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春的眼神透过茶水似乎是放空了,她面上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道:“你那五千块钱根本没有解决任何事情,你们一走,他们就来了,把我拖到了卫生间里。”
“他们?”夏鹿喏嗫着反问了一句,之后又闭上了嘴巴,知道她口中的他们应该是上次丢了钱包那女生的小团体。
“是啊,她们,她们说不要以为我做你的跟屁虫,拿点儿钱就想把她们打发了。”
“她们说钱和手机既然不在包里,就一定被我藏在了身上。”
顾亦春笑了一下,只不过这强行扯起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她说完饶有兴致的盯上了夏鹿问道:“所以你猜她们做了什么?”
夏鹿楞了一下,然后想到了一种女生想去侮辱女生的可能性。身形晃了一下。
顾亦春点点头,又盯上了面前的茶水:“她们脱.光了我的衣服,骂骂咧咧撕扯了半天,可惜最后也没找到赃物。于是几个女生拿出了手机对着我胡乱拍了一通。”
“说这次算我运气好,下次如果再胆敢偷东西,就把这些照片发到网络上去。”
夏鹿不知道那天她从医院出来了,在校园里晃来晃去的找她,到处都找不到她的人,谁知道他们早就在医院错过了,更没想到她就在医院的卫生间里被那帮女生羞辱,一时间空气凝固了她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
末了她有些知道了顾亦春为什么要自甘堕落的出.卖身体,原来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夏鹿眼眸微动,“你为什么不报警?出了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找老师?”
顾亦春自嘲的笑了一下,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报警?告诉老师?夏鹿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家境好,没人敢惹。你以为我就算报了警又能有什么用,除了激怒那帮女生把照片发到网上,还能怎样?”
“照片上了网络,我还有脸见人吗?我以后还怎么生活!”
说完她恨恨的盯上夏鹿,“我那天明明那么哀求你让你不要和孟晨一起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后会发生这种事情……”夏鹿眼神有些闪躲,如果那天她没走,也许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子。
她动了动唇,干涩的说:“我真以为他们拿了钱,答应了不会在找麻烦……”
顾亦春一听到她说起钱的事情,神经质的笑起来,“钱是个好东西。”
“哦不对,应该这么说,就像你说的,我这么被人欺负被人羞辱,其实都是因为钱。”
“贫穷的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活着的尊严。”
所以你就出卖自己的身体去赚钱?夏鹿下意识的想反问,但是刚刚她听到的看到的绝对不能让顾亦春发现,所以她没吭声。默默的转移了话题。
“你还没告诉孟晨的死因。他跟着一切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因为那天的事情怪罪我们?”
顾亦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眼神凌厉的问道:“你不喝水吗?不是给你加了糖?”
夏鹿顿了一下,闷声回道:“我不渴。”
顾亦春眼睛里露出一丝阴狠,她古怪抬起头盯着她:“你叫我给你放了糖,又不喝是什么意思?”
“害怕我往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夏鹿看她起了疑心,更怀疑水里头有什么东西,但是顾亦春不知道她已经对调了茶水,所幸这杯是她要倒给自己的,于是端起了茶水默默的喝起来。
看到她的茶水见了底,顾亦春舒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昨天晚上我鼓起勇气跟孟晨告白后,你猜他是什么反应?”
夏鹿摇摇头,悠悠的说:“你能不能不要再让我猜了,你把知道的告诉我就好了。”
顾亦春半阖着眼睛补充道:“他很轻蔑的笑了,然后告诉我,我这种lan货已经是万人骑的公交车了,他是绝对不可能喜欢我的。”
夏鹿疑惑的抬起头,“怎么会?”记忆力孟晨一直是个挺阳光的大男孩,夏鹿难以想象他为什么会对一个女孩子说着这种猥琐的话。
“原来那几个女生早就把我的照片发到了班级的论坛里,还私底下讨论我突然凤凰变麻雀,一定是在外面做了小姐。”
“呵呵,不过他们说的也没什么不对。”
“他还告诉我,他之所以会帮了我几次,都是因为你的关系。甚至,他告诉我你们早就在游戏里结婚了,所以叫我滚远点儿不要自取其辱。”
“说我是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还很害怕我把你这温室里的玫瑰花,给带坏了~”顾亦春越说越兴奋,好像这些都说不是令她伤心的事情,而是十分快意的说个不停。
夏鹿没想到原来她游戏里那个网友原来就是孟晨,更没想到孟晨平时看上去挺阳光磊落的,居然会说出这种出口伤人的话。
“所以,我看准来车的时机就轻轻那么一推,那个呆子就摔倒了在了车头上,彭的一声!飞到了天上。”
顾亦春说的口干舌燥,又颤抖着双手,端起茶杯。吞咽了几口茶水,整个人显出一种不正常的兴奋。
夏鹿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自己杀害孟晨的事实,吓得一个猛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碾碎的风一样,嘶哑的问道:“你说什么?你把他推到了马路上?”
“你害死了他?”
