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柔软的阳光斜斜的洒在郊外的半山腰上。
山间的风,要比市中心清新许多。
披着林策衬衫,我赤着脚,背对着客厅的落地窗,指尖夹着烟,眼睛看着面前不远处,正在厨房忙碌着早餐的林策。
他打着赤膊,宽肩窄腰,一览无余。身下穿着宽松的睡裤,脚下踩着深色的拖鞋。
结实性感的人鱼线,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脑海里,不仅回想起昨晚的疯狂。
唇上含着烟,深吸了一口。
薄薄的烟雾下,他的轮廓逐渐模糊又清晰。
头发还有些湿,略显服帖,额间的刘海垂落,在他俊俏的眉眼前一晃一晃的。
修长的白皙的手指扶在砧板上,阳光在他背后,一切都那么寂静且美好。
有些过于美好了,我看着面前的男人,总觉得不真实。
许是我活的这二十多年太过困苦,忽然上天给我这么一个完美的男人,我有些适应不来。
林策感受到我的视线,他抬起头来向我这边看过来,勾唇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深黑似海一般沉寂的双眼里,泛起如星辰般明亮的光泽。
手指靠近唇边,正要再吸一口烟,发现自己的指尖在抖。
眉头轻轻的蹙起,垂眼搭着烟头处灰白的烟灰。
烟雾徐徐上升,由白到透明的质感,似乎要燃尽我的骨子里。
闭上眼,猛的吸一口烟,已经是个老烟枪的我,就这么被呛到了。
烟灰随着我咳嗽的动作,簌簌的落在地板上。
迈步到茶几处,掐了烟,抽出纸巾来,正要去收拾烟灰,腰间被一只大手覆盖。
“早餐好了,”暗沉如水一样的嗓音划过我的耳边,手上的纸巾被林策抽走,他说:“我去收拾。”
我看着他蹲下,细细的收好烟灰,眼眶突兀的就红了。
这太梦幻了,我不敢信,也不知道要怎么去相信,他真的爱我。
“林策,”开口,我装出一副很随意的模样问他:“如果有一天你腻歪了,会不会离开我?”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过来,逆光而立,高大的不像话。
“怎么了?”
裹成一小团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林策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我的下巴,暗色的眸子紧紧锁着我。
深沉的吸一口气,他松开我的下巴,抱着我的腰,脸埋进我的颈窝里,轻轻的蹭着,有些痒。
“柯冉,我向你发誓,绝对不会离开你。”
“要是我觉得腻了呢?”
骨子里的自卑促使我不敢妄想太多的美好,患得患失的感觉让我不敢去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你敢!”
耳垂的位置一疼,他咬了我。接着整个人被他腾空抱起来,他有力的手臂托着我的臀部,仰起头来无赖似的对我笑:“看来我昨晚不够努力,你居然敢说腻,早餐,吃你。”
等我再次疲惫的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坐在车里,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跟他抱怨:“要是晚了扣工资,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刚才那样?”
他故意扯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位置的咬痕。
那是我早上留下的痕迹。
脸色一红,我收回视线假装没看到。
“反正你快点。”
“男人不能说快。”
模棱两可的丢下这么一句,林策发动车子,迅速窜了出去。
郊区这边车少,他车子开的恨不得要飞起来,我握着上面的扶手,心跳不稳。
“林、林策,其实,我也没那么急。”
话音落,他快速做了一套动作,来了个标准的漂移。
“啊……”
第一次感受如此速度的我,有些受不来。
“你哪学来的?”
“别叫那么大声。”丢给我一个暧昧的眼神,林策放慢了车速回:“叶枫是赛车手,我偶尔会跟着他放松一下。”
叶枫,这会儿听到他的名字,还有点怪。
“他是赛车手?没看出来。”
“林策和叶枫,哪个名字好听?”
没由来的,林策问了我这么一句话。
“啊?”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以前我用叶枫的名字,你叫的也挺顺口,说,哪个更好听。”
这是什么问题?
“都还……”
话没说完,林策脚下一沉,车速立刻飚起,我这颗心还没等降下来,又升到了嗓子眼。
“林、林策好听,林策听着多霸气多有派啊……”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我把自己能想到的赞美词语全说了,他车速慢下来的时候,我还来了一句:“林策听着多两袖清风啊。”
好听的一声轻笑,林策转过脸来问我:“我是个生意人,两袖清风是什么?”
手抚在胸口,我脸色有些发白,扯着嘴角牵强的干笑两声。
“反正就是你好,你最好。”
车子进了市区,他想飙车,也飙不起来了。
伸手从包里摸出烟来,我正要抽出一根,被一旁的林策直接夺过去,手臂一扬,顺着车窗给丢出去了。
“你干嘛?”
“戒烟,”他回答的毫不犹豫:“对孩子不好。”
戒烟,孩子?
