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孙秘书的电话，我带着季子然直接回了公司，一会儿下去还要去趟工地那边，正好借季子然的车用用。
推开办公室的门，早没了之前的烟雾缭绕，一眼就看到我办公桌前，笔直的站着一位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身暗灰色的西装，脚下的皮鞋锃亮，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还真是一副典型的秘书模样。
“孙秘书吗？您好，我是柯冉，抱歉回来的晚了些。”
孙秘书转过身子面对我，礼貌的对我颔首，嘴角微笑的弧度恰到好处。
“柯小姐，这是需要您签字的合同，请查看。”
没有寒暄，孙秘书直接将一份合同递过来，我刚接到手里还没等翻看，就听他又说：“如果没什么问题，请柯小姐立刻签字，林总还在等我的回复。”
话里字面的意思都是客客气气的，但他的语气里带着逼迫的味道，有些不舒服。
再次打量孙秘书，他一丝不苟的打扮，明确的礼貌态度，我怎么瞧他都不像是林策的秘书，两个人的气场，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你是林策的秘书？”
“不，我是林总的秘书。”
哦，明白了，林策爸爸的秘书，这么一说，顺眼多了。
翻开合同，我看着甲方乙方的名字，再看看里面签订的合同内容，大概就是投资建筑，地点在南方的一座不算太出名的城市，要建设一个旅游度假村。
看着后面的钱数，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很快，我就恢复了常态。
这一连串的零，人家家大业大的，也不在乎，再说了，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钱。
瞄了眼身后的季子然，他站在门口的位置，保持着相应的距离，毕竟他不是本公司的人，不好太上前。
摸了摸耳垂，我知道林父把这份合同给我看，是因为我的职责所在，可……我没考察那边，对具体的信息一无所知啊，我就是一徒有虚名，哪有真本事。
“柯小姐，您是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不签字？”
这话就像是在说：难不成你还真拿自己当头蒜了？
“合同要一条一条的看，孙秘书，这点常识你都不清楚么？”
说话的人是季子然，他语气风轻云淡的，分量确是十足。
念书那阵儿我跟季子然在一起，他一直都是个脾气顶好的主儿，这会儿说出这么硬气的话来，还真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目光，我顺着季子然的话来了一句：“对的，我还没看完呢，孙秘书你先坐一坐吧。”
“这是我们林家的分内的事儿，”推了推眼镜，孙秘书的眼睛看向季子然：“还请无关的外人，不要插话。”
季子然的幽深的眼与孙秘书对视着，没说话。
空气静默了几秒钟，孙秘书沉了一口气，抬手看了眼时间，继而对我讲：“柯小姐，小林总对这件事情知晓，您要不要咨询他一下？”
小林总，林策？
这也算是给我一个台阶下了，不然我要怎么办，真的装模作样都看了一遍，然后呢？
摸出手机，我正要给林策打个电话，被孙秘书给拦下了。
“据我所知，小林总这个时间应该在开会，柯小姐，还是麻烦您发信息给他吧。”
想了想，我应了一声，给林策发去了一条信息，项目名称以及甲方乙方都编辑过去，我问他，能签吗？
很快，他回复了我一句：“签。”
得到了林策的回答，我心里踏实多了，拿过桌上的签字笔，在指定的位置，签上了我的名字。
孙秘书满意的接过的合同，对着我微微一笑：“麻烦您了柯小姐。”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去，路过季子然的时候，还看了季子然一眼。
我跟着到季子然身边，瞅着孙秘书笔直的背影，问了季子然一句：“你觉他是什么样的人。”
“老奸巨猾，”他语气清浅：“不是好人。”
噗的笑了一声，埋汰人的话被他这么柔和的嗓音说出来，还挺有另一番味道的。
我拉着季子然进门坐，然后问他中午有没有想吃的，跟他说话间，我又给林策发去了信息。
问问林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其实我有点想他了。
“不。”
他的回答很快，同时也言简意赅。
看着屏幕，有些小小的失落，明明早上一切还都挺好的，怎么这会儿感觉冷冰冰的。
大概是开会的原因吧。
到了中午，我与季子然找了一家餐厅吃饭，下午的时候，我跟他去工地那边取施工图。
他很乐意跟我一起去。
意外的，林策也在工地。
而且，他还穿着灰白色的迷彩服，袖口挽起半截，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彩板房睡觉，两把椅子拼在一起，条件还挺艰苦的。
