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远亦的剑没有落下,视线也一直落在宋红韵的脸上,他没有出声,在等着宋红韵回应外面的人。
宋红韵很聪明,袁远亦无需威胁她。
“怎么了,绿芽?”宋红韵说话时,梗着脖子,一点不敢动,又特怕绿芽听出什么异常。
还好,绿芽很相信宋府的安保问题,等了一会儿总算听见自家小姐回应,连道:“小姐,您要是方便,我现在就让人抬热水进来,让您沐浴了。”
这年代也没有浴室,宋红韵见房间大,就在外面的隔间弄了简易浴室,又搞了一个排水渠,运水时不太方便,还需要叫外院的下人帮忙,但排水的时候绿芽就能搞定。所以泡澡什么的,她都在这里来。
但她现在哪里有什么心情沐浴啊?
宋红韵冲外面喊,“我现下不想……”
“沐浴”两字还没说出口,宋红韵就感觉脖子上的剑压了压,寒骨的锋利吓得她立马收声,不解的看向袁远亦,眼带疑惑,无声的问了一句。
“你想让她进来?”
然后被抓个现行?
就绿芽那心理素质,推门进来看见她被一黑衣人用剑架住脖子,指不定叫成啥样,到时候别说清远院,这宋府的人都知道这里估计发生“命案”了!
她不是很懂。
但袁远亦读懂宋红韵的意思,点了点头。
虽然有人可能在“找死”,不过宋红韵怕自己误会,所以抬起手指,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里面,轻声问,“真让她进来?”
袁远亦又点头。
宋红韵心想,成吧,反正她都是人质,只是刚开口让绿芽进来,就在听见“吱呀”,门被推开时,压迫感一下被收起。
袁远亦,连同他的剑,一起不见了。
第一次见这时代人的武功,宋红韵又惊喜又惊吓,围着这真不知道哪里有藏身地方的空间看了又看,还是没找到袁远亦一片衣角。
颇有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风范。
但宋红韵敢保证,袁远亦还在她房间里,只要她有任何异动,对方的剑就能落到她的脖子上。
把事情搞大不是宋红韵做事宗旨。
所以绿芽安排人进来送水,又进了里面,见她就站在房间中央,好奇她问怎么了,她也只说没什么,然后问绿芽她那小话本在哪里,她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绿芽笑着说她给收起来了,然后去一旁的柜子,打开,取书。
宋红韵吓一跳,就怕绿芽打开的柜子里,找见的不止是书,还有一个黑衣人和一把利剑。
但好在袁远亦运气没那么差,藏起来,却一连两次被主仆二人找到。
宋红韵松口气,接过绿芽递来的话本,又道水弄好就出去吧,她自己沐浴,一会儿她没叫她,让绿芽千万不要进来。
绿芽知晓宋红韵不喜沐浴的时候有人伺候,所以并没意外,只道:“那绿芽去给您准备。”
随后就去了那外间。
宋红韵心不在焉的捏着小话本,没在意绿芽的话,还以为她出去看着送水进来的人。
毕竟清远院里平日就绿芽和宋湖,极少有其他下人进出。
“少爷,都准备好了,您先沐浴吧,不然一会儿水凉了。”
说完,见宋红韵点头,绿芽便关门出去,这里面就只剩下一人,不对,是两人,除了宋红韵外,还有袁远亦。
宋红韵没有急着找袁远亦,而是走到门口,轻轻开了一条小缝,看了外面没有绿芽,才有慢慢关上门。
没敢喊大声,“出来吧。”
没人。
她又喊了一声,“出来吧,这里只剩下我了。”
还是没人。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冲空气说话的那两声,衬得她特别像是一个傻子。
宋红韵却不着急了,她拿着小话本靠在床上,很是悠闲的看起书。
第一话还未看完,幽幽的不知从哪里传来声音。
“水该凉了。”
宋红韵又翻了一页,“这种情况,我可没心情沐浴。”
声音又传来,却是在床边,因为她的书上落下一道阴影。袁远亦挡着光线了。
偏偏还似嘲讽般,带着笑意道:“没心情沐浴,却有心情看书。果然是国子监高级院的才子,宋清松啊。”
宋红韵合上书,坐直身。
面容有些严肃,道:“你藏身在宋府,还躲在我院里,应该不是意外吧。你有何事不如直说,我好帮你。“
虽然宋红韵读过剧情,知道袁远亦准备逃跑,又因为要给女主凑剧情,躲进了宋府,但她又不是先知,自然在聪明之余,又要装一下傻。
袁远亦的剑不知何时放在腰间,抱着手,还认真的回答起宋红韵,“还真的是意外。”
不提让宋红韵帮忙的事。
宋红韵摸不清袁远亦的想法,剧情几笔带过的事,她却要去一分一秒的经历,绞尽脑汁的去算计,呸,去谋生。
活下去没这么简单的。
更别说你还是重要剧情的关键人物,想避都避不了。
现下袁远亦不直说,她也就打着哈哈,“不是意外?那难道你是故意来宋府?袁兄,你要真想来找我,直接从大门进不就行了,何必还要爬墙翻窗呢?”
