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骁灰头土脸的出了宫,衣裳下摆沾了不少面粉,白乎乎一片,瞧着很是碍眼,他拍了两把,没能拍下去,便干脆放弃了,随意找了间酒楼用了饭,思前想后,还是又偷偷溜去了谢家。
不管如何,今天这事,八成是他做错了,男子汉,应当是能屈能伸的,他不过是去道个歉,并不算什么。
虽是这么想,齐骁想起今日谢凤还看他的眼神,心里便空荡荡起来,连带着多了几分忐忑不安,这一番犹豫,天色便彻底黑了。
他躲在树上,瞧见谢凤还的院子点了灯,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悄悄扒着墙头翻了进去。
这院子安静的过分,齐骁四处看了看,发觉这院子竟然只有正屋点了灯,下人房都是黑着的。
这谢家果真拎不清,谁家嫡子连个伺候的下人也没有?
齐骁为谢凤还委屈了一会,便扒着窗户翻进了主院,隔着帐子,瞧见里头有人影晃动,他心里起了坏心思,打算偷袭,趁机亲一亲,说不得就能和好了。
他瞧瞧走近,猛地撩开帐子,瞧见眼前的情形,顿时一愣。
绿菀被身后的动静惊得一哆嗦,手里的药便撒了出来,齐骁低头看了一眼,眼睛微微一眯:“你刚才在做什么?”
绿菀惊得脸色煞白,木头似的僵在原地。
齐骁瞧她这幅样子,显见是做了坏事,便抬脚走过去,将那些散落的药粉收起来,等出去时找人瞧瞧,到底是些什么玩意。
他正要走,绿菀猛地回过神来:“你不能拿走!”
绿菀扑过来,伸手去夺,齐骁瞧她这不自量力的架势,只觉得可笑,随手一抓,便扯着腰带,将人禁锢住了。
哪料到这丫头衣裳穿的并不结实,齐骁这一扯,腰带竟然很快就松了。
绿菀衣襟大开,露出里面鲜红的肚兜来,以及肚兜后颤巍巍的两团。
齐骁眼睛微微一瞪,他也算是阅人无数,还是头一回瞧见这样丰满的身材,方才没仔细看,倒是险些错过了一个尤物……
齐骁的手不由自主的就探了过去:“你这幅样子倒也有些意思……不如我你家主子讨了你去可好……”
“这乃是祖母所赐,在下怕是做不得主,世子若是喜欢,不妨下了礼,好将人光明正大的抬回去。”
齐骁一僵,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心虚慌乱皆有,却是说不出来为什么,他慢慢转身,正正对上谢凤还平静无波的眼睛。
“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凤还微微颔首:“世子深夜不请自来,怕是于礼不合,便是再有要事,也不妨明日再谈。”
齐骁心里越发的慌,情急之下,他将怀里的药包掏出来:“是这丫头要给你下药,被我给逮着了……”
他话一出来,才觉得这话说的有多蠢,这人要害谢凤还,他却要觊觎对方的美色,还被人听见了要将人讨回去的话。
“不是这么回事,我刚才是……”
谢凤还深吸一口气,抬手打断了齐骁的话,伸手接过了那包药,声音有些沙哑:“多谢齐世子……今日夜深,不便留客,改日必当登门致谢……”
齐骁瞧见对方的眼眶似乎是红了,顿时说不出话来,只徒劳的张张嘴,最终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我先回去了,你……冷静冷静,今天的事,真的不是那样子……”
谢凤还闭了闭眼:“世子说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的。”
最后几个字,被他吞进了喉咙里,鼻梁酸涩的不像话,他只得抬手用力捏了捏。
齐骁知道自己再呆下去恐怕就要惹怒谢凤还了,只能告辞离去,却还未等迈开脚步,绿菀便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腿:“世子爷,世子爷带奴婢走吧,奴婢也是被逼的,要是再留下来,奴婢必死无疑啊,求世子爷救救奴婢,救救奴婢……”
齐骁脚上微微用力,却没能将人甩开,谢凤还许久不曾说话,齐骁生怕他误会,自己是真的对这丫头动了心,脚下的力道便多了几分,恨不得一脚将人踢死。
谢凤还却忽的低低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既然世子如此喜欢,在下也只好成全……明日,自会向祖母请求,为世子讨人……”
齐骁脸色一变,心情也沉重下去:“你是怎么想的?给我找人?你是瞧不出来这女人死乞白赖缠着我吗?你还非要将人塞给我?我女人多了你开心是吧?”
谢凤还微微一晃,慌忙扶住手边的桌案,实在无力再说什么,底喝道:“都出去!”
