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
这两个字就如一道雷落在了甲一班各位学子中间,轰的一声炸开。
别人不了解,他们自己又何尝不了解甲+的真正含义。
有好几次潘夫子都曾对他们说过,“能让我打上甲+的人,以后定高中状元。”
现在,未来状元就在他们之中出现了?!
“是姜叙端吧?”
姜叙端派很肯定,“肯定是他啊!每每测试不是第一便是第二,除了他还会有谁?”
这是柳延茗派,“那可说不准呢,这还不是有柳延茗在那儿吗?他不也每次不是第一便是第二?”
“我看没这么容易,这次考试能让潘夫子给甲+的人肯定是极其特别,他们二人虽厉害,却达不到这高度。”
一学子摇头晃脑,故作高深。
“呸。”
姜叙端派和柳延茗派,齐齐给这恬不知耻的家伙一个大大的唾弃。
底下一片吵闹。
宋红韵虽不知为何大家如此激动,但心中很肯定。
那个甲+是落在她的头上。
这是源于对范仲淹大拿的信任,以他老人家的造诣,在一群半大孩子中拿得最优,这不是最轻轻松松的事?
就连刘添珩也在猜测,捂住自己的胸膛,一副已经准备上台领奖的模样。
“这不会是我吧?!天呐,我得甲+了,我爹得高兴昏了!”
宋红韵表示,刘同学放心,你爸应该没机会晕。
柳延茗无心吐槽自己的基友,但也十分好奇那得甲+的人,他也很肯定,那个人一定不是他。
“好了,安静。”
潘夫子是很有威信力,一出声,大家纷纷停下。
“这篇文章还是有瑕疵,但瑕不掩瑜,因为其思想高度极高,几个句子可圈可点,所以我破例给他一个甲+,算是鼓励他,但综合上,还是达不到我心目中甲+该有的要求。”
有甲+,却没到甲+的要求?
但只论其思想和个别句子好,就能甲+?
众人对这篇文章,对写这文章的人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这堂课我想大家也没心情听我讲课,那我就来选几篇优秀的文章念,大家一起探讨,取长补短。”
“潘夫子!先念那篇甲+的文章吧!”
刘添珩在下面喊着,这甲一班的学子,也就他如此大胆,敢这般“直言不讳”。
潘夫子似乎心情很好,并没介意,点点头,就拿起那试卷最上面的一张。
嘴角含着笑,冲台下的大家道:“都认真听,无论心里是何感受,先听完再讨论。”
众人纷纷点头,又想,这文章优秀他们只听便可,肯定不会低声讨论,这是对写作人的不尊重。
怎么潘夫子还要特意提醒他们?
可马上,他们就明白了,这不是优秀而讨论,而是,太白,真的太白话,让人忍不住想吐槽。
从潘夫子出声念,宋红韵就无奈的捂住了脸。
果然是她的。
而她捂脸是因为她前面一通写的,都是废话啊!
本来当时她的确是已经写下了“予尝求古仁人之心”,就写了这半句,突然意识到这最精华的就这部分,她总不可能直接在最开头就将精彩部分写上,然后虎头蛇尾?
但她也没那文学造诣能将后面填写的比范仲淹大拿还要好啊。
至于摘抄一部分前面的,那就很坑爹了,这篇《岳阳楼记》,前面多是写岳阳楼的景。
她这么搬写过来,莫非还说在心中勾勒出了这么一副美景?
左右权衡之下,宋红韵一横,将那一句划掉了。
然后开始写废话,先起头,说今日进行小试了,深感肚里无几两墨水十分胆怯,再来审一下题,越发觉着知识匮乏,无从下手,可又不得不落笔,毕竟这是小试,不能交白卷。
既然没学多少知识,那就暂且只能从自身出发去考虑。作为一个国子监的学子,该如何看待天下看待百姓?
但自身也年纪轻,经历事少,没什么可说,如此,就唯有......
“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这才,重点来了。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
“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
“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潘崇光的视线落在了下面一个个听得愣住,甚至忘记呼吸的学子们。
慢悠悠,却饱含力量的道:“时清光五年二月十四日。”
这是一篇糟糕的文章,却也是一篇足以让闻着都鼓手拍掌的文章!
“好吗,这篇文章?”
潘崇光问这些一个个默不出声的家伙。
“好!太好了!”这声还是刘添珩的。
他倒是反应极快。
其他学子也依依出声,“好!真是好!也这样的文章才有甲+!”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好句!好句!怎就能想出这么一句!”
“我竟和写出这样文章的是同班学子,何等荣幸!”
......
