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先消消气，若是您实在不想去的话，那……那奴婢就去跟皇上还有淑太妃说，您今日身子不适，不便出门……”秋棠见她发这么大的火便知道她心里其实还是十分在意的，眼珠子转了转，赶忙话锋一转哄着她。
此时沈悠然也稍微清醒了些许，于是理智又重新占据上风。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去将昨日准备好的衣裳拿来。”说完，她又抬头看向妙春，道：“准备给本宫梳妆。”
秋棠见她这样，反倒觉得有些心疼，迟疑了几秒，便转身去拿衣裳来了。
自弘治登基那日之后，她还从未见过宫中如此热闹的时候，四处张灯结彩，甚至比新帝登基的时候还要隆重几分，上一次她看到宫中如此喜气洋洋，还是去年除夕那一天。
秋棠见她停下脚步发呆，神情愈发担心了，微微唤了一声“娘娘……”沈悠然这才回过神来，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说：“淑太妃张罗得还真是上心，单单看这布置就没少费心思。”
“娘娘，就算是这仪式再隆重，她也不过是贵妃而已，皇上之所以会应允如此，只是因为她是公主罢了，皇上放在心里的人，还是您。”秋棠微微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
沈悠然噗嗤一笑，道：“就你嘴甜，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的？”
秋棠撇了撇嘴，道：“奴婢说的都是事实嘛，而且也是为了让娘娘您开心呀。”
沈悠然叹了口气，轻声自言自语道：“倘若这位公主真的能有这样的本事，那我倒也轻松了。”
昨夜，她好像再次陷入了那个梦境之中，而且这一次的真实感更加强烈，这让沈悠然觉得，似乎归期越来越近了，倘若有一个女人能陪在他身边抚慰他的心，倒也是件好事。
“娘娘？娘娘？”沈悠然回过神的时候，看到秋棠正摆着手在自己眼前晃荡，一脸疑惑。
“怎么了？”
秋棠收回手，嘟囔着说：“娘娘，您今天怪怪的，怎么总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沈悠然摇了摇头，将刚刚那些混乱纷杂的思绪抛在脑后，轻描淡写地答道：“没什么，估计是今天没睡好，没事啦，走吧。“
“茉儿。”
快要走到太和殿的时候，沈悠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沈小姐的名字，毫无疑问，这整个宫中会这样叫自己的，就只有他了。
她转过头一看，却看到的是六王爷弘佐。
自从入宫以来，他一直称自己为皇嫂，也格外礼敬有加，今天难道是脑子里零件儿装反了？沈悠然心里一惊，瞬间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弘佐笑得一脸阳光灿烂，这似乎是近期见到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他加快脚下的步伐大步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视线最终落在她的凤冠上，说：“你今日真好看，打扮得如此隆重，恐怕会抢了公主的风头啊。”
沈悠然面色微红，转过头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疯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弘佐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道：“你难道忘了，小的时候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就是这样叫你的，刚刚我看到你，一时兴起，便想试试看，你还记不记得，果然，你没有忘记。”
这又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回忆？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但她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淡然，端着皇后的架子道：“这是在宫中，六弟开玩笑还是要谨慎些，若是被旁的有心人听了去，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样的事端。”
说着，她还附送一个万分无奈的表情。
“你怕什么？皇兄今日又是大婚，哪里还有功夫来将心思放在你我身上？”弘佐看着她，笑得一脸无所畏惧。
看着他这副反常的样子，沈悠然着实无奈，也束手无策，道：“我怎么瞧着，你皇兄娶新妃，你是最开心的？”
弘佐双手背在身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那你一定是看错了，我并非因为皇兄娶新人开心，而是因为见了你。”
沈悠然的脸越发红了，看了看一旁，道：“不知道六弟有没有听过潘金莲的故事……咳咳……”
“潘金莲？那是何人？也是红袖阁的姑娘么？”
沈悠然一个呼吸不匀，差点直接喷出来，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僵在原地，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尴尬。