上午不是还在开会么，怎么这会儿穿着这一身在这儿睡觉？
他之前在工地干活，不是为了掩护他的真实身份吗？现在在这儿干什么？体验生活？
轻手轻脚的凑过去，林策的脸上沾了点灰，但依旧好看英俊，眼睛轻轻的闭着，长长睫毛微微的卷起，我忍不住，伸手碰了他一下。
他眼皮动了动，没醒。
“小柯。”
轻声拽过我的手，季子然看着林策问我：“他怎么在这儿？”
“不清楚，”我同样压低了嗓音，靠近季子然的耳边回：“等他醒了问他吧。”
蹑手蹑脚的在彩板房里打量，四张拼在一起的办公桌，上面堆着点文件，还有施工图和档案盒，我在上面巴拉了两下，发现最下面，是一张硕大的设计图。
“季子然。”
招呼着季子然，我把桌上的一角收拾出来，指着上面的设计图问：“这些你应该明白吧。”
他现在的身份，是建筑设计师，在国外颇有名气。
有名气不是他自己说的，是我上网查的。
凑到我跟前，季子然看着桌上露出了的一角，点了点头：“嗯，看的明白，不过……”音调拉长，他的手指拨开一些杂乱的文件，继续说：“不完整，或者说，太初级。”
“没完成，当然不完整。”
沙哑暗沉的语调响起，原本在椅子上睡觉的林策，坐起身来，漆黑的眼有些惺忪，嗓音也跟着带着慵懒冷肃的调子。
抬起头，他看向我，嘴角立刻露出笑意，对我伸出手：“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绕过办公桌，我回他：“刚来，见你睡的香，没吵你。”
到了他身边，我伸出手，覆盖在他的掌心上。
“小柯！”
季子然忽然叫了我一声，声音有些急。
我被他这一嗓子，弄得有些迷茫，转过脸去瞅他。
他的眼睛，此刻正看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
哦，好像还没跟季子然具体说我跟林策的关系，这些天忙，脑子也乱遭，忘了这茬了。
手掌一用力，林策拽了我一把，立刻，他身上男人固有的冷冽的气息将我缠绕，就像此刻他的双臂，缠上我的腰间。
他仰起头，下巴处的线条清晰又坚毅。
深黑的瞳仁瞅着我，薄唇轻轻勾起：“你还没跟你的发小介绍我，是不是？”
拧了下林策结实的手臂，我咬唇轻笑：“别闹。”
“季子然，林策他是……”
“小柯，”嗓音好似流水一样温和，季子然依旧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桌面的设计图上，一双清澈眼睛的望着我：“这里有些冷，我出去晒晒阳。”
说着话，他已经绕过办公桌，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停了停，稍稍转头看向林策：“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话音落，他看了眼办公桌的位置，意思是指那些未完成的设计图。
随后，他离开了彩板房。
我看着他出去，原本清澈的眼里，蒙上一层阴郁，一点都不像他。
“他走了，”林策手臂收紧，深黑的眸子里，还有些倦意：“亲一个。”
“谁要跟你亲一个。”
嘴上这么说着，可还是弯下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不够。”
还没等直起腰，林策手臂一用力，直接将我抱起来放在腿上，接近着唇被他吻住，深刻又缠绵。
被他吻的七晕八素，我不停的捶打着他的胸口，他才松开我。
“怎么想来看我了，知道我想你了？”他搂着我的腰，力道不轻不重。
我想起身，林策不让，就这么抱着我。
“我是来取施工图的。”手指摸着他的下巴，我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上午不还是在开会吗，怎么没再公司那边睡？”
“开会？”大手不老实的在我衣摆处徘徊：“开什么会？晚上你下班了等我，我去接你。”
眉头皱了皱，忽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握住林策的手腕，我身子往后，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没开会？”
他也感觉到了有些问题，收起手，反问我：“怎么回事。”
从他腿上下来，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最后我还说：“我给你发了信息，你还回我了。”
林策的眉宇间立刻皱起愁思的弧度，他站起身来，上下的摸索着，然后有到办公桌上查看，找了一会儿，他停下动作，沉然的眸子眯了眯，接着嗓音清寂的对我讲：“手机不在我这儿。”
猛的愣住了。
“什么意思？给我回信息，同意签字的人，不是你？”
林策手机没有锁，谁想用他的手机都行，既然不是林策回我的，那会是谁？ 岁月从来不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