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客啊稀客。”萧桓远从柜台后拍着掌走出来笑道,“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能看见你杜大小姐呢。”
杜静茹看了一眼身后,眉头皱了起来。
“你不会连一声‘杜大小姐’都听不得吧,世上姓杜的姑娘多了去了。”萧桓远上前关了当铺门笑道,“行了行了,久别重逢少说些不高兴的,有什么需要,说吧。”
杜静茹上下打量一番萧桓远,他面带微笑的时候还真看不出是个黑道首领,人只会当他是个长相精明,还俊得挺讨人喜欢的的当铺年轻老版。
杜静茹还是挺感谢他主动关门的。
“我上次找你什么时候来着?”她撩了下鬓发问,“一年多前了吧。”
“对啊,还真是时光飞逝,”萧桓远坐在她身边一边泡茶一边笑道,“不过总计两百两银子的送别礼一年多就花完了,还是在那种小乡村……还是有点不可思议啊。”
“不,没花完。”杜静茹果断否决,“只不过,又有大用。”
“大用?”萧桓远眯了眼问,“你用,还是你相公用?”
杜靖茹默默咽了口唾沫,她自然知道萧桓远的人时不时会来平家村“监督”她活儿办的怎么样了。但是她也清楚,这伙人的热情也是随着时间渐渐消退的,毕竟成都离平家村也很远,更何况山路崎岖,条件太差,会生怠惰之心也是再正常不过。
问题就在于……
“我用,”杜静茹强作镇定答道,“我需要打手护院。”
“打手?”萧桓远眉头皱的更深了,“据我所知……那李宏浚一个人能顶我这儿十个打手,他……?”
“他走了。”
“什么??”
好了,看这反应,他的人真不知道她杀人报仇的目的被陈深都知道了。
萧桓远眼睁得很大,对他而言可以说是相当失态了。于是他咳了两声,重新坐稳了,压低声线问:“你仔细说说,怎么回事,什么叫走了?”
“源县的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那是……”
“我干的。”杜静茹干脆承认,“他很久以前见过我,这次又看我面熟,彻查了我的底细,我只能——这么干。”
“没想到……你学的见血封喉还真有用。”
“不,对李宏浚一点也没用。”杜静茹将此时一言带过,继续说,“我惹了事儿,他得去找曾经那些同党摆平,不能带我。”
“啊,还真挺麻烦。”萧桓远点点头说,“那护院打手……”
“家里有些麻烦,我那点三脚猫功夫,应付不了。”杜静茹说着赶紧喝了口清茶冷静一下,又道,“所以我需要钱,不过具体多少,毕竟要的你的人,你比我有数。”
“你还剩多少?”
“基本没有花。”
“嗯……”
萧桓远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拿手指扣了扣扶手,沉吟片刻继续说:“这样的话,其实也不用向我再要多少钱,你放心,为了你的刺杀能够成功,我绝不会在任何方面怠慢于你。”
杜静茹努力控制住喜形于色的样子,仍故作冷漠道:“那就拜托你了,只要借我三天就行。”
“然后呢?你还有什么打算?如果……李宏浚他……”
“他一定会回来的。”杜静茹脱口而出,“一定会。”
“哦呀,这么自信。”萧桓远微微一笑说,“看来你对付男人很有一套,啊我没有恶意,如果果真如此确定就再好不过了,给你再送两车金子也无所谓。”
是啊,本来一切只为了杀掉李宏浚……陈深而存在的,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无所谓。
一想到这件事,杜静茹心中仍然针扎一样疼。
“还有一件事,”她平静了一下继续说,“想请你拜托找到城里收购布匹的商贩,不需要价格多高,稳定即可。”
“哦~你是想要真正营生,还是为了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我哪有什么营生的必要。”杜静茹干笑一声回道。
“好吧,这个也简单,包在我身上。”
“那就,多谢你了。”
杜静茹说着站起身,朝着萧桓远郑重鞠了一躬,然后将保藏在信封中的信物交给了他。
“不用这么客气,毕竟……说难听些,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萧桓远说着,那一直眯着弯出笑眼的双眸突然便睁开了,“在你走之前,不介意我问点儿……分内事吧。”
杜静茹愣了一下,她当然料到对方要问什么。
而且那双眼睛……一旦睁开目光如此摄人,看的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问吧。”杜静茹悄悄咽了口唾沫回道。
“其实嘛,你应该料到了。”萧桓远说着又露出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你觉着还需要多久,才能杀掉李宏浚呢?距离我们把你送去平家村,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我方才不是说了,我学的那点暗杀手段对他完全无用么。”杜静茹喘了口气继续道,“他一直都很警惕,那应该是天生的习惯,无论等多久也不可能消弭,但是……”
“但是?”
