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史这张姓,并非皇后的那个张家,只是张阁老的门生,这些年颇得对方重用,后来又取了张阁老的庶孙女,世人提起他,便自然而然想起张家。
张御史借着张家的东风,很是弹劾了一批诤臣,满朝文武看他都不顺眼,可他是个御史,不以言论罪,旁人便奈何不得他。
如今,他正气势汹汹而来,身后都是衙役捕快,手里还拿着御史令,到了百香馆门口,义正言辞道:“本官奉命监察百官德行,今有举报,有命官枉顾伦常操守,败坏风气,特来搜查,闲杂人等,尽皆退避!”
衙役气势汹汹扑上来,将嫖客与花娘都赶到一旁,连做戏也不肯,直奔二楼花魁的房间。
张御史抬手摸了摸自己八字胡,嘴角忍不住勾起来,心想,谢家太太还真是大方,他不过就是来走一趟,就能拿一万两银子。
年底给张阁老的供奉算是有了……
他正想的入神,冷不防一道黑影朝着他砸下来,虽说他还是壮年,却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时间只想着要躲,身体却没来得及动弹分毫,被那黑影当头砸下。
那却是一个人,正是先前破门而入的衙役,张御史爬起来,颇为气急败坏,怒道:“何人胆敢偷袭朝廷命官?!”
齐骁懒洋洋的嗤了一声,不见人,只闻声:“哪里来的疯狗,大半夜的扰人清静。”
张御史听着这声音耳熟,却在气头上,并未注意,只觉得这屋里的理所当然就该是谢家那个弃子,又加上当众被下了脸面,有些挂不住,抬手招呼了剩下的衙役,上了楼。
花魁只穿了一件肚兜,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见这一群人上来,登时又羞又气,小小的惊叫了一声。
老鸨跟上来,拿了衣裳给她盖住,暗地里使眼色问她怎么回事,花魁一时解释不得,只能让她稍安勿躁。
齐骁只批了一件外袍,里面除了底裤再无其他,虽然点着火盆,也仍旧是冰天雪地,他却不觉得冷,大咧咧的翘起腿,斜眼看着张御史。
“是你这老头……怎么,大半夜的专门来找我的麻烦?”
张御史看见齐骁便懵了,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若说这凉京的权贵最怕的是谁,非眼前这位莫属。
这齐骁虽然不学无术,可架不住家世好,背景深,尤其是在这凉京,没人敢不给他脸面。
当然不只是看皇上和齐家的面子,更重要的是,这真是个混小子,谁都敢打,据说当年成王一进京就被他拦住,成王虽然武艺高强,可架不住齐骁人多,双方战了个平手,个个都是鼻青脸肿的被带去了皇宫,从那时起,他们便结了仇。
张御史有些想撤,又舍不得那一万两银子,顿时纠结起来。
齐骁脚一抬,踢了个凳子过来,不偏不倚砸在张御史脚面上,疼的他登时龇牙咧嘴,痛呼出声。
齐骁哼笑一声:“小爷问你话呢,听不懂是怎么地?”
张御史连连摆手:“世子息怒,世子息怒,下官也只是公事公办,还请世子行个方便。”
齐骁奇道:“你公事公办,怎么就直奔着我来了?难不成是皇上又要找我茬?还是成王那不要脸的?总不能是我家老爷子吧?”
这话张御史不敢接,即便是再给他几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让皇上给他背黑锅,至于成王,那也是个杀神,实在是惹不起。
至于齐侯爷……人家是父子俩,哪里轮得到他插手。
齐骁不耐烦道:“哑巴了?!”
张御史连连道歉,齐骁瞥了一眼花魁,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没话说就赶紧滚,小爷还赶着办事。”
张御史松了口气,却又不甘心,一面往后退,一面四处瞟,视线落在那花魁那将露未露的胸脯上,顿时多看了两眼,控制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齐骁心里一跳,做恼羞成怒装,抓起茶壶朝着他砸了过去:“往哪里看呢?!”
张御史被砸中了额头,流了一脸血,顿时一阵心慌,连滚带爬的走了,齐骁嗤笑了一声,见老鸨还在,挥手赶人:“愣住干什么,滚出去。”
老鸨给花魁递了个眼神,花魁示意无妨,她这才陪着笑出去了。
老鸨刚将门关上,齐骁就将花魁扯下来,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伸手探了探谢凤还的鼻息:“命还挺硬,还以为你要憋死了。”
花魁去将香炉里燃着的催*情*香泼灭了,弯腰一礼:“妾在外间候着,世子有事只管吩咐。”
倒真是知情识趣,齐骁翻了翻自己的衣裳,将荷包扯下来丢给她:“去,告诉老鸨子,今晚上,可没有旁人来过。”
花魁谢了赏,轻悄悄的出了门。
齐骁盯着谢凤还的胸膛看了一会,身体热起来,想了想,还是打算伸手摸一把,反正都是男人,也不算吃亏吧……
他这样想,手却紧张的直发抖,即便是搁在了谢凤还身上,也没能体会到是什么触感。
“没出息。”
齐骁骂了自己一句,用力在谢凤还胸膛上搓了两下,未曾想,竟然就留下了两道十分明显的红印子。
“一个大男人,养的这样嫩……”
他一面轻*薄,一面嫌弃,却是越摸越上瘾,冷不防摸到了樱桃,顿时整个人一僵。
谢凤还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睛,迷糊了一瞬间,猛地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齐骁,哆嗦着嘴唇问道:“你……你做什么?”
