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然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大脑疾速转动着,心想,看他这副神情,怕不是要表白吧?怎么办?这可是在安平王府内,府中上下十几双都盯着呢,若是他真的忍不住敞开心扉,该如何收场?
不行,必须把他心里那股蠢蠢欲动的小火苗掐死在摇篮里!
大概只用了十几秒,沈悠然便做了这个决定。
“对没错,”她蓦然抬起头对上弘佐的视线,说:“我就是曾经红袖阁的苏茉香,不管我是沈茉还是苏茉香,现在的我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你的三嫂,你……应该明白这一点吧?”
唔?弘佐并未料到她会如此开门见山,也好,这样子,倒省去了许多弯弯绕绕的麻烦。
“那……”弘佐低垂着眼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沈悠然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出神,难道是出身皇家基因优良的原因?弘佐的侧脸长得格外像曾经看过的一本杂志的模特,与弘治不同,他的脸美得没有丝毫攻击性,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不管我们以前有什么,现在我已经嫁进了安平王府,是你三嫂,以后我们也不会有任何这层关系以外的其他了,希望你能明白。”沈悠然深吸了一口气,用相当正式的口吻说道。
弘佐抬起头看着她,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微微低垂着眼帘望着她,语气有些意外地问:“什么?”
沈悠然平静了一下,低声道:“我说什么,你应该听得懂。”
弘佐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要问你,当年……我丢在红袖阁的玉佩,三嫂可知道它的下落?”
啥?沈悠然瞬间睁大眼睛,一脸震惊的神情,什么时候又冒出来玉佩这回事?自己怎么可能会知道?
“玉佩?你找我……就是为了问玉佩的下落?”
弘佐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嗯,不然呢?”
听了这句话,沈悠然恨不得当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是想找回从前丢得东西,那他之前那种莫名其妙的态度是怎么回事?逗我玩儿呢?神经病啊!
沈悠然极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但是心里的狂风暴雨却恨不得淹死眼前这个男人。
啊……真是太丢人了!
万万没有想到,穿越到古代,当上了王妃,自己居然还是如此窘迫,在眼前这个小子这条阴沟里翻了船。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随后勾起嘴角微笑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六弟啊,我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不好意思啊,没法帮你找回玉佩了,很重要吗?真是可惜了,那这样吧,既然你来找王爷议事,我就不打扰了,常来玩啊。”她一口气说了这些话,刚想转身溜之大吉,谁知老天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茉儿,弘佐,你们怎么站在院中?”弘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悠然咬了咬嘴唇,回过头笑道:“王爷,起得真早,我过来散步,遇上了六弟,刚说了几句,你便出来了。”
“过来。”弘治招了招手,道:“秋棠说你也还未用早膳,六弟也一起来吧。”
沈悠然低声在心里骂了一句,没办法了,只好乖乖跟着进去了。
弘佐也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大概是因为低着头,谁都没有察觉到他眼底闪过的那一抹异色。
“本王正想问你,今日的早膳除了这酱牛肉本王都未曾见过,这是什么地方儿的吃法?”
沈悠然还沉浸在刚刚的丢脸中,漫不经心地答道:“喔……就是凭着感觉随手一做,怕是没有二位平日里的吃食精细,要不还是让厨房送来吧,六弟终究是客人……”
“我倒是觉得三嫂做的就甚好,色泽鲜艳,又清淡些,过年这些日子实在是吃的腻味。”弘佐不紧不慢地说道。
弘治也点头附和,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道:“的确,那六弟不要客气,动筷子吧,凉了便不好了。”
气氛莫名的和谐而诡异,沈悠然嘴角抽动了几下,埋头去喝粥。
没吃几口,越想越丢脸,沈悠然索性大口将碗里的粥喝光,起身告退了。
她走后,弘治低头喝了一口粥,语气淡淡的,问道:“刚刚在院中,你们聊了什么?秋棠进来了有些时间。”
弘佐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轻轻将碗搁在桌上,轻笑道:“不过闲话问候几句而已。”
安静了许久,弘治勾了勾嘴角,压低声音道:“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事要与你商讨,这一次,父皇似乎决心要拿掉江大人了。”
弘佐的神情原本十分淡然,听到这里,不禁双目圆睁,那种震惊是演不出来的,虽然他常驻军中,可是对朝中之事也是有所耳闻的,江大人的地位,他自然知道,更何况……
“父皇将这件事情交给三哥你,他可知道……江大人也是三哥的岳丈?”
