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恨也好,怨也好
假期只剩下一天,由于昨晚两人睡得比较晚,叶澜泽也就没强求方斯年跟着一起晨跑了,更何况,方斯年的腰,怕是也不行。
下午还要去练车,不过叶澜泽说会陪他一起去,方斯年也就心安理得的躺到了叶澜泽把早餐带回来之后,还花了点时间哄他起床,才吃没几口,方斯年的母亲联系上了他。
叶澜泽正在洗澡,刚进去没多久,可方斯年还是去了阳台接电话。
叶澜泽家的阳台是落地式的,方斯年把玻璃门带上,面向室内观察叶澜泽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大厅。
方母的声音里是深深的疲惫,“斯年啊,今天回来一趟吧。”
或是意识到自己话中的“回来一趟”用的不妥,这不是方斯年的家,又何谈回不回来。
方母重重的叹了口气,可也知道收不回这句话了,不再说下文,等着方斯年的回复。
方斯年如方母所想一样,“下星期可以吗?我今天还得练车。”
他一身颜色鲜明的吻痕,脖子后面还不知道有没有,被方母看到也不太好。
方母提出疑问:“一整天都要练车?”
方斯年迟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只需要下午。”
方母这次的态度很坚决,完全不容方斯年拒绝:“那就现在过来一趟,正好来吃早餐。”
方斯年实在是不解,想到方母可能真的有事需要找他,于是应着方母:“好,一会儿您先吃早餐吧,我吃过了。”
挂完方母的电话,方斯年坐回餐厅,叶澜泽带的是他爱吃的甜味豆腐脑和生煎包,方斯年和顾怀瑾两人都很喜欢这家店面的早餐,每一样的味道都很和他的口味,叶澜泽也就常带他去吃。
方斯年再吃一口生煎包,却是食不知味。
叶澜泽带着一身湿气从洗手间出来,原以为方斯年会吃得认真,却没想到看到方斯年坐在餐桌前发着愣。
叶澜泽走过去,微微俯身,却也没有贴方斯年太近,“不合胃口?”
方斯年回过神,周身都被叶澜泽好闻的气味包围着,他闭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和叶澜泽说,只能摇头,“很好吃。”
叶澜泽在方斯年旁边坐下,看着他的表情,“怎么了?”
这是叶澜泽和他心底的一根刺,方斯年不想说,可比起说出来可能让叶澜泽多想,更惹叶澜泽误会的是他隐瞒了方母找他过去的事。
叶澜泽知道当初方斯年为什么要和他分手,和好后,叶澜泽说不必再说起过去,可这件事一直搁在方斯年心里。
方斯年还是决定和叶澜泽说明白:“我的母亲让我一会儿回去一趟,不知道是什么事。”
叶澜泽眼神一凝,半晌没说什么,方斯年不放过叶澜泽的任何一个表情,正急着想说话,叶澜泽却打断他:“嗯,先吃完早餐....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方斯年像是突然也能感受到叶澜泽心里的不安,这样的不确定敢是来自于他,对于过去方斯年无从辩驳,但他也还是想为未来的自己说几句。
方斯年握住叶澜泽的手:“阿泽,我准备向家里坦白。”
方斯年极少叫叶澜泽“阿泽”,在撒娇的时候这个名号倒是常出现,尤其是在夜晚。
方斯年的语气太过于认真和坚定,叶澜泽一怔,“你......”
