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看着她,眼神里含着笑意,亲自盛了一碗百合莲子羹推到她的面前,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早晨朕看你睡得香甜,便不忍心叫醒你。”
不知为何,看着他看自己的眼神,沈悠然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慈祥,这样一分神,果然岔了气儿,她猛地咳嗽了两声,却将嘴里塞的食物呛进了气管里。一时间咳得她忍不住翻白眼儿,伸手用力在胸口拍了拍,却好像不起什么作用。
李庆见状,赶忙上前去想要递茶水,可是他刚刚迈出一步,弘治就已经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喝点茶顺顺,以后若是再分心不专心吃饭,那朕当真要罚你了。”
沈悠然咳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赶忙接过弘治手中的茶杯灌了一大口,这才稍微好点了,长舒了一口气,道:“这桃花酥做的也太干了些,容易噎着,以后还是不吃了。”
弘治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又好气又无奈,可是回过头的时候,却吩咐李庆:“以后这个糕点便不要上了。”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桃花酥。
“是,皇上,奴才这就差人去吩咐他们以后注意些。”李庆赶忙应道。
由于刚刚的仪态实在不雅,沈悠然低着头喝粥,左想右想,终归还是觉得十分丢脸,因而脸颊忍不住发烫,最要命的是,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弘治正在看着自己,于是更加觉得脸上挂不住,大脑飞速转动着,想着撇开话题好让刚刚发生的事情翻篇儿。
“咳咳……那个……“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弘治,笑道:“今日怎么没看到昭美人?据说她晋封了位分之后,好像也喜欢常常来这里呢……”
弘治似乎看穿了她没话找话的心思,点点头,垂下眼帘视线落在面前的菜品上,道:“她是常常来,只是今日不巧,大概是因为你来了?”
“喔……原来如此……”沈悠然轻声嘟囔了一声,忽然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问:“皇上,你整日来来回回看的就是这么些张脸,难道就不厌么?不想换换口味么?”
原本还一脸好心情的弘治瞬间微微皱起眉头,问:“你想说什么?”
“臣妾是想说……”沈悠然抿了抿嘴,道:“臣妾觉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臣妾我虽然承蒙皇上您的宠幸,但是看的时间长了,也审美疲劳不是?再说了,这后宫的确是太空旷了,有时候走好大一阵儿都看不到个人,这哪里是皇宫该有的样子?所以臣妾想,是不是可以……选一些活泼开朗的姑娘进宫来一同伺候皇上……再不济……就当是陪我们玩也是啊。”
说着,她不禁心里想,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冷清的皇宫了吧。
这样想着,她嘴巴一秃噜,便说出了口:“皇上,这后宫,真是冷清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怎么能彰显国威呢?”
弘治冷笑了一声,道:“你倒是很会旁征博引的。“
沈悠然此刻还未听出他语气中的情绪,”嘿嘿嘿“笑了两声,道:“皇上,我作为皇后呢,自然就是要为了你考虑,不用谢不用谢。”
没想到,她话音还未落,弘治忽然将手中的银碗重重摔在桌上,“咚”得一声,吓得她浑身一震,差点直接跳起来,眼珠瞪得大大的,“皇上……你这是……怎……怎么了?”
“你去见过淑太妃了?”弘治板着一张脸,冷声问道。
沈悠然重重地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变得格外没有底气,先是摇了摇头,最终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点点头,道“皇上您怎么知道?”
“朕不是跟你说过,少与她接触,你为何不听?!”他的语气格外冷咧,就像是尖锐的刀锋,又像是腊月的寒风,毫不犹豫地朝着她发射而来。
沈悠然低着头,简直像是要将脸埋进胸口一样,声音更加含糊不清,低声道:“可她是长辈,我又岂能轻易弗了她的面子?再说了,男人不都喜欢美女么,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当然,处于生命安全考虑,这后半句,沈悠然并未说得十分清晰,也就含糊不清,只能她自己听的清楚。
“你说什么?”弘治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某人只觉得虎躯一震,赶忙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摆了摆手,道:“臣妾什么都没说,臣妾是说,皇上说得对,是臣妾记吃不记打……”
弘治脸色微微发青,冷声道:“你给朕出去!”
