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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第二日-刺杀右相-凶人

王都三十日 青果 3661 2021-04-19 19:06

  入夜,细细月牙已早早沉落西边,戴氏坊内一片黑暗。这里白天就不算热闹,入夜更是人声悄寂。

  一栋低矮的茅草屋前,三条人影站在黑暗中四望,确定左右无人,二人左右散开,隐于暗影之中,一个微胖的身影走近茅屋,轻轻拍门。

  郑达抚了抚微微凸起的肚腩,让双胞胎属下分散隐蔽,吩咐远远跟着,不可近前,不得出声,独自一人上前敲门,门内悉悉索索一阵,终于传出一个略带惊惶的沙哑声音:

  “谁呀?”

  “是我,阿镰的朋友。”

  郑达临时撒了谎,不是针对屋内的戴母,而是怕四周有心人听了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为此郑达还特意换了衣裳,弼人府素面黑边的衣裳实在太过显眼,容易被人认出。

  门吱呀一声开了,郑达退了一步,示意并无恶意。

  借着微暗夜色,戴母终于认出这人不是儿子的什么朋友,是白天来过的弼人府的人。

  戴母仍有些许惊惶,见是郑达,叫了声“大人”,便不再说话,在门内微微一让,让出进门的位置。

  郑达弓腰进了低矮土屋内,屋内漆黑,他掏出火石嗒嗒嗒的敲了起来,好几下才点燃。

  “睡了?”郑达轻声问。

  戴母点头,指指屋角一堆干草茎上已熟睡的女孩儿:“她大些,兴许记得路,你带她去。”

  戴母知道儿子犯事了,但不知道犯的是刺杀右相的重罪,一旦坐实,必是大辟,性命不保之外,连带家人也要发卖为奴。

  目前种种,几乎已经坐实戴镰是刺杀右相的凶人,郑达有意掠过这一节不说,是怕戴母因此担心。

  郑达并不认为戴镰会无故对右相起歹意,目下王子画的册封典将近,王都谣言四起,让王都众人神神秘秘口耳相传的,不过是大王不愿意传位给右相,大王不喜欢长子,有意传位给子画……种种传闻,甚嚣尘上,难辨真伪。

  正因为如此,郑达更疑心右相遇刺,背后一定有着不寻常。

  至于究竟是怎样的不寻常,郑达不敢妄断,一切要让可以触摸到的事实来告诉他答案。

  郑达白天来过,带着戴镰的一双儿女,试图重走一遍昨夜贼人掳掠两个孩子的路,找到贼人落脚处,谁知才走不远,小男孩便哭个不停,女孩儿懂事,心疼弟弟,见弟弟止不住哭,只顾着去哄弟弟,郑达打不得骂不得,只索作罢。

  不得已,郑达与戴母说好,今夜仍旧带着孩子,照着昨晚的路重走一遍,说不定同样是夜里,情境相同,小孩子更记得清楚些。

  郑达见戴母指派了女孩儿,点点头,低声问:“说好了?”

  “说好了,大人现在就去?”

  “嗯。”

  “我去叫醒她。”戴母看了一眼曾放着四十个货贝、如今空空如也的屋角,叹息一声,推醒女孩儿。

  当郑达牵着女孩儿的手走出门的时候,明显感觉她在微微颤抖,郑达的手紧了紧,示意不用害怕。走了几步才发现女孩儿不是害怕,而是冷。

  秋夜的风微凉,女孩儿却只穿了一件葛布单衣,郑达微微皱眉,紧了紧腰带,解开衣襟,手从布袍袖子中缩了出来,脱了带着体温的上衣披在女孩身上,再穿回布袍,重新拉着女孩的手往前走,女孩儿披了衣,果然不再发抖。