握手的力度很大,仿佛在告诉叶澜泽,他的决心。
方斯年嘲讽一笑:“我之前犯了一件错事,你不愿意再提,我也不愿意再提,可是,那是过去的我才会犯的错。”
“有时候我甚至感谢八年前我的那个选择,因为那之后我才知道,我应该怎样更坚定的爱你,用怎样的方法爱你。”
“阿泽,我已经选错过一次,而也如你所说,再不会有下一次了,从前终归是我太任性,我已经失去过你八年,而今你能重新接受我,我怎么还能再让你失望。”
“八年的时间,已经够我反省了,我想接下来的生活都能有你,再没有什么,能动摇我待你的心了,我的母亲必然不会同意我们的事,可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再放弃,就够了。”
方斯年说了太多话,可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没说给叶澜泽听,不过不着急,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他可以慢慢说。
方斯年想,他今天还算有出息,没有说到一半哭出来,起码完整的说完了整段话。
叶澜泽缓缓弯起嘴角,伸出长手放到方斯年脑后,轻柔的将他勾到自己怀里,然后,喉头一哽,对着方斯年的耳边轻声说:“好。”
像是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无言的约定。
方斯年还是撑不住,悄悄闭上眼,遏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因此沾湿了大片的眼睫毛。
感觉到胸前有了潮湿感,叶澜泽低头吻了方斯年的额头,深邃的眼眸中,也沾上了湿意。
叶澜泽将方斯年送到了楼下,叶澜泽把车停稳,帮方斯年解开安全带。
方斯年趁机亲住了叶澜泽的耳朵,一触即分。
叶澜泽的耳朵有些痒,他把手指按到方斯年的薄唇上,摩挲了两下,随即放开方斯年,轻轻一笑,“去吧。”
叶澜泽原意是和方斯年一起去面的方母,可方斯年无论如何都不肯,争论无果,叶澜泽拿执拗起来的方斯年毫无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下次再去伯母家,不准再独自一人。”
方斯年打折擦边球:“我这次也不是一个人呀,你不是和我一起来的么。”
叶澜泽不答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方斯年,平生一种压迫感,方斯年最怕叶澜泽额这样看他,于是认怂,正色道:“这次只当是我与母亲之间的一次平常谈话,下一次,就是你不愿意来,我也非要带上你。”
话里只提到了方母,并没有方父的影子。
叶澜泽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疑惑道:“伯父不在?”
方斯年笑笑,“回来再和你解释。”
叶澜泽看着方斯年的背影,想,莫非方母和方父当初并没有......
方母昨晚和方父进行了一次争吵,方父对于方斯年和叶澜泽之间的事,竟不再像当初那样坚决的反对,沉重的说:“宛年,不如,就随他们去吧。”
自从那天看到了叶澜泽,方母便一直放心不下,又不好直接问方斯年,只能憋在心里,整天心事重重的。
她的老公还以为她是担心方斯年的状况,安慰道:“斯年的近况很好,我昨天在商场看到了他,不过他当时正和旁边的人聊的开心,没有注意到我,我也就没有再去打扰他和朋友相处了。”
方母心头猛地一跳:“商场?朋友?”
男人不知方母的反应怎么更大了,不解的回答:“你也见过的,就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斯年高中时便玩的好的一个玩伴,名叫叶澜泽,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两人还能聚到一起。”
叶澜泽给方父的印象很好也很深,再加上又是他见过的高中时方斯年身边唯一的好友,自然记得更加深刻。
方母只感觉双眼一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整个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把男人吓了一跳。
男人第二天还要工作,却坚持要留下来照顾方母,方母只好故作无谓,让男人勉强放下心。
当天晚上,方母支开男人,只说自己想吃XX店的花糕,男人自然依着方母,即使距离上远了些,还是任劳任怨的驾车去了。
方母给方父打去电话,简单说了方斯年和叶澜泽又重新搅了在一起,方父听后久久无言,最后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方母怒上心头,冷笑一声:“随他们去?你早就不当斯年是自己的儿子,自然是随他们去。”
方父也很无奈,小时候对方斯年的疼爱不是假的,即使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又和新家庭有了孩子,方父心里也仍旧是疼爱方斯年的。方斯年的性取向不同于常人,他怎么会不痛心不着急,可是他们之前已经把方斯年逼去了S市这么多年,如今两个孩子又重新在一起,他除了感叹句造化弄人,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父亲该做的事。
早在他和方母离婚的那一刻,他就注定再也尽不了父亲的完整的义务。
这八年来,方父每每想起方斯年,就会想,自己那时是不是做错了?
方父知道方母的心头有千万分的气愤,任他发泄,方母得不到方父的回话,心头更是火气,方父却在这时说:“宛年,现在已经不是我将不将斯年当做自己的儿子,无论怎样,他都是我的孩子,这是毋庸置疑的,而是,斯年还将不将我们当做他的父母。”
“我配不上父亲这两个字,怎么还能再一次阻挡他一直盼着的幸福。”
方母赤红着双眼,哽了好一会儿,嘶哑着声音疲惫道:“不论他在心里怎么看待我,拿不拿我当做他的母亲,恨也好,怨也好,他和叶澜泽的事情,我不会改变我的态度。” 一别两宽,愿你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