弘治轻声叹了口气,道:“父皇怎会不知,他近日还与我说了许多十分意味不明的话,为兄实在不明白,父皇的意思了。”
“当初立储之时,我与朝中众臣皆以为三哥也有极大的胜算,只是没想到……如今,莫非是父皇心中有悔,有意考验你。”弘佐微微凑近,压低声音说道。
他微微挑眉,问:“你是说……这是父皇给我的考题?”
见弘佐点头,他沉吟片刻,道:“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牵扯官员众多,竟然是江宁海第一个遭殃,这一次,为兄还需要你的协助……”
“侧妃,你没事吧……”昭儿见江岚儿整个人晃了晃,后退了两步,险些原地跌倒,赶忙开口问道。
没想到江岚儿骤然回过头伸出食指比出一个“嘘”的手势,神情显得有些骇人。
“走吧,回去。”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强撑着才勉强站稳了些。
昭儿刚刚只是站在一旁,并不知道侧妃听到了什么,于是只好问:“那这汤……”
江岚儿原本就心烦意乱,大脑一团糟,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向她解释,只是黑着脸压低声音呵斥道:“本宫说了,回去!”
平日里这位侧妃虽说任性刁蛮,但终究不过是被惯坏了的大家小姐,可是今日,她身上却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凉意。
“是。”昭儿赶忙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往院子外走去。
一路上,江岚儿只觉得胸中仿佛涌动着惊涛骇浪,烦闷难言,脑海中所回荡的,都是刚才弘治说的话,尤其是那一句“江宁海第一个遭殃”。
父亲究竟犯了怎样的错,以至于竟招来这样的灾祸,听弘治的意思,他是打算亲手处理父亲了,可是即使父亲再十恶不赦,有再大的错处,难道他就如此一点不顾念夫妻情分吗?
这样想着,便不觉更加心烦意乱,坐立难安了。
过了许久,她依旧觉得难以平复,若是父亲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那要娘和江家一大家上下如何是好,到那个时候,自己更加无法在这王府中立足了,没了娘家的靠山,岂不是要一辈子居于忍下不能抬头了。
她手中紧紧攥着丝绸手帕,在地上来回打转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手绢也不知道在何时已被手心的汗濡湿了。
无论如何,绝对要保住父亲!
她转念一想,朝着外头喊昭儿进来,道:“你去外头请个大夫回来。”
昭儿十分乖巧而贴心地回话道:“侧妃您哪里不舒服?不如从宫里请个御医来看吧?”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记住,别让府上胖的人看了去。”江岚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见她依然如此暴躁,昭儿也没敢多犹豫,转身便跑出去了。
“小姐,我刚刚看到侧妃院里的昭儿从外头领了个郎中回来,还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她又憋着什么坏水儿。”秋棠从外头进来,自顾自地说道。
沈悠然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在床上发呆,整个人还沉浸在早上的尴尬和悲伤中,这下她高冷的王妃形象算是不保了,搞不好还让弘佐觉得自己自恋过度。
她坐起身来,皱着眉头道:“你成天去盯着她做什么,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我也懒得去理她,只要她不来烦我就行了。”
秋棠撇了撇嘴,走进屋里问:“小姐,你怎么一大早便无精打采的。莫非王爷说你的手艺不好?”
沈悠然将头靠在床头轻声叹了口气,道:“哎,秋棠,你知道这世上可有后悔药么?”
就在同一座府邸中,两个年轻女子同时都经历着内心的煎熬,这世间的事,有时候还当真不能用巧合来概括。
“怎么样?本宫可是有了身孕?”
郎中收回手,低头沉默了片刻,十分谨慎地跪下回话,道:“娘娘,草民行医三十余年,依脉相来看,娘娘您……”
江岚儿睁大眼睛,脸上写满了十分迫切的期待。
“娘娘您确实并未怀有身孕。”郎中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江岚儿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手一挥,桌上的茶杯便落在地上,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网红皇后养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