“呵。”
袁远亦笑了一声,一时听不出是嘲讽还是何意。
“翻窗是要,爬墙却没有。”
说完,袁远亦又道:“何况进大门,哪里现在有意思?”
宋红韵心里冷笑,有趣你妹夫。
把剑架人脖子上很好玩吗?!你是好玩,我可不好玩。
宋红韵忌惮着自己的小命,恨不得连把这个瘟神给打发走,一脸无可奈何的道:“袁兄,你要是有事就直说,我力所能及,不,哪怕我能力不能到达的我也一定会帮你!”
说是帮,弦外之音却是想赶袁远亦走,不要再在这里吓人了。
袁远亦不仅不走,还就坐在了床上,宋红韵的旁边,见宋红韵吓得跟弹似的往另一边挪了一步,也不恼,反而笑道:“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何会穿成这样?又为何会佩剑?又准备做什么?”
宋红韵:“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袁远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得,不错。”
就在宋红韵不耐其烦,准备又问一次时,袁远亦却突然转移了话题,还是一个很特别的话题,“你不沐浴吗?水凉了可会受寒生病啊?”
宋红韵:“……”
我小命被你捏在手里呢,你啥也不说,关心我洗澡?
“不了。现下也不是沐浴的时候,袁兄你……”
话未说完,袁远亦打断宋红韵,虽黑布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可宋红韵却好像能看见他勾起的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以及那特别的深意,“因何不能沐浴,莫非是因为我在这儿?”
宋红韵:“……”可不就是因为你。
拿着把剑呢,谁能心大到这时候扔你一人去洗澡?
袁远亦见宋红韵未说话,语气虽不会多温柔,但平淡总比强硬好,“去沐浴吧。”
宋红韵还就真没当真,毕竟沐浴什么的,这个时候……不是很扯吗?
“我们还是先谈正事。”
袁远亦翻脸也是很快的,见宋红韵又拒绝了他,立马冷声喝道:“去吧,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特么,我也不想说第二遍我不想去啊!
宋红韵:“袁兄,你……”
“蹭!”
利剑出鞘,再一次架在了宋红韵的脖子上。
宋红韵:“……”
站在屏风外时,宋红韵还有些懵,她真的要当着袁远亦沐浴?
“袁兄,我沐浴时不喜有外人在一旁,你……”宋红韵有些怀疑,一会儿袁远亦不会偷看,不,明看她洗澡吧?
袁远亦也给了她明确的答案,“我是外人吗?”
宋红韵:“……”
就在宋红韵纠结一会儿怎么脱身时,袁远亦帮她做了决定,也断了她的后路。
“脱衣服吧。”
宋红韵,“蛤?”
袁远亦反倒是不解一般,“莫非宋兄沐浴都是穿着衣裳不成?”
宋红韵顺着坡就下来了,连道:“是啊是啊。”
“蹭!”
熟悉的声音,那把利剑又双叒叕,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宋红韵:“……脱,我脱。”
说是脱,宋红韵的手却很慢,但袁远亦却一点不着急,就看着宋红韵只脱外衣,就脱了足足半刻钟。
不过现下天气不凉,落在现代,大街上还多的是穿短裙的妹纸,宋红韵便只穿了两件。
所以脱了外衣,就只剩下一件白色里衣,和她的裹胸布。
这下脱了,可就真的瞒不住了。
她总不可能说她胸上受伤了,所以白布是包扎的吧?袁远亦能信吗?
但脖子上的剑可不是说着玩玩的,所以宋红韵颤颤巍巍,还是把手放在了衣襟上,慢慢,慢慢,很慢的拉开……
不知是不是错觉。
宋红韵总感觉袁远亦的视线一下紧盯,认真起来,好像她在做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当然了,当着男性脱衣服,对宋红韵来说是真的挺重要的。
可,她真下不去手啊!
“袁兄,我进屏风后脱……”一脱她就趁机跳进水里,到时沉进去,袁远亦应该也看不太清。
但特么完全没想到,袁远亦虽让她进了屏风后,却是跟着他一起,甚至剑还一直落在她的脖间,完全没有动。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
袁远亦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木桶,笑道:“宋兄,倒未想到你还有如此别致的爱好。”
宋红韵看了一眼洒满各种花瓣的木桶,木着脸回道:“花谢了就没了,免得浪费嘛……”
袁远亦笑了两声,道:“脱吧。”
宋红韵做着最后的挣扎,“袁兄,你我皆是男子,你又何必一定要我脱衣裳在你面前沐浴呢?都一样,没什么好看的。”
袁远亦将剑逼近,示意,我不想听废话。
真的,宋红韵从袁远亦身上感觉到了冷意,犹如杀气的冷意。
其实之前宋红韵虽然知道袁远亦不是一个认命的质子,但与对方同窗这么多年,她觉着袁远亦心总不会残忍到能毫不眨眼的杀了她。
之前的同窗之情,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但现在,宋红韵却犹豫了。 国子监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