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起电话后,南橙的声音很快响起来,“夏鹿!你在哪儿!”
夏鹿猜他是发现了张凌拿走顾亦春血样的事情了,所以很坦然的陈述:“刚去过刑警队,把顾亦春的血样交给了秦念。”
电话对面的人喘息了几声,没有再叫嚣,她问了一句:“还有事吗?”就准备把电话挂掉。
南橙突然说了一句:“给我个账号,我把钱给你打过去,尽快带着夏建国离开蓟城。”
夏鹿差点笑出声,没想到只用了一天,他们两个人的位置就轻易对调了。
只不过现在南学峰被放出来只是假以时日的问题,所以没有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掺乎在他们之间,她觉得金钱问题她还是可以轻易解决的。
她冷声问:“什么钱?”
“你以后的生活费,我可以在纽约给你安排个住处,去找夏望舒。”
夏鹿对他这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话丝毫没有波动,反而这种伪善令她有些恶心,心里一阵阵钝痛。她淡淡的说:“生活费?住处?难道你能养我一辈子?”
南橙对面静默了几秒,突然漠然的说:“不是不可以。”要不是夏鹿刚刚在医院见识了他对顾亦春真情流露的模样,她甚至会觉得南橙这话说的竟然有一丝柔情。
但是他的这种施舍让步只能换来了夏鹿的一声冷笑,“用我的钱赡养我?你可真可笑,我不需要你的赡养,我要钱有的是办法。”
南橙应声从病房里走出去,在走廊里对着电话怒吼,“夏鹿你别给我再耍小聪明,你敢去找白景言,小心我不客气!”
夏鹿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即刻挂断了电话,把南橙的电话拉黑后,对着前面的张凌说:“快点开。”
车子很快的开到了盘古大观的楼下,张凌跟着夏鹿上了顶层,敲响了白景言的房门。
没有几秒,张弛就把门打开了,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半夜里被吵醒的睡眼惺忪。
他们进去后,张弛一反常态的对夏鹿还很客气,跟张凌之间也没有那些剑拔弩张的烟火味儿了,他甚至对着夏鹿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老板在卧室里等你。”
夏鹿听到我是两个字的时候,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张凌上前一步想要跟过去,但是还是被张弛给拉住了。
张弛冲他安抚的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老板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夏鹿只身穿过长长的走廊,在最大的卧室门口停顿了几秒,之后吸了口气取起手指在白色的房门上轻轻敲了三声。
白景言说了句“进来”之后,她推开了房门。
白景言正穿着睡衣坐在窗户旁边儿的咖啡椅上,这会儿手里正在笔记本上的触摸屏上上下翻着,似乎在看什么资料。
他的侧脸被一旁的壁炉里的星星火光点亮了,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柔光。
仿佛早上把夏鹿按在桌子上暴怒的男人根本不是他,他就还是夏鹿记忆力那个永远斯文,永远儒雅的白行长。
他的头发从头上散落下来,不像平常打理的一丝不苟,甚至有几丝凌乱的头发在他眼睛前面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惹人怜爱。
夏鹿走到他身边,叫了一声,“白行长…”
白景言鼻子戴着一副金丝眼睛,这会儿因为她这称呼笑了一下,摘了眼镜,问道:“不喊叔叔了?”
夏鹿还红着眼眶,梗着脖子笑了一下,没吭声。
白景言这会儿看清了她脸上这幅鬼样子,额头眉毛上面有个不大不小的扣子,已经缝合了几针露出了黑色的线,眼圈还红着像是刚哭过。
他抬了一下手,又想到什么似的,从半途中又停下来了。
只看着她问道:“你这脸怎么回事儿?”
夏鹿扯着嘴角惨笑了一下,她不知道怎么叙述现在这个情形,告诉白景言她手里的股份居然被南橙和顾亦春一起演了一出大戏骗走了,她还像个白痴一样的追到顾亦春的藏身地,跟她大打出手,差点儿被人掐死?
