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红韵因为反省自己,一直一口一口咬着绿豆饼,却忘了咽下,最后嘴里包着满满的绿豆饼。
在听见柳延茗说话,转头看向了他。
就听柳延茗继续说道:“......你不噎吗?”
话说就刚才那一会儿,他就瞧见那只小手连抓了好几个绿豆饼往嘴里塞。
本就小得只有他巴掌大小的脸,已经被塞得腮帮子鼓了起来。
哪有人吃饼像这样吃的。
感情那嗓子眼是比嘴还大,能一口咽?
宋红韵本想回答,可嘴里有东西,不能说,就摇了摇头。
然后就准备努力咽下绿豆饼,却又听柳延茗道。
“宋兄,其实我一直好奇为何你总用那种眼神看我,似乎,很怕我?”
“咳,咳咳,咳咳咳......”
绿豆饼虽是绿豆做的,饼里的馅儿却是黄色,搭着那白面皮,颜色浅浅,就如天女撒花,一下喷洒而出,随着宋红韵有节奏的咳嗽声,一下又一下的。
宋红韵是被吓着了,那卡在喉咙的饼,顿时是咽不下去,又咳不出来。
比便秘还难受。
柳延茗见宋红韵咳嗽得整张小脸都红透,也不禁急了,上手便拍了拍宋红韵的背,“宋兄,宋兄你没事吧?”
“咳咳咳......”
回应他的只有一道又一道的咳嗽声。
宋红韵没事,她只是感觉自己快死了......
宋湖在外面听见动静儿了,也不再多管,掀了帘子就瞧见柳延茗在打他家少爷,咳,是拍他家少爷背,给他顺气。
“少爷,您没事吧?”虽然问了也无用,但当下人的总归要问一声。
宋红韵是听不清别人说话了,她都觉着咳得肺都快咳出来了。
嗓子痒痒的,还得点热热的感觉,得,这不会是把血都咳出来了吧?
这小说里没提女主还有什么隐疾来着。
就这么咳嗽的十几秒,宋红韵是连生生死死都考虑全面了。
宋湖见宋红韵情况好了些,才敢提,“少爷,放饼的旁边有水,你喝点润润嗓子。”
壶盖还是柳延茗给她拧开的,就着他手,宋红韵连喝了一口,不敢喝多了,也不敢喝急了,就怕又被水给呛着了。
“宋兄,好些了吗?”
面对内外两人关心的视线,宋红韵笑笑,又清了清嗓子,“没事,没事,小问题。”
宋湖松了一口气,坐回了位置。
你说这一天天,他家少爷怎么这么不省心?
他是又怕对方哪儿哪儿染了病,又得担心对方吃个饼给噎死了。
哪有书童当得他这么操心的?
宋红韵冲柳延茗挺不好意思的说,“让柳兄你见笑了。”
“无事,只是宋兄下次吃饼,记得一定小心些。”
“记得了,记得了。”
左右,也不提噎着之前的事,就规规矩矩坐着,不吃饼不喝水,跟那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
人一紧张,就喜欢用各种事情麻痹自己。
躲进被窝就不会有鬼魂能伤害自己了。
现在不动,就不会触发任何事情,能平安度过。
多傻。
可还真让宋红韵躲了过去。
马车一停,宋红韵就跳了下去,僵硬的接过布袋,僵硬的往前走,像是没柳延茗这个人。
宋湖帮自家主子挽救,同柳延茗解释,却发现柳延茗也一副沉思的模样。
站在原地,看看已经远去的人,又看看自己的右手。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延茗在想什么?
其实是很无聊的事,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事。
刚在马车上他曾拍了宋清松的背。
见他长得瘦瘦小小,本以为身子骨弱,身上也没几两肉,摸着都咯手。
可没想到,拍上去的手感,却像是拍上了冬日里盖的又软又厚的棉絮。
手感异常的好。
这不像病秧子瘦骨嶙峋。
也不像男人后背十分坚朗。
柳延茗慢慢收紧了手,眼神沉下。
真奇怪啊。
宋清松。
“延茗!干嘛呢1”
一个大力拍上了柳延茗的肩,单这拍的力度,也知道是谁。
柳延茗将手收于衣袖,听着刘添珩问道:“在这儿等我呢?知道我就在你后面?”
“不过我刚怎么瞧着你是从清松的马车下来的,你们坐的一辆马车?”
柳延茗看着一脸好奇的刘添珩,道:“该迟到了,二十下戒尺。”
“啊!快走!快走!”
宋红韵都快走到初级院,才注意柳延茗不见了。
没跟上?
她松了一口气,转头往后看,也没留意前面,一下就撞上了人。
稀里哗啦,是布袋掉了地上,书都落出来的声音。
宋红韵双手撑地,给撞得头晕眼花。
今儿出门该让绿芽看看黄历的。
不宜出门啊。
这青石地板又凉又硬,等宋红韵冲头晕中回神,只觉着屁*股被摔成了八瓣。
疼。
“没事吧?”
