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红韵下意识就转头看向了柳延茗。
柳延茗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道:“难道他说的不是事实吗?”
刘添珩怪叫一声,“你们两个合伙来欺负我!”
宋红韵很意外柳延茗没有和以往一样置身事外,而是帮了腔,还是帮的她,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对刘添珩道:“这不叫合伙欺负你,我们只是就事论事,说实话而已。”
“哼!”
刘添珩重重地“哼”了一声,指着宋红韵的手,问,“好!那延茗你说!清松的手是不是特别像猪蹄?!”
柳延茗的视线一落,跟激光似的,刺得宋红韵下意识就缩了手,却被反应极快的刘添珩给抓住。
“哎,清松,你躲什么?让延茗看看,也来对你的手就事论事一下,看我之前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宋红韵又挣了挣,发现完全没用,刘添珩的力气太大了,那手跟虎钳似的,紧紧地箍住她的手,动弹不了半分。
“刘添珩!你放开!”
刘添珩不理,还招呼柳延茗过来,让他仔细观察宋红韵的左手,“延茗,你说,是不是像猪蹄?看着就想咬一口?”
柳延茗在观察,在沉思。
而宋红韵看着两个半大小子盯着她的手看,还是以研究像不像猪蹄的眼神,真是欲哭无泪。
“不像。”柳延茗总算出声,说出了让宋红韵差点就觉着柳延茗是自己这一队的话,如果他不添后面一句的话。
“但是神似。”
刘添珩拍掌大笑,“哈哈哈哈哈!对对对!神似!神似!”
宋红韵,“......”
反正宋红韵是不指望迟钝的刘添珩和腹黑的柳延茗认识到他们的无礼,以及他们得罪她的事实!她只想默默的捧着她的手,继续暗自神伤。
“刘添珩!够了吧,还不松手?”
刘添珩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手松是松开了,却加了一句话,“清松,你说你人瘦小就算了,怎么手腕也怎么细,一抓就抓住了,好像用点力就可以掰断似的。”
宋红韵越听越心惊,刚在想用什么话打断刘添珩或是转移话题。
一个重磅炸弹就扔在她眼前。
刘添珩最后嘀咕了一句,“跟女孩子的手腕似的!”
宋红韵慌了一瞬,眼角也注意柳延茗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深知如果这时慌了起来,一定会被柳延茗给怀疑。
宋清松啊!宋清松!
如果你在这时被同窗怀疑是女子!你会怎么做呢?!
“刘兄!我乃男子,不过是自小体弱多病,身体虚弱了些!你怎能说我是女子?!”
之前宋红韵让刘添珩松手,一直喊着“刘添珩”“刘添珩”,但因为其中并无多少怒意,所以哪怕这么喊,刘添珩听着也不是很在意。
可现在宋红韵却是喊的“刘兄”,就像是已经发怒,但碍于最后的情面,这一声“刘兄”是对刘添珩最后的礼数。宋红韵在威胁他,如果再不住口,这个“刘兄”,就真的会止于“刘兄”!
刘添珩被震得愣了一下,急忙道歉,“清松,我是无意的,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千万别当真!”
“哼!”
宋红韵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刘添珩颇有些手足无措,将求救的视线投向了柳延茗,潜台词是,延茗,帮帮忙!
柳延茗出声了,话听着像是护着宋红韵,其实是在帮刘添珩,“添珩,以后莫在开这种玩笑!不在意的听了可以一笑了之,认真在意的,这话听了却是伤了人家的心!”
刘添珩连道:“是是是,我以后再不开这种玩笑,清松,你原谅我吧。”
宋红韵抿紧了唇,没说话,她倒不是真生气刘添珩,她是在意,在意柳延茗。
而当柳延茗说了这句话后,她便是更加在意。
什么叫“不在意的听了可以一笑了之”,而“认真在意的,这话听了却是伤了人家的心”?
柳延茗的意思是,她在在意?
她在在意刘添珩说她像女子的事?!
那她又为何在意,是在说她是因为害怕被拆穿真实身份而在意?!
柳延茗!当真不能对你有任何一刻的放松警惕啊!
宋红韵心中百转千回,最后慢慢松开了皱紧的眉头,道:“刘兄,我接受你的道歉,其实也怪我,手被打了之后心情便有些不好,所以对有些事就比较在意,这件事上我也有不对。”
刘添珩是这三人组合中最没心思的,见宋红韵如此说,心中高兴,又连道:“不不不,是我,是我的错,我太没分寸,才会惹你生气,你原谅我就好!”
宋红韵笑了笑,没说什么。
刘添珩也很快转移到其他话题,闭口不谈“猪蹄”啊,“女子”啊,这样的敏感词。
很快,钟声响起。
放学了。
约好,三人一起去那个医馆看小乞儿如何了,昨日下雨,便没去,也不知那小乞儿现在醒着没有。
医馆的人不多,老大夫见他们三人进来,上前问,“三位公子是来看那位病人的?”