对于这些来说,头上的伤已经是小事了。
她不说话,白景言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也不追问,把手里的笔记本递到她怀里,说道:“看看。”
夏鹿抓起笔记本,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屏幕上是一份取消公正的书面文件。
内容是南橙撤销之前转增股份公示书的文件,她心里几乎是凉了半截,往下看了看这份文件的有效办理时间正是今天。
夏鹿抬起头看了一眼白景言,而白景言如她所料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的表情,似乎在揣测着她的想法。
夏鹿从以前刚开始跟白景言共事的时候,就有些忌惮他这双眼睛,因为这双眼睛就像手术钢刀一样,能立刻将你开膛破肚,探取到他想得到的一切信息。
在这种目光下,你的一切情绪和秘密都像是暴露下光天化日之下一样。
可能这也就是为什么白景言在发现她以前的事情的时候,那么生气的原因吧。因为他从没有被人愚弄过,所以对她格外生气暴躁。
夏鹿看着他,一脸平静,“你不用这么看着我。”
“我现在没有什么可以瞒着你的事情了,如果你还想要和夏氏联姻,我们可以加快脚步。”
白景言皱了下眉头,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因为自从方书之逼迫金权和夏氏以这种方式合作之后,夏鹿一直都是反抗的,即便是装作顺从的样子,也是不情不愿的。
现在她这样坦然,这样平静的叙述想要和白景言尽快结婚的事实,让他有点儿惊讶。
但是这不妨碍白景言心中的愉悦一点点升起来,他勾着嘴角,问了一句,“小女孩儿,你未免有点儿太自信了。”
“现在南橙扯回了这百分之四十一的股权转让,你就变得毫无利用价值了。”
“我为什么还要跟你合作,就算是合作我也应该和夏氏的最大股权人,南橙才对。”
说着白景言用手中的眼睛腿在桌上点了两下,发出了两声清脆的声响。像是在敲黑板一样的讲重点。
夏鹿听到他提起南橙的时候,脸上像是让人扇了一个巴掌似的,一种从所未有的屈辱感从她心里升腾起来,变成狠毒恶意。
她笑了一下,随后用一只手托着下巴往前凑了半个身子,和白景言之间的距离突然拉进了半米,“可是我并不觉得我现在毫无利用价值,我知道你喜欢我。”
“不知道这点够不够成为我有自信的资本?”
白景言闻言突然爽朗的笑了几声,然后用手指在她额头点了一下,目光里闪闪烁烁的,这感觉就像是看着一个亲自由自己带出师的徒弟。
而这个徒弟像是一只顽皮的小鸟,飞出了笼子在外面盘旋了一圈后,又飞回了自己的手掌心。
这种感觉溢满了白景言的胸膛,他笑的胸腔震动。
夏鹿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只知道他笑得很好看,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情不自禁的像个疯子一样被他感染了,跟着他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声里忍不住有点儿悲凉。
两个人在屋子里笑了一气后,白景言起身送客,夏鹿点头道了晚安。
从白景言的房间出来后,夏鹿直接在隔壁开了个房间,吩咐张凌去家里将她的行李搬过来。
虽然按理说既然南橙已经达到了和顾亦春合谋的目的,他自然不会再回到夏鹿那个家里,但是夏鹿心里一来还是不愿意冒险再回到家里,跟南橙碰面,怕自己忍不住又会崩溃,二来是人非草木不可能无情,她也不想再见到她和南橙以夫妻自居,生活过许多时日的地方,平添伤感。
用不了多久,张凌就拎着两个行李箱回到了盘古大观,一面察言观色的瞅着她的神态,看样子是没有什么大碍,一面报告着南橙并不在家里,所以他就直接进门收拾了夏鹿要的行李。
夏鹿坐在床头,像是很疲倦了似的,谢过了他就告诉他今天可以下班了。
张凌走后,夏鹿洗个了澡躺进了床上,虽说理智已经告诉了她要想夺回夏氏的股份,最高的解决办法是什么,但是当夜幕降临,一个人躺在床上,她还是忍不住的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一闭上眼睛南橙的那张脸就铺天盖地的充斥了她的脑子,整个人像是不停的往下掉,但是下面却没有一个可以接住她的人。
一夜无眠,一大早七点多钟,夏鹿就从至若惘然的一片迷糊中接到了吕双双的电话。
吕双双在那边儿压低了声音,说话还有些细小的回声,听起来像是躲在卫生间之类的地方,“夏董,刚刚南副总来了,让我召集公司的股东们,早上八点钟召开股东大会。”
“我想着这事儿您也没通知,所以问问您这事儿您知道吗?”
夏鹿“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了,她不是没想过南橙会对外公布股权人一事,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心急,居然今天就要召开股东大会,逼她退位了。
她紧紧的咬住后槽牙,从嘴里吐出一句,“我马上就到。” 今天我要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