“但是他这回若是能回来,我就能杀他。”
“哎呀,我大概明白了,只能说……啧啧啧,女人真可怕啊,哈哈……”笑够了之后萧桓远也喝了口茶说,“既然你如此自信更好不过,只是事情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拖下去,你懂的吧?”
“我懂,”杜静茹点点头说,“我也不想拖延,只是……”
“只是对方太强?”
杜静茹脸一红,没有接话。
对方会怀疑是理所当然的,她本来就是抱着欺骗的目的来的,事情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能瞒一时是一时。
“好了,你在此处等候,我帮你安排人手。”萧桓远说着站了起来,笑容颇为和气。
杜静茹忐忑地点点头,乖乖坐在椅子上等候。
*
“什么??人丢了??”老麦大吼起来,“人丢了倒记起我了?想让我帮你找人,放屁吧!在你耍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呢?”
“是我不好,是我……那个……”杨母挠了挠脑袋说,“总之如果你这回找到了人,你可以找王婶拿钱啊!”
中年男人摸了摸脑袋又问:“是王婶让你来求我的吗,那我的收费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哎呀,王婶子就指着她那个没用的二小子拿下陈家铁铺子呢,多少钱她也愿意!”
“她是不是傻啊,直接把女的赶出去占了房子不就得了?还绕这么大个弯儿。”
“你不知道!”杨母动作夸张地看了看周围说,“那陈铁匠可凶残的很,咱们村热了他的,一个被砍了双腿,一个断了双手,老爹还被坑进了监狱,啧啧啧,他万一回来了,每个说法挡着,那他岂不是能把人大卸八块?”
“所以就先结个婚?收了女的再说?”老麦冷笑医生说,“那姓陈的要真是狠货色,你抢了她老婆更是罪上加罪,除非她跟我一样,深知女人多值钱,哈哈哈!”
仔细一想陈深会卖老婆的可能性有多大?忆起往昔他跟媳妇儿亲热的模样,又记得他丢下媳妇儿一个人逃了官司这件事,杨母还真是搞不明白了。
“如果给我的赏金少于这个数,”老麦说着摊开手掌说,“我是不会去找的。本来你答应把你闺女卖给我的时候就是这个数,我冒着被官府通缉的危险收容这个二手货,不做亏本生意的想法,能理解吧?”
“这个数没问题啊!”杨母果断答应,“王婶说了,六两以内就可以!”
老麦顿时无语,沉默了片刻又问:“你真不觉得你做了把亏本交易?王老婆子给你多少钱?还不如老实把闺女给我呢。”
“你这就不懂了吧,她儿子要是娶了我女儿,他们家的田地迟早是我们家的,唉,跟你说也说不明白,这都是我们自家事儿,反正现在人也跑了,没抓回来亲也结不成,你现在赚钱的机会就是再把她找回来啦!”
“知道了知道了,包在我身上,”老麦拍了拍胸口说,“找人才是我的长处啊。”
杨母正要损他两句,忽然听到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从山坡下传来。
“杨大娘!”有个年轻人手脚并用地跑上山坡,边跑边喊,“杨大娘……!你……你……你姑娘回来啦!”
“什么……??”杨母立马张大了嘴,“什么时候??现在吗??”
年轻人停下脚步使劲儿喘了几口气,才费劲儿地继续说:“对……!好多人都看到了,她刚进村!”
“就……就她一个人吗??”
“不……还有几个男的!他们……他们……跟王家的人打起来了!”
“王……怎么会打起来?”
“杨素芸说……说王家人拿了她家好多东西,要……要全部讨回来……!”
杨母一听此言,第一反应是难道自家也要遭殃?毕竟她也拿了陈深家里好多东西啊!毕竟她跟王婶子一个把人当闺女,一个当未过门媳妇儿,觉得东西都可以随便拿,除了直接把钱包拿走,其他基本是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于是她二话不说,赶忙往山坡下跑去。 寒舍迎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