人是柳延茗的小厮送来的,钱也大部分是他付的,所以交涉方面也由他来。
柳延茗点头,说明来意,老大夫回道:“醒着,精气神不错,一直醒着,只是一直没力气,就在床上躺着养着。现在恢复得也不错,三位少爷要是想见,便随我来。”
小乞儿被养在后院,前面的地方得给其他病人用,这后面条件更好,很适合养病。
在老大夫和小乞儿说明他们是救他的人,还付了所有医药费后,小乞儿挣扎着就要起来给他们磕头道谢。
刘添珩离得近,连忙阻止了对方,“你这还受着伤了,道谢的事以后说也不迟,你一定下床,要是碰着磕着,把病给加重了,你对得起救你的人吗?”
瞅瞅,人不是他救的,医药费也不是他给的,话倒是说得一套又一套的。
小乞儿放弃了挣扎,坐在床上,认认真真,对他们三人依次道了谢。
还如小说那般,说要给他们当牛做马报答他们。
刘添珩笑呵呵的,“我们可三个人,你要报答,给谁当牛做马啊?”
小乞儿被问得一愣,支吾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
宋红韵站出来解围,对小乞儿道:“你别多在意他的话,他就是喜欢开玩笑,我们救你不是需要一个给我们当牛做马的人,你好好养伤,日后珍惜这条我们救回来的命,就是报答我们了。”
小乞儿黑溜溜的眼睛盈满了泪,“谢谢少爷!谢谢三位少爷!”
要说这小乞儿也挺伶俐,这时候也没忘了把其他两个人也一起谢一谢。
抛过恩情的事后,宋红韵十分认真的问了小乞儿何时被撞,又是被谁所撞,有没有看见撞他的是谁。
小乞儿在三人期待中摇了摇头,“不记得,我只记得我那时从街头准备去街尾,可没走多久就听见马蹄声,然后就看见一辆马车过来,我想躲但是没躲过去,之后我就只记得我被撞了,谁撞的我我没看清,也不知道是谁。”
刘添珩很失望,一直让小乞儿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细节是忘记的。
比如那驾马车的长什么样子啊?高的还是矮的,胖的还是瘦的?
小乞儿也努力想了,但还是三个字,“不记得”。
宋红韵一早有心理准备,本就没报多大希望,你说有监控的年代尚且有那么多肇事逃逸还抓不到的车主,更别说是这个亲子鉴定都只能滴血的年代。
抓一个肇事逃逸的马主,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啊。
至于柳延茗,一直以来,其实他都对这件事保持着不咸不淡的态度。
说不关心,他急急派人送小乞儿来医馆,还留下银子,足够小乞儿养得白白胖胖再走。
可说关心,他一直如一个世外人,不见任何态度,就说找‘犯人’这件事,都是刘添珩和宋红韵一直在商量计划。
有时宋红韵很羡慕这样的沉稳,她行事多是风风火火,如不是有柳延茗这颗定时炸弹,她哪里会这般低调行事,连抄个《岳阳楼记》都心惊胆战的,自然,抄袭这个东西确实不好,但宋红韵一直是抱着不能掩埋华夏瑰宝,必须让它们被世人传颂的想法。
然后,为自己谋一些不伤害他人的利益而已。
但有时又想,无论是谁都不想活得憋屈,也想无论何时何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顾忌任何人,更不需要将那话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又在嘴边咀嚼半天才敢说出来。
柳延茗,是因为有原因才变成这样的吧。像刘添珩,一看就是家里宠惯了,活得有些无法无天。但又从不越线,是最舒服的状态。
不像柳延茗和宋红韵,像是背着一颗炸弹,一直担心这害怕着。
最后,无功而返。三个各上各的马车,回了各自的府,继续做昨日未做完的事。
宋红韵学习,练字。
柳延茗学习,练字。
刘添珩斗蛐蛐,斗蝈蝈。
这么快,又是一天。
除了宋红韵收获了一只肿高的小胖手外,好像她的今天和昨天并无区别。
翌日。
“嘶!”
一起床,宋红韵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昨日瞧着还好的小胖手,睡了一觉,变得更红更肿了。
把过来给宋红韵洗漱的绿芽都吓一跳。
宋红韵啧啧两声,果然啊,还是太细皮嫩肉了,打两下就肿成这样,不如她,扛水上七楼换煤气罐挤地铁,照样活得一副皮糙肉厚。
看来明日起,除了学习上,这体能也得开始训练。
国子监还是射箭和骑马的教学不是吗?
她可不想到时候连上马都不行,然后摔个狗吃屎。
颤抖着小胖手穿了衣裳,跟着宋湖出了清远院,上了马车,宋红韵心大得又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睡着了。
直到被宋湖喊醒。
“少爷!到了,少爷......少爷,您该醒了。”
宋红韵揉了揉眼,起身整理衣裳,穿鞋,还好伤的是左手,不然她真得废。
跳下马车,没想到正好遇上刘添珩,更是被他看见她的手。
“清松?哈哈哈,你的手!你的手真的变猪蹄了!”
宋红韵,“......” 国子监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