自从认识他以来,沈悠然好像只是为数几次的见到他发这样大的火,上一次也是因为淑妃,而上上次,似乎则是因为先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召自己进宫,弘治生气将自己扔在宫门外。
一时间,她只觉得周围就连空气都变得格外稀薄,呼吸困难,大殿之内弥漫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寂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低垂着眼帘微微行了个礼,道:“那臣妾便先告退了,皇上慢用。”说着,退了出去。
秋棠一路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快要走到春华殿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问:“娘娘,皇上为什么不让您和淑太妃来往呢?当初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您进宫面见皇后娘娘,他也是如此生气,真是令人费解。”
沈悠然深吸了一口气,胸口用力起伏了一下,道:“也许是怕我与她们一样学会了勾心斗角?哎呀,我也想不明白,反正这个人有的时候奇奇怪怪得……算了算了,不管他……哎呀好饿,刚刚还没吃几口呢,就给我赶出来了,秋棠啊,你赶紧的吩咐敬山,做几个好菜来,要快!”说着,轻轻推了她一把,催促着她快去。
秋棠一脸无奈,心想,自家主子这心也太大了,叹了口气,还是朝着春华殿院中的小厨房跑去了。
饱餐一顿过后,沈悠然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感叹道:“哎,人生呢,有什么事情不能通过饱餐一顿解决呢,如果有,那就两顿呗,既然他不愿意,自己还懒得替他操心呢,整日吃饭睡觉,喝茶赏花有什么不好?何必给自己找事儿呢?”
“主子……您……没事了吧?”秋棠看着她一脸安逸地靠在软枕上,神情有些担忧地问。
沈悠然微微撩了撩眼皮,笑道:“本宫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被凶了一顿么?我肉又不会痛。”
秋棠默默吐了吐舌头,心想,看来她是真的心大,而不是表面装出来的假象。
尽管她表面上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潜意识还是会出卖一个人的心境,这一顿,沈悠然不知不觉就吃了平时两三倍的量,因而日薄西山,时间快要接近黄昏的时候,她还是止不住地觉得恶心,打嗝儿都是中午的菜味儿。
沈悠然在房间里来来回回不停遛弯消食儿,可还是收效甚微。
“老天,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我不就多吃了两口么?”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触到房梁上,忽然心生一计,对着外头喊道:“秋棠!秋棠!”
秋棠从外头跑进来,一脸惊慌,问:“主子,出什么事儿了?”妙春也跟着跑进来,沈悠然看着她们俩的样子,不禁扶额,道:“又不是房间里着火了,你们两个都跑进来做什么?”
“那您叫的这样着急,我还以为……”秋棠一脸委屈。
沈悠然摆了摆手,道:“你去给我找一条结实一点的布来,最好要长的,能悬在房梁上的。”
听了她说的话,秋棠忽然一脸惊恐,问:“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该不会是想不开……”
沈悠然再次一脸哭笑不得,问:“我有病啊?上吊还提前告诉你啊?我是想死还是不想死?本宫就是用来做个运动而已,还不赶紧去?”
因为她也只去学过几次空中瑜伽,所以让秋棠和妙春都先出去,自己站在凳子上,将布搭好,然后打了个死结,用力扯了扯,确保自己不会掉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弘治推开了,于是便看到了接下来这一幕,自己的皇后站在凳子上,手中握着搭在房梁上的白布,看起来明显就是……
弘治来不及思考,一个箭步冲到沈悠然跟前,将她从凳子上抱下来,声音听起来有点歇斯底里的,“你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沈悠然被撂在一旁,脚下一个不稳,直接跌坐在一旁,怔怔地抬头看着他,问:“皇上您这是……干嘛呢?”
弘治面色十分不善,深吸了一口气,在她面前蹲下身,压着声音道:“中午的时候,朕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就如此寻死觅活的,是朕不对,不该朝你发火,可是你怎么能出此下策?”说着,他上前去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道:“朕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对你发火不就是了?你怎么忍心?丢下朕自己这样呢?没有你,你让我怎么过?”
沈悠然一脸哭笑不得,“皇上,您该不会以为……我是要上吊吧?” 网红皇后养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