躺在床上，双眸紧闭，两耳不闻窗外事。
“小姐，你难道就这么让将军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站在一边的小蛮挥着拳头，愤愤不平。
李沅芷睁开眼，却不动身子，“慕青的伤势怎么样了？”
“老林看过了，说没受伤，就是一路长途跋涉，过度劳累了。”
“那就好！”李沅芷复又闭上了眼睛。
“小姐，你怎么就能这么平心静气的。现在可是你的男人被人抢走了，你怎么还能这么……”
“我的男人？”李沅芷疑惑，虽然她明白自己喜欢楚越。
但是她真得有将楚越视作是自己的男人吗？
他们虽有夫妻之名，却始终没有夫妻之实。
他楚越，能算是自己的男人吗？
“小姐，小姐……”小蛮略显聒噪的声音，让李沅芷心生厌烦，“你要是没事，就去睡吧。”
“小姐！”
屋内陷入一片沉寂，李沅芷不去理会小蛮，小蛮自觉无趣，就在地上铺了地铺睡下。
不多时，似乎能听见小蛮沉然的熟睡声。
李沅芷听得清晰，而她却不能像小蛮那般熟睡。
说不在意，哪能真得就不在意了？
门被人轻轻从里面推开，萧娘轻蹑着步伐。匆匆一扫，小蛮已熟睡。
至于李沅芷，背对着她躺在床上，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慕青姨娘已安置妥当，至于将军，则是睡在了地上。”
萧娘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她说完后拉出一床床铺铺在地上。
沉寂，只听得见外头昆虫的叫声……
夜转天明，当最初的光线照亮暗空，萧娘如往常一般早起。
小蛮紧随其后，她们不敢再像平时那般清晨醒来闲言两句，因为屋内还有李沅芷。
萧娘和小蛮出了屋子之后，李沅芷轻轻翻了个身。她睁着疲惫的双眼，那是一晚没睡好的苦累。
身子和脑袋一般沉沉的，让人难受却又不是全然无力。
在床上再躺了一小会儿，李沅芷就起了。
她刚走出屋子，迎面就看见正从对面房间走出来的楚越。
四目相对，满是尴尬。还是李沅芷先往厨房走去，躲过了楚越的注视。
“阿芷！”楚越刚往前走了几步，想和李沅芷解释，“将军！”
却被身后发着柔声细语的慕青给缠住，“将军，我的头还有些疼。”
“你……”楚越忍无可忍，老林都已经看过了，慕青休息一晚已经是无事了，可她现在却还是要做出这般样子，还是在李沅芷的面前。
耐心终究是有限的……
“慕青，今晚你就搬到小蛮的房间去。”楚越推开慕青，一派冷然。
“将军，为什么？”
“为什么？”楚越倾吐一口气，“我楚越的妻子只有李沅芷一个，自然也只有她才配与我共居一室。”
“那我呢？”慕青深情的目光盯着楚越，那视线企图从楚越眼里得到一丝的怜惜。
“你？”楚越思索了一会儿，这让慕青有了那么一点的希望，“我会给你休书，到时候，你嫁娶自由。”
嫁娶自由？这话要是李沅芷听见了，或许她就不会再这么闷闷不乐。
只是听见的人是慕青，反应的也只是愤怒与哀婉罢了。
……
餐桌上，楚越和李沅芷相对而坐。
沉默以对，楚越和李沅芷不动筷，其他人自然没有先动筷的理由。
“慕青，你的身子才刚好点，应该多吃点。”李沅芷终于动筷，给慕青夹了些泛着热气的菜。
“谢谢姐姐！”慕青双手捧着碗，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拿眼斜看楚越，他的眼里只有李沅芷。
“将军，你照顾了我一个晚上，你也多吃点。”慕青夹起一块松花卷，“妾身记得您最爱吃的就是这松花卷了。”
筷子上的松花卷稳稳落在楚越的碗里，爱吃松花卷？李沅芷认识了楚越这么多年，她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自己可以，不需要你动手！”楚越神情冷冷，显然不怎么领慕青的情。
旁观者都看得出来，楚越的眼里、心里只有李沅芷。唯独李沅芷就跟心蒙上了猪油一般，在意慕青对楚越的了解和体贴。
看见这样的画面，心里就跟打翻了什么似的。
也忽略了楚越对自己的在意。
“我饱了，你们慢用。”
“夫人，你才吃了一口……”
李沅芷霍得站了起来，“我先出去。”
“阿芷！”李沅芷径直走出，将楚越那声阿芷抛诸脑后。
……
“小姐，小蛮听说今晚洛水城会迎来一年一度最盛大的洛水节，您要不要去看看？”
小蛮见李沅芷郁郁寡欢的样子，想着洛水节能让她开心些。
“好啊，那就去吧。” 折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