弘佐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浮现出笑意，强忍住伸手拍拍她脑袋的冲动，他知道她脸皮薄，用不了几句玩笑就会脸红，这点倒是跟记忆中那个她有点出入，不过显得更加可爱了。
“哎呀，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我的意思就是，现在我是你嫂嫂，都说长嫂如母……如今我也算半个长嫂吧，，你怎能与我开这种玩笑？”沈悠然一本正经地斥责道。
弘佐也有意就此放过她，于是顺坡下驴，点点头，道：“皇嫂教训得是，臣弟不该目无尊长……”
“行了行了！”沈悠然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只是今日，是他迎娶别的女人的日子，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不生气吗？”弘佐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认真，让她也是十分的不知所措，。
沈悠然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勾了勾嘴角，道：“听说长安公主嫁过来，还是六弟亲自去提的亲，六弟这个大媒人也不着急去沾沾喜气好早日讨个王妃么？至于本宫，本宫是皇后，别说一个公主了，就算是有十个八个的，不也照样都要接受么。”
“可他这样就是辜负了你。”弘佐甚是执着地追问。
沈悠然轻声叹了口气，道：“反正他连我妹妹都娶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六弟你慢慢散步，我先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弘佐呼了一口气。
说来时间过得也快，清晨的雾气很快便散去了，虽然已经入了冬，可是这一日老天也很给面子，阳光十分不错，大有一派春光的势头，若不是还清醒着，她定然要以为这是冬去春来的架势呢。
见到他的时候，沈悠然先是怔了怔，今日的他穿得格外正式，看得出来，细微处都是经过妥帖的打理，与往日颇有不同，可是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他甚至还觉得有些许心酸。
他如此容光焕发，可今日站在他身边的人却不是自己，再加上刚才弘佐的那些话，更是像一块石头似的堵在她心口的位置。
转眼便是吉时已到，宫中的乐府几乎派出了所有的乐师，奏乐声回荡在皇宫上空，声势之浩大，让沈悠然暂时忘却那些心事，抬头看着礼炮的白烟忍不住暗自惊叹。
这样的阵仗，完全与皇帝大婚没有差别啊，竟然比电视剧里的还要夸张几分。
沈悠然站在一旁，看着长安公主着一身大红色喜服款款而来，心脏莫名地抽动了一下。
原来先前那些一点都不在乎的想法，不过都是自己安慰自己的托辞罢了。
倘若你真的爱一个人的话，即使身处这样的环境，即使知道他身不由己，可是又怎么能不在乎呢？
“皇后娘娘，贵妃入宫阵势竟然按皇后大婚的礼制来，您真是心胸宽广，让臣妾不得不佩服。”江岚儿站在一旁，垂眸微微笑道。
沈悠然被礼炮炸得耳边有些轰鸣，只是皱了皱眉头，面不改色，一脸悠然地低声说道：“毕竟是后晋公主，这些都是本宫吩咐内侍局准备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家说我们礼数不周，江昭仪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江岚儿大概没想到她会如此云淡风轻，话说得滴水不漏，先是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又点头，道：“皇后娘娘真是思虑周全，臣妾更加佩服了。”
“这样隆重的仪式，还是保持安静得好。”沈悠然说着，将脸撇向一边。
江岚儿看着她的侧脸，分外平静，似乎还带着一丝笑容，便心里暗暗不爽，福了福身子便退到一旁去了。
沈悠然的视线始终落在那一双人的背影上，从前，站在他身边的是自己，这仿佛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和别的女人站在一块的时候，自己如此的在乎，那种酸味几乎呛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她收回思绪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落在玉璃身上，如今她的身型已经恢复到和孕前一样的单薄，只是眼神却不再像是从前那般灵动活泼，倒是好像总有几分散也散不去的阴霾，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沈悠然挪了个位置，走到玉璃身旁，笑了笑，说：“从今以后，后宫里多了一个人，又要多热闹几分了，真好，从前我只觉得，在这宫中走上许久也不会碰上一个人，格外冷清，妹妹你有名儿陪着，可我却格外孤单呢，这多了一个宫，应该会好不少吧。”
“姐姐当真如此开心？”沈玉璃收回视线，压低声音问。
“那有什么不开心呢？从此以后，我们可以和公主姐妹相称了嘛……”她一脸过分乐观的样子。 网红皇后养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