宋红韵脸红了。
这些人,太夸张了吧?
不都说文人相轻的吗?居然还有人开始崇拜她,就因为这么一篇文章?
但是,他们崇拜的其实也是范仲淹。
范仲淹先生,的确值得人崇拜,无论是什么时候,他的人性都闪闪发光着。
潘崇光将脱缰的学子们拉回正道,道:“我先不点评,你们来说说你们的想法。”
“潘夫子。”
先站起来的是个高高瘦瘦的学子,宋红韵隐约记得他叫石,石该?
“石亥你说。”
哦,是叫石亥......
“这篇文章最为亮彩的无疑是最后一段,而学生最喜欢的便是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让我感触颇深,在天下人忧愁之前就忧愁,在天下人快乐之后才快乐,这不就是我们做官最初的理想吗?为万千民众的幸福努力,我们必须做到便是这一点!”
一下,其他学子纷纷应和,说这句简直是最最最经典,震惊得让人久久无法回神。
看来很多人都很喜欢这一句,也对这句感受最深。
潘崇光也点点头,这石亥说的虽浅显,却也是最中心的内容,而瞧他颤抖的手,也可见他是有多激动。
让石亥坐下,潘崇光视线落在了沉思的姜叙端身上,道:“姜叙端,你来说说。”
姜叙端慢慢站起身,一下吸去宋红韵所有目光。
她很好奇如此正太的姜叙端声音是怎样的。
而让她失望的是,姜叙端的声音虽不难听,甚至可以说好听,但却一点也不萌,和他正太的脸一点也搭。
“夫子,学生感受最深的倒是和大家不同,比起那一句,学生更喜欢的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因为外物的好坏和自己的得失而或喜或悲,这是品德高尚的人,才该有的处事的深远,和豁达的胸襟,学生很......喜欢。”
潘崇光又看向了柳延茗,道:“柳延茗,你来说说。”
其实从潘崇光点的人来说,也能看出他重视的是哪些人,相应的,班上又是哪些人在学识上更高一筹。
柳延茗站起身,回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夫子,这该说的大家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学生只是好奇我们中,到底是谁如此忧国忧民,又有着如此远大的抱负和伟大的胆魄。”
宋红韵打了个冷颤。
吓人,忒吓人,她为何总觉着柳延茗那话里有话,听着就感觉一股子寒气从后背爬上来?
而柳延茗的提议受到众人的认可,纷纷问潘夫子写这篇文章的到底是谁,虽然已经排除了最有可能的姜叙端和柳延茗两人,但剩下的人里去猜,还是很难啊。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问周围的人,问是不是他写的。
回应都是一个,“你疯了?怎么可能是我写的?”
就在这时,潘崇光却突然挂起了神秘的微笑,视线慢慢落在了柳延茗,旁边的宋红韵身上。
“宋清松。”
宋红韵应声站起,“是,夫子。”
“你是这篇文章的原作者,来,你说说你写这段的想法?或者更深的有什么我们能没说到的含义。”
“什么?!”
这一声,不知是谁发出的,但恐怕是在场除了宋红韵还有潘崇光外,所有人心中所想,甚至说出口的话。
什么?!
宋清松?!
潘夫子,你怕不是老眼昏花了吧?哦,忘了,潘夫子你才二十几。
但,怎么可能是宋清松?他才刚来国子监啊!以前可都是在家养病,而且就算是优秀,总不可能在一起学习好几天,也不知道吧?
这几天宋清松到底是哪里表现得这么厉害,还有如此高觉悟的?
要说这篇文章前面是宋清松写的倒有可能,就他们班上,能将文章写这么差,除了宋清松也没跑了。
如此一想,似乎这文章的确符合是宋清松所写啊!
这边宋红韵遭受了不符合她实际才华的崇拜目光,又见潘崇光目光欣慰而慈祥,只得赶鸭子上架,按高考答题的说法道:“唔,学生所写这篇文章,目的只是希望将轩辕国的利益摆在第一位,为轩辕国的前途和命运担忧、分愁,为天底下的百姓的幸福出力!”
“当然了,我也是勉励自己好好学习,希望能有一天成为能为轩辕国出力的人。”
最后,宋红韵还是总结了一下。凸显出自己很谦虚......
“好!很好!”这次,是潘夫子忍不住夸道。
虽然这些大家说过也明白,但听原作者出声,总有一股说不清言不明的感动和激动!
就好比学生听老师说《岳阳楼记》的核心思想没什么太大感觉。
但要是范仲淹站在你面前说,那感觉简直爽爽的!
现在甲一班的众人,便是这样的感觉。 国子监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