齐骁还要再说,谢凤还已然晃晃悠悠朝着床边走去,他不曾换衣裳,只匆匆脱了鞋,便将床帐子扯了下来,将那纠缠在一起的二人尽数遮挡住。
齐骁心底陡然钝痛起来,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受,一时间让他有些难以承受,他猛地抽出脚,冷冷的看了眼地上趴着的丫头,语气里满是恶意:“敢做就要敢当啊……你要是觉得这么死了不甘心,那就把指使你的人都说出来,即便他们不能给你偿命,至少也能给旁人提个醒,好让那人过的不痛快。”
绿菀愣住,抬头看着齐骁,却是再不敢动弹分毫。
齐骁又看了一眼那垂着的床帐子,扭头走了出去。
他此时觉得万分疲惫,这一日,正经事未曾做过一件,却是累的很,只想找个地方呆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谢凤还的院子,低低叹了口气,脚尖一点,跃上树梢,打算在这里将就一晚上。
心里却是并无睡意,他歪着头,着了魔似的盯着那院子看,盯着那扇透着烛光的窗户看,想着里面的人有没有睡。
惆怅来的猝不及防,待齐骁反应过来自己这番情绪时,登时惊得瞪了瞪眼,随即甩甩头,想起自己明日还得去禁军营,今日无论如何也得回去,不然他爹能念叨死他。
他跳下树,这次走的倒是干脆利索,再没回头,他身后的那院子,却是一整夜也没熄灯。
第二日天亮,齐骁爬起来时,只觉得头疼,约莫是昨夜受了寒,又睡得少,这才闹的他不安生。
忠义侯已经得了消息,齐骁出来时,就见他正往自己院子来,一见他,脸上便露出故作的严厉来。
“你此去禁军,千万上心,不可出乱子,禁军是守卫宫门的屏障,决不能在你手里出了岔子,不然我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先帝。”
齐骁嗯嗯啊啊的答应了,头疼的没什么力气和他爹周旋,眼角瞥见白隼正和管家说话,便将人招了过来。
“你去谢家外头盯着,若是有什么大动静立刻报给我……”
他微微沉吟,又加了一句,“若是谢二公子出门了,也来秉我一声。”
白隼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答应了,躬身退下。
齐明阳倒是开心:“你与谢二公子关系很好?”
齐骁敷衍的点头,的确很好,好到想把人娶回来。
只是现在人家不肯了。
想起这茬,齐骁便觉得头疼,胸口也空荡荡的难受。
“这可是好事,那谢二公子一看就是书读得很好,你可要好好和人家学学……对了,你可知他有没有定亲?你娘想着若是没有,就赶紧给你表妹定下,你也知道,若是放了榜,进了三甲,你表妹的门第便有些低了……”
齐骁脸一黑:“娘她又乱点什么鸳鸯谱?!人家要是有心,还用的找等到现在?”
齐明阳被儿子莫名其妙窜出来的火气燎了一下,很是茫然,斟酌道:“你莫不是真瞧上了你表妹?若是有心,也不是不成,只是你表妹足有五六个,也不能都娶啊……”
齐骁被他爹气的肝疼,捂着胸口哎呦叫唤了两声,推开他爹径直往主院去了。
侯夫人正忙着给他收拾东西,大包小包已然装了辆车,齐骁忍不住扶额:“亲娘啊,这些东西即便儿子都想带着,皇上那边也不准的,他老人家只想着磋磨……锻炼我,哪里会让我去享福。”
侯夫人微微一愣,神情很是可惜,却也只得按捺,吩咐下人开饭。
便有丫头要去请表小姐们,齐骁下意思喊住人,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现在单单只是想想他那些个表妹,心里便烦躁的厉害。
只是这话不好说出来,何况以往他对这些表妹,是很亲热的。
侯夫人果然很诧异的看着他:“怎么了?”
齐骁随口胡诌:“没事,儿子今儿就得去禁军营,以后说不得什么时候才能得空回来,咱们一家三口好好吃顿饭,旁人就不请了。”
侯夫人也不在意,随口吩咐让表小姐们自己在院里用饭,倒是忠义侯连着抬头看了他几眼,神情很是高深莫测。
一家三口用饭却是很快,齐骁净了手,正要出门和朋友告别,便见白隼候在门外,显见是来复命的。
这么快?
齐骁有些诧异,抬脚走了出去:“可是谢家那边有什么消息?”
白隼脸色很是羞愧:“奴才去晚了,到了地方找人打听了,才知道,今儿一早,谢家二公子便搬出了谢家。”
齐骁一怔:“搬出去了?搬哪里了?”
白隼瞧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奴才特意去打听了,只是……并无人知晓……” 谢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