顾亦春看到她震惊的样子很得意,“怎么样,你故意让我去跟他表白,不就是为了回头一起取笑我的不自量力,让他尽情的羞辱我吗?那论坛上都写了什么,你们在背后讨论我的时候是不是挺高兴的?”
“他活该去死!”
“你也是!你们都该死!”
夏鹿根本不知道她说的论坛是什么,平常她和同学之间接触的根本不多,今天顾亦春说的话都是她第一次听说。
她身子抖了抖,觉得面前的顾亦春简直就是疯了,“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他以后还有多少可能,多少未来,让你全部给毁了。”
“你没看到他妈妈的样子吗?你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顾亦春扯了一下领口,突然觉得屋里头的暖气开的太足了,热的她完全受不了。
她想开口反驳,但是一张口居然是一声嘤咛。
顾亦春盯上了两个人的茶杯,只觉得身上软的厉害,一点儿都没有任何力气,她眼珠转了转拼劲全力问道:“贱人,你他妈换了我的茶水?!”
夏鹿往后退了一步,冷冷的看着她没出声。
看来药效很强,很快顾亦春就迷糊起来,嘴里还不依不饶的说:“你这个表子,你就活该跟孟晨一起去死,你不是他的相好吗?你怎么不陪他一起去黄泉路上作伴啊?”
夏鹿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觉得这人简直已经丧心病狂了,她蹲下身子,凑到她耳边问道“电子锁的密码是多少,你告诉我我带你出去找医院。”
“你的计划我都知道了,所以,赶快把密码告诉我!”
顾亦春面色通红,拽住她的头发,喘息道:“再过几分钟方少就带人进来了,你休想跑掉。”
说着她一口吐沫喷在夏鹿的脸上,“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想知道密码,你做梦吧!”
说完这几句话,她瞳孔放大,趴在地上不住的和地毯摩擦,已经失去判断的意识了。
夏鹿喉咙发紧,头皮被扯得生疼。如顾亦春所说外面已经响起了男人的脚步声,她脑中一闪连忙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盖在顾亦春的身上,然后将房间里的灯光全部关上,闪身进了一旁的卫生间,在黑暗中将门死死的反锁住。
然后掏出手机报警。
包间的门被打开了,夏鹿已经快速的告诉了接警员自己的方位,随后挂断了电话。外面被称作方少的人的声音响起来,似乎是请一些人物进场。随后房间的门又被关上了。
外面趋于平静,夏鹿已经报了警,警方说尽快赶到,但是夏鹿觉得现在还是度日如年,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手心里已经全部都是黏腻的汗。
她不知道外面的人要用多久发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顾亦春而不是自己,也不知道外面的人用多久能把面前这扇单薄的木门踹开。
一种未知的恐惧将她包裹住,她的上下牙不受控制的收缩,打架。为了避免发出声音,她将右手塞进嘴里组织牙齿的合拢。
牙齿在手指上咬得发青,几秒钟的寂静,让她以为那些男人并没有进来,已经走了。最好是他们已经发现了顾亦春,从包间里跑出去找她了。
她慢慢的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准备出去看一下顾亦春。
谁知随后,外面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开不开灯啊我们?”
“还是不开了吧,我可不想看见你的一身赘肉。”
剩下的人低低的笑起来,随后就是衣服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外面的男人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但是女人就只有顾亦春一个。
事情不知道进行了多久,夏鹿坐在马桶上捂着耳朵,但是顾亦春凄惨的叫声还是透过她的指缝不依不饶的钻进来,惹得她汗毛倒起。顾亦春每叫一声夏鹿觉得自己的血液就凝固了一次,而凝固的血液像是一道道尖利的刺,刺的她体无完肤。
她嘴里一直默念着,警察马上就来了。一遍遍的好像念多了就能实现一样。整个人遁入了一种没有时间概念的黑洞,身子不停的向下沉似乎是卡进了楼层间的缝隙。不知道是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之后,房间里顾亦春的声音越来越弱,外面终于响起了枪声和骚乱。
卫生间的门也被破门而入,一位穿着制服的女警官拉起她抠在自己耳朵上的手问道:“夏鹿?是你报的警吗?”
现场很乱,有男人的吼声和女人的哭叫声。夏鹿一直瘫在卫生间里,死活不愿意从马桶上起来,她不想看到外面的作案现场,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顾亦春此刻的神情。她知道,不该发生的,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女警官知道她受了刺激,劝了半天让她先接受治疗,她傻呆呆的抬起头不明白警察到底在说什么,“外面,外面的,顾亦春接受治疗了吗?”
年轻的女警官扶了扶帽檐,叹了口,嘀咕道:“她已经昏迷了被送进医院了,一会儿等你把手上的耳朵上的伤口处理好了,还得去警局做一下笔录。”
“这地方是个什么地方你们心里不清楚吗?是怎么被骗来的,被谁骗来的?”
夏鹿恍恍惚惚的看向自己被她拉着的双手,才发现自己的十指都染上不少红色的血渍,甚至右边无名指的指甲盖都翻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耳朵,才发现上面的好些皮肉都被她自己扣得又烂又深,然而奇怪的就是她居然一点儿都没感觉到疼。 今天我要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