  女孩儿知道郑达要她做什么,郑达不说话,女孩儿也不说话,只在遇到路口时,停下脚步四处看看,确定方位,再指一个方向继续向前。

  二人脚步虽轻,但却躲不过家犬灵敏的耳朵,二人走过路边扎的篱笆墙时,一只狗猛地扑在篱笆上对二人狂吠,女孩儿差点尖叫出声,吓得紧紧贴在郑达身边。

  郑达轻拍女孩儿的背,示意无妨,继续依着原先的步子,不疾不徐向前。

  出了用两根斜木支撑的牌坊,便走上了大街,一队巡夜的军士提着用薄布蒙着的昏黄灯笼走过,二人躲在牌坊边堆放的柴禾后,等脚步声渐渐远去才重又走出来。

  “怕不怕?”郑达指着远去的巡夜军士,“怕不怕被他们抓了去?”

  女孩儿的眼在黑夜中分外清亮,显得格外灵动,抿嘴摇头:“不怕。”

  “为什么?”

  “他们不是坏人,坏人才怕。”

  “昨晚抓你的人呢,是不是坏人?”

  女孩儿继续摇头。

  郑达压低了声音与女孩儿说话,不过是想缓和气氛,让她不再害怕,但女孩儿的回答让他大感讶异,他原以为女孩儿会说昨晚的人是坏人什么的。

  “为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问为什么,和前一次不同,这次是真心想知道为何昨夜的贼人将女孩儿掳走,女孩儿却不认为他们是坏人。

  “他们给我肉吃。”女孩儿声音脆脆的,“囡囡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

  郑达哑然。

  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对好与坏的判断,比成人更简单直接,对我好的就是好人!

  郑达忽然一怵:成年人不也是一样么,好恶之分全在一念,对你好的你自然会多些好感,是不是好人却显得不那么紧要。

  走出戴氏坊,二人越走越远,郑达忽然轻声问小女孩:“昨夜抓你和弟弟的,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开始是一个人,出了门就是两个人。”

  这与郑达所想一样,一个人掳走两个小孩,不可能走这么远:“到了地方以后,你和弟弟在一处?”

  黑暗中,郑达看到女孩儿点头,明亮的眼珠眨动。

  郑达不再问,牵着女孩儿的手继续往前走。

  他今夜来,不仅仅是因为右相的吩咐,在他看来,刺杀右相的事,与王室某些人有关,他希望能找到昨夜关押两个小孩的地方,或许那里有一些线索在等他。

  谁能从右相的死上获得最大利益,最可能动手的人便是谁。有动机处心积虑对右相不利的,算来算去,只有几个人。

  但那只是猜测,没有找到真相之前,猜测永远只是猜测。

  哪怕事情只有唯一的可能,也不一定是事实真相。他要做的,是通过看得见、摸得着的事实,来证实自己的猜想是对是错。

  就如同他已经认定戴镰是刺杀右相的凶人,但右相却从另一个角度否认了他。

  从王宫出来,他回头又问了相府的亲卫,都说戴镰胆小手善,却都认为是他刺杀了右相,毕竟相府的另两个亲卫亲眼所见,戴镰当时就俯身于右相身上。

  又到了一个岔路口,郑达抛开心中所想,用尽量柔和的目光询问,女孩儿犹犹豫豫的指了一个方向,似是印证郑达心中的猜测,二人一直向北走。

  越往北走,郑达越感心惊。

  王宫背靠洹水,坐落于大邑商南北主轴中心略靠北处。在王宫的周围,北城住的大多是贵氏,所有子姓贵族大人,都将自己的府邸安置在北城。

  又走了一段路,绕过车马喧闹的索氏长老府邸,郑达还来不及对索氏长老门前的热闹想些什么,女孩儿指着一座涂了白垩的高墙围起的宅邸:“是那后面。”

  女孩儿指的方向是一座王子府邸。

  大王的长子,大商的多马亚,王子子见!

  难道指使戴镰刺杀右相的竟真的是子见?

  子见府邸周围有亲卫巡逻,郑达不敢继续上前。

  想到刺杀右相背后可能有王子的影子,夜微凉,郑达却汗透重衫! 王都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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