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没记错的话,我俩今早和昨晚都是有防护措施的,而且还没领证,短时间内,不可能要孩子。
至于戒烟,我想说,我爸当初都没说让我戒烟呢。
话到了嘴边,踌躇了一下,只剩一句:“凭什么?”
空闲的手在衣服口袋摸索,随后,林策摸出自己的烟来,也往外一丢:“凭我陪你一起。”
嘶……
以前我怎么没瞧出来,这人霸道的过分。
不过细细回想起来,林策的烟瘾比我大,而且我抽的烟都是偏清淡的,焦油含量没那么高,他抽的烟,可比我重多了。
手枕在脑后,我想了想说:“行,要是你忍不住怎么办?”
“我忍不住任你处置,”顿了顿,他深邃桀骜的眼看过来,翘起一侧的唇角继续说:“你忍不住,给我生孩子。”
“扯!我怎么可能忍不住!”
到了单位,我一进办公室,一股浓郁的烟味迎面扑来。
办公室里,经理和其他部门的人正在说着什么,几个人嘴上都叼着烟。
“柯冉来了,上午没什么事儿,给你半天假,下午去工地一趟,要一套盖章的施工图。”
脚还没踏进去,又退出来了。
平时经理从来不在屋里抽烟,今儿这是怎么了?
鼻尖动了动,抬手揉了揉,迈步出了公司。
这会儿太阳已经高挂,闷热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上午突然被放假,我去哪呢?
思来想去的,给季子然打了个电话,说上午带他溜达溜达,熟悉熟悉周边的环境。
季子然来的时候,鼻尖有点红。
“感冒了?”我问他。
“昨晚有些着凉。”他温润的嗓音低低的,眼眶的位置似乎还有点红。
现在是什么季节,怎么会着凉呢?
正想再问问他,季子然对我露出一个柔和笑,而后换了个话题:“今天要带我去哪转转?”
“我们去青山公园转一圈,等到了正午,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掏出车钥匙,季子然轻轻的放在我手心:“你带路。”
不是周末,青山公园的人不多,几乎都是老人带着孙子孙女逛,我跟季子然沿着湖边的位置,在规整的小路上走着。
他从公园里的超市里买了喂鱼的面包,停在湖面上的木桥上,他递给我一半,而后揪了一块丢进湖里。
锦鲤很快簇拥上来,迅速吃光了面包。
手臂搭在栏杆的位置,季子然穿着白色的衬衫,顶端的扣子松散着,露出脖颈处修长的曲线。
湖面上泛起波光粼粼,季子然的清澈深黑的眼看着湖面上的鱼,嘴角泛起柔和的弧度,看上去特别安逸美好。
见他手上的面包要没了,我把自己的另一半面包递给他,转身改成靠在栏杆上,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口袋,指尖一顿,才想起来烟被林策给扔了。
季子然观察力真强,他很快的问了我一句:“怎么了?”
扭过脸,我对他笑笑说:“没事。”
伸了个懒腰,我问他:“对了,五年没联系,都不知道你在国外生活的如何,是不是特别刺激,不都说国外的人开放么?”
清澈乌黑的眼看向前方,季子然静默了片刻,将手里剩下面包全丢进湖里,而后白皙干净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嘴角漾起一抹涩笑。
“还好,对我来说,挺枯燥的。”
想想也是,认识他那阵儿他就是独来独往的小孩,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如此。
“那你回来准备做什么?在美国那边学的什么,我都不知道呢,给我讲讲。”
找了一处凉亭,我和季子然相继坐下,他低缓着嗓音,慢慢的跟我说起来关于他在国外的五年时光。
他说,他最开始想学医来的。
学医的话,还真适合他,干净清爽的气质,斯斯文文的,穿上白大褂,少言寡语,估计他在的医院,会有一大堆小护士跟在他屁股后面犯花痴。
“后来发现学医私人时间太少,改学建筑了。”
我听着他近乎传奇般经历,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他口中枯燥,根本就不是环境的原因,而是他近乎疯狂的压榨自己的时间,用来丰富自己,成长自己。
季子然的父母去世以后,他走到急,我给他的安慰甚少,他离国,只身在外,这五年,用煎熬来形同,不为过。
“季子然……”
心里不是滋味,本想去握住他膝盖处清瘦的手,动作进行到一半手机响了,手腕转了个弯,从包里摸出手机来,是办公室的电话。
经理找我?
“喂,经理?”
“柯冉柯小姐吗?”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很陌生,那人说话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
“对,是我,请问您是?”
“我是林总的秘书,姓孙,您可以叫我孙秘书。”
林总,第一反应,我以为是林策的秘书。
“孙秘书您好,请问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客气了,柯小姐,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份合同,需要您确认签字,您在哪,我可以过去找您。” 岁月从来不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