正不知该先起身,还是先揉屁*股,一只虽不大,手指却很纤长的手伸在了她面前。
似乎要帮她。
宋红韵抬头看了对方,巧了,是熟人。
“没事。”
宋红韵回了话后,就自己顽强的单手撑地,站了起来,而没有借对方的手被拉起来。
一来是不习惯,二来,她终究是女子,肌肤相碰总怕出什么事。
还是能少点事就少点。
宁愿被认为自己不礼貌。
宋红韵自己站起来,那伸出的手自然就落在了半空,迟迟没人握上,但对方毫无尴尬,很自然的就收回了手。
又关心的问,“摔疼了?需不需要叫大夫来看看?”
“哪有这么金贵。”
宋红韵毫不在意,又弯了腰捡书,对这个小插曲采取很平和的态度去解决。
“不过终究是我没看路,撞着你了,对不起。”
宋红韵将书都捡起,挎着布袋,冲这个和她一样青衣的男生,其实也是和她一班的学子,很抱歉的说道。
男生虽年纪小,但气质却十分温和,温润如玉,是一个谦谦公子的模样。
“没有,你也是无意,不碍事。”
就这,才符合宋红韵心中对国子监学子的预想。
有礼貌,有学识,有气质。
可瞧瞧她最近接触的,刘添珩是个虎的,柳延茗城府深得不行,而梁玉朗不像是来上学,像是选美,秦继博就更夸张,他是来当老大,招小弟的。
唯一算的正常的姜叙端,那学霸,瞧他眼里除了书,估计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这一下,宋红韵对这个男生第一印象不错。
如果不是她知道小说内容。
知道这温和的外面下有多阴暗的芯子。
指不定,真想和他成为朋友。
“清松!”
宋红韵正不知该如何和男生saybye,救星就来了。
风风火火,先是冲她一喊,然后是几步上前,走到跟前来,问道:“你们在这里站着做什么?有事?”
柳延茗在后,不过他是没什么话可说,走过来就完了。
宋红韵解释着,“我刚瞧见柳兄不在,便是转头瞧了瞧,没想到撞着人了。”
“撞着了?”
刘添珩略惊,左右看宋红韵,可不,这衣服还有些脏,有些乱呢,“没伤着吧?话说清松你这小身板,怕和卫贤撞着,也是你给撞地上,卫贤啥事都没有吧?”
宋红韵,“......”
非要这么刺激我吗?
赶明练出一身肌肉刺激死你。
卫贤一直温和的笑着,道:“清松兄没事就好,不然我的罪过就大了。”
宋红韵的视线落在了十分淡然的卫贤身上。
虽不是第一次见面,但关系实在算不上好,就如此便喊她喊得如此亲密?还这么自然?
而刘添珩见宋红韵看着卫贤,还以为她不知卫贤姓名,便帮着解释,“清松,这是卫贤,也是我们甲一班的学子,我们是同窗,你记得吧?”
“记得。”宋红韵冲卫贤点点头,道:“卫贤兄你好。”
卫贤笑了笑,“你好。”
刘添珩应是还想说什么,不过被柳延茗一句打破,“快迟到了。”
不论什么身份。
不论性格如何。
在快迟到,并且迟到就打手背二十戒尺上。
四个人奔跑在路上时,着急的表情,一模一样。
幸运,四人刚坐下,那钟就“铛!”的敲响了。
不约而同,四人视线对上。
眼里都是庆幸。
又都笑了笑,连柳延茗也象征性的抿了抿嘴唇。
晨读时,潘夫子因为要批阅他们的文章,便只来过一次。
但大家自觉性都十分高,所以哪怕没人瞧着,一个个也十分的乖。
就连宋红韵打哈欠的次数都少了。
转眼便到了下午。
这堂,是潘夫子的课。
他来应该是会带昨天考的文章。
终究都是半大孩子。
一下都好奇且兴奋起来。
有对文章有把握的神色都隐隐有份自得,说话也有底气些。
而有些自我感觉不好的,心情忐忑下,说话都是虚的。
刘添珩一直问着柳延茗和宋红韵答的如何,听他那语气,他这次似乎答的还不错。
“延茗,我看你这次指不定能拿个最优,你上次不还在看这方面的书么?能答的点定比我们要多少许多!”
柳延茗不置可否。
“清松,你也别担心,你才来多长时间,就算答得不好,潘夫子也不会多责怪你的,以后继续努力便是,迟早会像我们这样好的。”
宋红韵也不置可否。
“安静。”
潘夫子走了进来,而手里抱的,正是众人万众期待的,考卷。
这虽然不会评分,但等级却是会打的。
甲自然是最好,乙是一般,丙就是最差,落在现代可以说是不及格的行列。
而甲乙丙又各分加减。
潘夫子很严格,甲一班组建以来,大小考试,除了姜叙端、柳延茗各拿过两三次甲-外,其他最好的也只是乙+。
但今天,似乎要破例了。
“这次的测试,总体来说,大家都表现得不错,比刚进来要好很多。这学习,有进步便是好的。虽然你们起点高,但万不能有所懈怠,要知这学习乃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学子们规规矩矩坐在下方,应声,“好。”
潘夫子的视线,似有似无的落在了他的右下角,也就是柳延茗他们三人那边。
“而这次呢,我也发现一篇很优秀的文章,足以达到甲+的等级,是我教甲一班以来,第一次给出的甲+!” 国子监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