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鹿呆呆的看着南橙的眼睛,似乎都要沉溺在他目光中的星河里了,一时间竟然陷入了他眼中的柔情,拔都拔不出来。南橙似乎是很久都没有这样看过她了,细想想又好像是从来都没怎么这样看过她。
仅有的几次都是一闪而过,她转瞬又想起了她和他在巴黎深夜街头逃亡的那个夜晚,他为她买来了咖啡,替她捂手,好像也是这样看她的。
还有在日本温泉里的那个夜晚,事后他抱着她贴在他的胸口,远远的看着天空的烟花,也正是用这种满眼璀璨的眼神看着她,说着情话。
也正是因为南橙这种十分唬人的眼神,让她当时一直飘飘然的认为,南橙似乎也倾倒在了她的魅力之中,似乎冥冥之中,天神大发慈悲的响应了她这些年来,对那件前尘往事的祈祷与悔恨。
竟然让南橙也生出了一点回应她念念不忘感情的爱意,而这一点点蛛丝马迹的爱意也像是在她本就空旷的心境里,落入了一声钟鸣,这声钟鸣回响个不停,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微微颤抖着,带着一种被填满胸膛的快意。
也正是这点快意,让她为了他在一直的良师益友面前下跪,让她为了他赤脚在钢筋水泥中狂奔,让她为了他竟然答应了嫁给别人那种侮辱自尊的逼迫。
然而,后来顾亦春一出现,她经过她的耐心点拨才知道,这一切竟然是南橙高超的演技。她在这段假象的婚姻中,失掉了身不可怕,但是心居然都丢到九霄云外找不回来了。而且还让一个外人轻易的就将本来唾手可得的股份抢走了,甚至自降身份做了夏氏名不正言不顺的副总经理。
而那种一开始支持者夏鹿四处奔走的回响的声音,突然骤然停了,本来就是空无一物,静下心来去瞧,她的心里竟然仍然是空空如也。宛如南风过境,片甲不留。
从一开始就是她的那种蛰伏多年的感情饥饿感,为她自己画饼充饥画地为牢了而已。
此刻南橙又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将她从冰冷刺骨的泉水里面抱了出来,她沾着水珠睫毛下的眼神有一阵迷茫的疑惑,随后逐渐又清明了起来。
两个人八风不动的对望着,直到后面白景言冷冷的出言道:“李鹤,看看她摔死了没有,把好端端的人推进水里,我看她那双手是不想要了。”
大家的注意力一时间都在像落汤鸡一般的夏鹿身上,经过白景言出言提醒,才注意到在发球台上倒着的黄颖。
黄颖其实并不是涉世未深的蠢蛋,虽然一直在学习上是佼佼者,但是因为家境贫寒从小也是受尽了世间冷暖,所以对这件事情也有自己的打算。
首先,她已经被张总事后的酬劳诱惑,开始了这件赌局作弊的行为,后来受迫于张总对她人身上的威胁,她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所以,夏鹿这个美丽又高贵的客人,她势必是要推进水里的,但是,她在卫生间里已经发现了张总对她的意图不轨,所以说什么今天也要从这个荒山野岭的球场走出去,她可不想做张总的情妇,甚至被拍了照片以便日后拿捏。
刚刚假装身子不稳推了夏鹿后,她就已经想到了一个逃离山庄的办法。
于是夏尖叫过后,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水里,她将两手握紧垂在身体两侧,对准了河岸上突出的一块礁石,一脑子撞了上去。
随后眼前发黑,身体发重,很快就晕过去了。
事情也正如她所料,李鹤一走过去,用手电筒在她的身上来回扫了一下,马上就变得大惊失色起来,他颤抖着双手,回过头来指着黄颖头下的血迹说道:“白爷,怎么办,她,她好像死了……”
他这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出,几位老总皆是哗然。
甚至连那个始作俑者张总,有点儿手足无措,他们这些老总说到底做的都是白道上的正经生意,房地产商也好,经营商业帝国也好,平日里明面上都是需要遵纪守法的。
要说私下里玩女人是一回事,但是要是在这种公开的高尔夫球会上,死了球童,那可就是事关重大了。一定会让竞争对手,警察,甚至是黑.道上的势力盯准了来撕咬。
毕竟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生意人,谁也不想跟命案粘上关系。
所以张总马上扑上前去,拨弄了一下黄颖头上的伤口,又用手在她的鼻子处探了一下鼻息。随后急色道:“还没死,但是照这个流血的速度,很快就要危险了,有办法现在送她出去吗?”
