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文惠带着点叶枫来，叶枫穿着一身黑衣，肩头还落了一片枯叶，我给他们开门，而后笑了。
“来的刚好。”
二人进门，我开了红酒。
佟文惠瞧见满桌子的菜，不由得感叹：“我的天，柯冉，你怎么做了这么多，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高脚杯放到佟文惠手边：“只有我们三个。”
顿了顿，我又接了一句：“林策在外地。”
说这话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叶枫。
叶枫看似没什么不寻常的，他坐下来，跟佟文惠一面，搂住了佟文惠的腰，两个人腻腻歪歪的。
“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脱了围裙，我也跟着坐下，坐在了叶枫的对面。
佟文惠笑嘻嘻的往叶枫怀里钻：“他跟我保证了，说以后只对我一个人好，我说过的吧，姐厉害着呢！”
瞧见佟文惠脸上都是幸福的光泽，我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挺好的，叶枫，你要好好对我们家文慧，好好照顾她，她平时说话可能冲了点，但是心不坏，你应该知道，文慧从小就是家里宠着，你要都让着她。”
“干嘛啊，”佟文惠打断我的话，举起酒杯：“你怎么跟我妈似的，要嫁女儿啊，瞧给你墨迹的。”
三个人碰杯，我依旧保持着微笑，叶枫仍然没看我。
“你想当我女儿，我还不收呢，不过，我确实要走。”
前半句佟文惠还想调侃我，她嘴都张开了，又听到我的后半句，嘴巴又合上了。
定定的看着我，佟文惠问：“去哪？”
去哪？
夹着菜，一口一口的往嘴里放，我想了一下，抬起头回她：“寂静的远方。”
“什么？”佟文惠以为我在跟她开玩笑：“说什么呢，还寂静的远方，你最近写诗呢啊！”
“跟季子然一起，他说想去寂静的远方，大概是就偏远一点的地方，无污染，天高云淡，我打算明天就走。”
夹菜的动作停住，叶枫终于看我了。
“明天，你跟季子然？就是那个小白脸？”
他的情绪，看上去还挺激动的。
“是啊，就是他，季子然，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
完全就是无所谓的态度，我相信叶枫，应该是知道林策的真实去处，不然，他不可能一直不看我。
“什么意思啊？怎么回事，你跟季子然去什么远方，那林策怎么办？他同意了吗，你们是去旅游么？”
佟文惠完全在状态之外，不过也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林策？没想过，”眼睛看着桌面上的菜，我清淡着语气：“反正他在外地很好，你说是不是，叶枫？”
叶枫眉头捏起，赌气似的夹了一口菜。
“去外地那是工作，谁不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能在家好好的，谁还非要往外跑，柯冉，你什么意思啊？”
放下筷子，与叶枫对视，他眼里隐隐的都是怒气。
“你说的对，家里好好的谁会往外走，问题是，家里不好了，是不是可以出去散散心？他有工作，我也需要疏导，不对吗？”
“我他妈的不知道！”
啪的一下撂了筷子，叶枫起身，拉起佟文惠就要走。
佟文惠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见我俩都是话里有话，视线在我们之间来回的移动，想问话，又不知道问什么。
听见他们打开门，我叫住叶枫。
“叶枫，我明天就走，你说，我今晚应该出去潇洒，还是留在家。”
叶枫在门口顿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低缓的回我：“林策很爱你，你如果明天真的要走，今晚去夜语喝喝酒，或许不错。”
“谢谢。”
‘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叶枫走后，我收拾了厨房，满桌子没动的饭菜全部倒进了垃圾桶，收拾好一切以后，天已经彻底黑了。
摸出手机，给林策打电话，依旧是关机。
似乎是已经麻木了，我又给季子然打了个电话。
“季子然，陪我去夜语。”
“好。”
我与季子然在夜语会面，季子然的意思是想找个包间，我没让，就在外面的散台，要了两杯酒。
这个时间里，酒吧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没到熙熙攘攘的地步。
放眼望去，我很快就在角落一些的位置，见到了一个人。
林策。
他一个人坐着。
故意找了个离他近的位置，我跟季子然坐下。
“怎么突然想喝酒。”
季子然在我对面，背对着林策。
“有个朋友建议我来看看，我就来了。”
轻笑了一声，季子然浅抿了一口酒：“看来你很信任这个朋友。”
“还好吧。”
视线越过季子然，我看着林策。
林策也发现了我，他也再看我。
