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栗米书院的学生对宋红韵稍有改观时,有两人挤了进来,前面拉着后面的人,急急的贴着那马车边挤过来。
很担心宋红韵。
甚至怨恨地眼神还瞪了一下那个少年,“清松,你没事吧?”
“添珩?延茗?”
宋红韵倒不惊讶他们二人会出现在此处,虽马车不像轿车有后视镜,但目标太大,刘添珩那挂着刘家牌子的马车,一路跟随而来,这事宋湖早就同她说了。
她惊讶的是两人那与读书人斯斯文文不同的狼狈模样,这一路挤来,定是遭了不少苦吧?
刘添珩凌厉的眼神突然望向因为他的出现,而更躁动的人群,话虽不算无理,可语气却有着难掩的刘太尉家的公子的贵气,也就是高高在上,“你们往后退些,没见这里已经有人下不了马车?”
像宋红韵这样养了几十年“人人平等”的理念,有着看上去就像与生俱来的亲和感的人,在京城内真的不多。
刘添珩在他们面前是逗比的,可爱的,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依旧是不可侵犯的太尉之子。
栗米书院的学生闻声纷纷往后退,这次哪怕有人被踩了脚,也只憋着,不敢再造次。
不过几秒,以刘添珩为中心,空了一个不小的半圆。
宋红韵能下来了。
跳下来的第一句是,“添珩,你还挺厉害的?”
刘添珩听不出宋红韵这句是夸是贬,他在意的是他兄弟今日来这儿要做什么,“清松,现下人太多,要不我们先去一旁的茶馆休息,细细谈了再论?”
这么沉着冷静的刘添珩还真让宋红韵意外,“添珩,这时候你应该问我要做什么,再陪着我一起啊?”
刘添珩特无奈,“人太多,就是有心做什么,也做不了啊。”
这句说到重点,这时的人真的太多了。
宋红韵拉了一个围观群众,也就是刚那个说喜欢她诗的少年,面熟嘛,“麻烦问一问,你们这栗米书院其他人能不能进去?”
国子监进出很严格。
夫子学子都必须穿上规定的衣服,衣冠整洁才能进国子监。
一旦大钟敲响,便不得再随意进出。
宋红韵担心这栗米书院也是这样,外人不能出入。
少年在刘添珩的气势压迫下,瞧着弱小了几分,说话也软软糯糯的,“这平日是不准闲人随便进出的,可宋少爷,您们,要是有事应该是可以进去的。”
运气好,宋红韵又问道:“你是这栗米书院的人,那你认识林阳意、郑浏理、李生竟,还有......宋清茗么。”
“认识,他们几人可是我们书院的名人。”
“哦,那你知道他们此时还在书院没有?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其他人我不清楚,今日李生竟和宋清茗好像有事找夫子谈,现在还留在书院。”
刘添珩听出点什么,打断问道:“清松,你要直接去找李生竟他们?你已经确定这件事是他们做的?”
宋红韵摇头,又道:“不确定,不过我来这儿也不是为了纠结此事是何人所为啊。”
刘添珩一头雾水,莫非清松如此气势汹汹的来,是来找人玩儿的?
宋红韵已经和那少年道了谢,转头看刘添珩和柳延茗,“一起?”
刘添珩先迈一步,“自然!”
“嗯。”柳延茗也点点头。
宋湖也接了命令,和马夫一起,驾着马,从西街那儿绕过来,别在这儿卡着,再把路给堵得死死的。
至于栗米书院已经放了学要回家,或是准备出去吃东西的学生们,齐齐的给宋红韵他们让了路,又齐齐的跟上三人的脚步,进了栗米书院。
远远的便能瞧见这么一个奇怪的景象。
三人并行走在最前,后面跟着一溜圈的小猪崽子们,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估计最热的话题应该是,那宋清松来栗米书院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别是来大闹书院的!
到时候吵来吵去......这可多热闹啊!!!
其实那个少年知道的只是一部分,因为宋清茗和李生竟在他隔壁班,偶然见到他们两个人去找了夫子,所以才知道,而林阳意和郑浏理是另外的班,他并不知道,那两人也留在了栗米书院。
还刚好看见那怪异的一群人,吓了一跳,尤其是郑浏理认出了刘添珩,又听说国子监宋刘柳金三角,便知道那打头的三人必然有一个是宋清松。
瞧方向,好像是有目标的去找人。
郑浏理连拉着林阳意,道:“阳意,那是宋清松!他怎么来栗米书院了?难道是来找谁的?”
林阳意也紧张起来,急忙问道:“你确定吗?”
郑浏理点头,“我认识那刘添珩,再说他们就穿着国子监中级院的学子服,站在刘添珩旁边的,除了柳延茗和宋清松还有谁?”
“可他们后面怎么跟的......好像是我们栗米书院的学生?”
“对,我好像看见张武武了!”
“不管了,我们先去找清茗他们!”