齐骁被惊得一个倒仰,从床上跌了下去,有些无措的愣在了原地。
怎么说醒就醒……
谢凤还只觉得胸口又痛又麻,低头看了一眼,登时愣住了。
他那胸膛上,竟然青青紫紫,没有一处是好的。
短暂的愣神过后,他迅速明白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齐骁:“你……禽兽!”
齐骁先前还有些愧疚,这时候却又不乐意了,慢吞吞爬起来:“不就摸几下,又不是女人……再说,也是我救了你呀!摸两下怎么了?”
谢凤还脸色乍青乍白,从床上下来,不管不顾要往外走,齐骁拉住他:“这半夜三更的,你往哪里走?”
谢凤还甩开他:“别碰我!”
齐骁见他是真的怒了,只得暂时按捺,示弱般举了举手:“不碰你不碰你,”他又挤挤眼,“这是百香馆,你开荤了没?难得的机会,小爷带你见识见识?”
百香馆,开荤……
谢凤还脑子有瞬间的空白,回过神来第一个念头竟是,这混蛋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畜生,畜生……”
谢凤还从未被人这样侮辱,几乎要气晕过去,连嘴里都是血腥味,他将桌上的杯盘碗碟全都朝着齐骁砸了过去,齐骁被砸的火起,怒道:“差不多就行了!小爷看你弱不禁风的样,怕一指头戳死你,忍着不打你,你别蹬鼻子上脸!”
谢凤还怒极而笑,恨道:“今日之辱,谢凤还必当奉还!”
齐骁一愣,心道,自己怎么就羞辱他了,不就摸了几把?
却不防备被杯子砸到了下身,登时疼的弯了腰,见谢凤还放了狠话,头也不回的朝外走,脾气也上来了,怒道:“娘的,老子救你还救错了!成,你等着,以后就是你死在小爷跟前,小爷也不看你一眼!”
他拽了衣裳就走,竟在百香馆门口超过了谢凤还,不解气的用力撞了他一下,谢凤还一头磕在门框上,眼前顿时一花。
齐骁一慌,伸手去推他:“喂……没事吧?”
谢凤还抓住他的手,下了死力气咬他,齐骁惨叫起来,整座百香馆都跟着一颤。
谢凤还头昏脑涨中,也不管身处何地,更不理会齐骁身手远在他之上,毫无章法的一通乱打,越打越觉得委屈。
齐骁先前还想回两巴掌,冷不防一滴水砸在他手心里,顿时一懵,他喃喃道:“不,不能哭了吧……”
谢凤还一僵,用力踹了他一脚,拔腿跑了,齐骁喊了他两声,对方理也不理,齐骁捂着肚子,这会算是吃了大亏,却仍旧是越想越觉得不放心,末了一跺脚,骂道:“成,今天这事算小爷做的不对,就护送你这一回。”
他悄悄跟着谢凤还上了路,那样一个文弱书生,白日里又腹泻,早没了多少力气,齐骁没跑两步便追上了。
他的打算,也不过是求个心安,哪里料到,竟真的看见有人悄悄跟着谢凤还,腰间还别着铮亮的宝刀,登时一怒。
他正要出手,忽见一黑影从天而降,兵器反射的冷光在他眼前一晃,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齐骁再睁眼时,地上就只剩了尸体。
谢凤还还一无所觉的往前跑,那杀了人的黑影却平地不见了。
谢凤还身边竟还跟着这样厉害的人物?
齐骁忽然觉得背心发凉,心道好在刚才没真的做什么,不然他这小命说不得就真没了。
庆幸过后,他又有些失落,摸着下巴傻站了一会,自嘲的笑了一声:“还以为是只兔子,原来是扮猪吃老虎,行吧,以后就真不管你了,以为小爷多稀罕你……”
他晃晃荡荡的往侯府走,到了岔路口却又站住,心道,若是谢凤还进了宫,少不得又得和谢君候告状,皇上那耳根子软的,又要来找他的茬。
倒不如先下手为强……他转了方向,往皇宫而去。
路上却忽的想起一事,既然谢凤还身边跟着这样的高手,为何方才他被人劫去了百香馆,那人却不出手? 谢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