昏暗的灯光下，林策的轮廓有些模糊，他穿着一身黑衣，里面也是深色的衬衫，没打领带，但也见不到露出的皮肤，衬衫的扣子扣的很严实。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影响，他的脸型消瘦来的一些，黑白的分明的眼，定定的望着我。
然后，他对我笑了，笑的十分舒心。
“在看谁？”
顺着我的视线，季子然回头，也看见了林策。
在季子然回头以后，林策立刻收敛的笑意，恢复了面不表情的样子，脸色并不好看。
这时候，一道白影从我与林策的视线之间走过，她坐在林策的对面，穿着暴露。
宋若莹。
“是林策么，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过去，他在工作。”
眼睛始终看着林策，回季子然话的时候，也在看他。
自从宋若莹出现，林策就不在看我了，他对宋若莹温和的笑，跟她说话，两个人碰杯喝酒，屹然是一副欢乐的景象。
“其实，宋若莹要接替她爸爸的公司，这个时候出来跟林策这些优秀合作方打好关系，也是可以理解的。”
“嗯。”我轻轻的应了一声，没有任何情绪。
要是告诉林策，季子然帮他说话了，不知道林策会不会信。
我看着林策跟宋若莹说话，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时不时揉捏自己的鼻梁位置，看上去很疲惫。
即便他已经在努力做出一副很平常的样子，可这些，我还是看出来了。
前一个月左右林策就开始忙，那时候他回家也会很累，仅局限身体的疲惫，眼里却是闪亮亮的，与现在的他完全不同。
几乎所有人都在告诉我，他在外地，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B市。
他始终跟宋若莹在一起，车祸那天，宋若莹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她告诉我，她约了林策，她让我知道，林策在骗我。
脑子里想起叶枫的话：去外地那是工作，谁不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能在家好好的，谁还非要往外跑？
叶枫还说：林策很爱你。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里交织，像是一团麻乱，又好像其中隐隐的藏着一条线。
我是不是耽误林策了？我是不是拖他的后腿了？
这时候宋若莹的动了，像是要回头。
我一把扯过季子然，抱住了他。
季子然愣住。
“小柯，怎么了？”
“别动。”抱着季子然，我透过发梢，看见宋若莹先是惊讶，然后脸上慢慢的浮现出那种嘲讽的得逞的笑。
林策也在看我，受伤的眼神不过只闪了一瞬。
宋若莹去跟林策说话，林策假装喝酒没看见我。
接着，宋若莹的手指向我，林策抬头过来看，我依旧抱着季子然。
他很是冷漠的笑了一下，那模样，似乎根本就不在乎。
“季子然，你设计图画完了吗？”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我闷声询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不是要去寂静的远方么，不是还问我要不要陪你一起去吗？你设计图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发？”
季子然静默了片刻，他就那么坐在位置上，任由我抱着他。
“随时，小柯，你愿意跟我走？”
眼睛瞅着林策，他与宋若莹依旧在说笑，刚才的事，好像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们俩。
“明早六点，机场等我。”
“好。”
季子然只是回了我一个好字，他没问我，为什么林策在，我还抱他，没问我为什么已经结婚了，还要跟他走，他什么都没问，只说好。
“季子然，我会陪你一段，不过时间不会很长。”
松开季子然，我冲他笑笑：“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吧。”
“好，我送你。”
临走，林策都没有看我一眼。
到了门口的位置，我红着眼睛透过人群往后看，林策的侧脸的笑，实数扎心。
回了家，我给佟文惠打了电话，问她是不是跟叶枫在一起。
她说是，跟我说了好多关于叶枫的话，对于之前我和叶枫之间的暗语，她没问一句。
“文慧，明早六点，我从机场走，你来送我吗？”
“一定要走吗？”她问。
“嗯，一定要走。”
听完我的回话，佟文惠好像是去跟叶枫商量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尽量。”
尽量，尽量也可以。
也算是没有担心了，佟文惠了了愿，季子然会跟我一起走，B市还有其他需要我关心的人吗？
没了吧……
第二天六点，我准时到达机场，下了出租车，往机场里走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拽住了我的手臂。 岁月从来不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