两人匆匆从小路走,刚好在宋红韵他们找来前一会儿找到了宋清茗他们。
宋清茗正同夫子讨论学术上的问题,听林阳意这么说,不见着急,反倒是笑了笑,问,“那宋清松第一次来栗米书院,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还找来了?”
郑浏理摇头,说:“不清楚。”
李生竟和宋清茗过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现在的情况,宋清茗很快反应过来,对一旁的夫子说:“夫子,今日的问题谢谢您,学生现在可能有点事,还得先告辞。”
夫子很喜欢宋清茗这样的学生,而他也听闻了一些宋清松的事,现在听这几个学生的话,好像是那宋清松找上门来了?
“好,不过切记千万不要在学院里闹出什么事来。”
“学生知道。”
说完,四个人同夫子礼貌告退,然后出去,刚好遇见“领着”一批人来的宋红韵他们。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却是第一次这么的面对面。
风雨欲来。
围观群众却暗戳戳的非常兴奋!
搞起来!搞起来!搞起来!
宋红韵很有礼貌,上前去,找到里面隐隐打头的那个人,先自报家门,“你们好,我是宋清松。”
说完,宋红韵看着那打头人,想了想,问道:“你很眼熟,是,宋清茗?”
宋清茗淡淡的笑着,“是,我们在上次的祭祖中见过一面。”
“有事找你,能聊聊吗?”
宋清茗答应得很爽快,“好啊。”
然后手往一旁一摆,是偏僻的地方,道:“我们去那里聊?”
宋红韵摇头,“不用,就这里就行。”
宋红韵的坦荡让宋清茗挺奇怪的,毕竟他以为宋清松来找他是聊什么很重要的事,比如,认输?
或者他想偏差了。
这个在祭祖上看上去柔柔弱弱,一点胆色都没有的宋清松,现在来找他。
是向他挑衅的?
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啊。宋清茗想到。
“既然这样,那宋少爷请直说。”
宋红韵笑得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如果是演电视剧,此时定会响起激情昂扬的BGM,也就在这奇妙的音乐中,宋红韵的手一指,轻飘飘的声音刚好顺着风飘到众人耳中。
“我要挑战你!”
蛤?
这大概是在场人心中第一个念头。
然后是,莫名其妙!古里古怪!来真的?!
也就古代这招还能用,要是换现代,指不定一堆人反过来指着宋红韵,骂她中二少年!神经病!
“呵呵。”
宋清茗笑了两声,也就是这两声,让刘添珩和柳延茗警惕心大增,立马往前走两步,站在了宋清松的左右,就像是左右门神似的。
而落后一步的李生竟还有林阳意他们,立马也靠拢了宋清茗,好像要帮他助威似的。
反倒是宋清茗和宋清松,这两个明面上只差一个字的人,笑得云淡风轻。
“你笑就是答应了?”
宋红韵知道宋清茗不会拒绝,又道:“那约个时间?”
“都可以。”
“那就找个艳阳天,在大家都有......”宋红韵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栗米书院的学生们,又转头回来,道,“......时间的时候,也挺热闹的。”
这句话成功的让宋清茗眯了眯眼,他真的看错宋清松了,对方骨子里大约真有宋家人的傲气,在这样的情形下,居然还有如此胆量让事情“闹得”越来越大。
“也好。”他答应了。
见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宋红韵也挺高兴的,便继续下一步,“既然这么开心,这个挑战也得有点赌约什么的才好玩啊!”
“赌约?”
事情好像越来越超出他的预料了。
宋清茗这才发现被对方拿去了主动权,急忙道:“什么赌约?如果超出个人能力,或是作奸犯科的事,我可不会做。”
明明宋红韵根本没提这方面的事,宋清茗却故意如此说,将对方引向会提出什么为难人的要求的方向,好像她宋红韵是什么坏人似的。
不过宋红韵才没有生气呢,她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不是你那种人。”
栗米书院的人堆里冒出一道道噗嗤笑声,宋清茗虽然还能维持平静的淡笑,可后槽牙已经快咬碎了。
本就厌恶宋清松的他,哪怕只是一点点小冒犯,他就难忍心中的怒火。
“既然这样,那宋少爷请说,这个赌约,我们赌什么?”
宋红韵貌似考虑了一下,可语气的斩钉截铁,却无论如何都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犹豫,“就赌谁输了就和谁说“对不起”。”
“说对不起?”
宋清茗真是对宋清松越来越难以捉摸,他的计划如此完美,从今日前,所有的事都是按他所预料的发展,为什么,当这个宋清松出现后。
他的每一个行为,都让他看不清楚。
突然来栗米书院是。
突然挑战也是。
突然说输了就要对赢的人说“对不起”也是!
宋清茗,“为什么道歉?”
这不止是宋清茗想问的,也是刘添珩柳延茗,还有林阳意他们想不通的。
如果真的赌输了要说“对不起”,那么那句“对不起”是因为什么? 国子监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