夏鹿本来知道这小姑娘是受了张总的蛊惑,来故意推她的,但是她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会磕到了脑子,竟然在头顶处翻起了一指长的狰狞伤口,现在正在孜孜不倦的向黑色头发和礁石上流血。
因为小姑娘已然是故意来推她,既然是一个意识清醒的人,在摔倒的时候就肯定会先用双臂去保护自己的头部,然而小姑娘竟然将头摔得这样严重,估计是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她凛了一下面上的表情,很快从南橙的怀里翻身下来,然后趟了几步水意图回到岸边查看一下小姑娘的伤势。
但是夏鹿毕竟是穿的少,此刻从冰水里钻出来手上和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煞白的吓人,腿上更不用说已经偏乌青了,隐隐有冻伤的势头。
她看起来已经是这么狼狈了,自然身体也不大舒服,本来半人高的岸边礁石,平日里她一个健步就能跨上,此刻竟然觉得腿上发木,一下子扑到在了岸边没有抬起腿来。
一双手从她身后伸过来,很快拖住了她的腰肢,然后一股力量携着她直接被抱上了岸。
夏鹿低头只瞥了一眼腰肢上的手,那手骨戒匀称,曾经多次握着她的手,也多次在给予了她温柔的抚慰,她不会不认得。
但是只一眼,她就侧身甩掉了身上的手,然后靠近黄颖走了几步,问道:“树林外面的电瓶车还有多少电,现在打电话叫人来接还来得及吗?”
李鹤似乎刚从震惊中恍惚过来,连忙点头道:“外面的电瓶车有一辆已经馈电了,另一辆应该够开回去,山庄里有家庭医生,应该可以帮她止血包扎一下。”
白景言伸手从刚刚李鹤的包里拽出了那条毯子,随后披在了夏鹿身上,柔声道:“擦一擦。”
之后就简单的对李鹤发号了施令,“先不用管我们,你快速带着她回到山庄治理。”
李鹤闻言马上就蹲在身子,去拽地上的黄颖。
夏鹿身上一阵阵发寒,眼前也像坏掉的电视机一般一阵阵发黑冒着雪花。刚要晕厥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的南橙携着冷意说道:“她头部现在受伤,很有可能是造成了脑震荡,你这样背着她颠簸,还没等到失血过多而死,就被你晃死了。”
夏鹿一听到人命关天的大事,就死命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恢复一丝清醒道:“李鹤,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她平移到树林外的电瓶车里。”
夏鹿看着地上的小姑娘,虽然是她把她推进了冰冷的水中,但是这样一不小心就会失去生命的代价,还是太重了,重到她自己这个受害者承受不起。
小姑娘本来就长得矮小,这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跟她们陪着笑,显然还是个没有出入社会的小孩子,如此这样一想,夏鹿突然就觉得这个球童特别可怜。
虽然不知道张总用什么手段达成了和她的交易,也许是钱?也许是权?总之他们这一帮人,惯用的手法除了尔虞吾诈和钱权纷争,也就没有新鲜的了。
而这个姑娘这是个身份卑微的球童,就如同她自己,现在还不是拿着一点点城北项目的筹码,才勉强的留在了夏氏企业中,意图打一个翻身仗。
她饶是夏氏的千金女总裁,也不得不现在审时度势,委身在南橙身边装的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敛去了自己张牙舞爪的神色,去陪和他演一出夫妻大戏。
更何况这个小姑娘呢。
夏鹿知道自己这种悲天悯人的圣母情节来的挺突然,但是她还是不想让这个姑娘就在这里,为了他们的赌局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所以听到南橙说有脑震荡的可能性时,她很快的替黄颖想起了办法和注意。
李鹤应声惊呼了一声,然后从黄颖硕大的背包里找到了一块30厘米见方的塑料布似的东西,他一面快速展开来一面说道:“黄颖走前说要替客人们带一块野餐用的席子,以防有人累了要稍作休息,应该能够担一下她。”
野餐布席足有两米长,是一种很结实的防水布,还有一些厚度,看来很结实。
李鹤将席子铺在黄颖身边后,张总马上招呼了几个老总,帮着他将人抬了上去。
之后张总一手拽住席子的一角,满面急色的催促道:“等什么呢?快点谁跟着我们先走一趟啊,人命关天!” 今天我要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