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见的梦中再次出现那双美丽温柔的眼眸,醒来后舍不得就此抛开那个旖旎的梦,回味许久才慵懒起床。
妇启早已不在身边,与往日一般,一早起来便忙着了。
妇启是子见的大妇,来自启国,嫁给子见前,是启方伯的女儿。妇启生性柔媚,却极贤惠,虽无女职,却是王都中最得人望的女子。
妇启听得屋内动静,知道夫君起来,叫了小奴去服侍,自己又忙了一阵,进屋道:“夫君现在就进宫去,还是吃了朝食再去?”
“父王召见,岂可怠慢,我梳洗了就进宫去。”
子见说这话时,又想起梦里那双清亮得让人迷醉的眸子,这时候进宫,正好王宫朝食,也许能与妇息一同用膳。
想到妇息,子见欲念愈炽,身子上便有些反应。
妇启见了,轻笑着乜了子见一眼,在他下身拍打轻握,腻笑:“夫君昨夜还没闹够,怎的现在又这般丑样了?”
子见腻笑着捏起妇启的下巴:“昨夜你叫唤得快活,怎么不说是丑样?”
妇启想起昨夜夫妻间的荒唐,没由来脸上浮起潮红,娇羞起来。
子见见了,莫名心动,轻轻搂住妇启,口道:“现在的丑样难看得紧,正要夫人细细研磨,好好安抚。”
“昨夜任你胡闹,现在腰间还酸着,怎么又要胡闹!”妇启知道子见欲望强烈,推了一把子见,“不如我替夫君叫小奴来伺候你吧。”
二人亲昵调笑,听得身后服侍梳妆的小奴脸上一阵羞红。
妇启无意看到,心中一动,指着小奴笑道:“夫君没动过她吧,怎的才十四五岁就知道羞了?”
子见回头看,果然脸上红着,被妇启一说,越发扭捏,只低着头帮子见系上腰带。
“没有,有你一个就够我折腾了,怎敢动她?”
“你看,她脖子都红了,夫君从泞地回来就把她给收了吧。”
小奴被夫妻二人调笑着,害怕中有些许期待,期待中未免有一丝忧惧,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腰带在某处反折,额头见汗也顺不过来,惹得夫妻二人哈哈大笑。
今日将去泞地,需向父王领取兵符,子见梳洗完毕,直接去了王宫。
子见府邸照例也在城北,距王宫不远,只是子见从出门起就觉得不对,却不知何处不对,快到王庭前的广场时才忽然醒悟,原来他眼角某个固定的方位上,一直有个人,同一个人。
“有人跟踪我。”子见不动声色对身边亲卫说。
从子见府邸到王宫,一年之中不知道要走多少次,亲卫早已经烂熟于胸,也习以为常,不想子见忽然这么说,全身登时紧绷。
右相长子才死,大王的长子就有人跟踪,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亲卫忍着不去张望,问子见:“哪个方向?”
“你身后。”子见也装作漫不经心的看向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影子,“现在假装在看药草的那个。”
亲卫目光不经意地从买药草的地摊前划过,那个太过用心在“看”药草的人果然很可疑。
“王子且进宫去吧,我来会会他。”
“好!”对自己的这个亲卫,子见很有把握,从军中遴选而来,身手自是不弱。
亲卫退了两步,在道旁立定,待子见走远,果然看到那人从药草摊前起身,朝车马的方向又跟了过去。
子见进王宫先拜见了父王,父王打着呵欠出来,神情疲惫,看子见来,好一晌才想起是为何事。
大王转身从靠墙的一个格子里拿了一枚兵符,扔在子见脚下:“昨夜巫永筮卜,丁日才是吉日,你今天就不去了。”
兵符在用草席上微微弹跳了一下,便沉稳的趴在地上。子见俯身拾起,半边长腰虎符的后腿上刻着四个字:事余一人。
今日丙子,明日丁丑。
父王之命便是要明日发兵。
“唯!”子见将虎符别在腰间,单膝跪地,一手握拳在胸,一手以拳支地,俯首领命。
“王都有事,余本不愿你此时离开,只是你我父子,泞地有事却无人可用,只能你去一趟了。泞地的事发,便不是大事,不过跑了百余羌奴,若没有别的事发生,你去去便回。”大王缓缓道:
“巫亘这驼子,人虽强项,但卜算还是不错的,若是余在泞地,恰遇羌奴暴动,难说只是跑了百余羌奴这么简单。”
大王田猎,需两面顺风烧山,一面猎杀,还留一面,却是遵从成汤网开一面的遗训,不将山中野物赶尽杀绝,觅得生路的,便任其逃生。
若大王田猎之时,恰好那些羌奴起事,又遇林火相逼,田猎者两面临敌,难说会危及大王的安危,因此大王会感叹巫亘的卜算。
大王说话时,又打了个呵欠,倒让子见为父王担忧起来,这几句话说得颇为无奈,如今王都对峙,父王将他派出王都,可见无奈。
大王略带欣慰地说:“听说昨晚长老会商议,各宗室都不会动,这样好,这样好!至少王都不虞有事。”说完再打了一个呵欠,脸上竟有些意兴阑珊。
子见没有接话,心中却替父王抱屈,身为大王,却处处受制于右相,连宗室长老商议,也无法使钱加以影响,要到事后才知。
更可悲的是,父王竟不觉得屈辱,反而有欣慰之意,
子见摸了摸腰间的虎符,上面刻着“事余一人”四字,而大商的宗室里,心中更亲近的只怕不是自称为“余”的大王,而是右相。
子见心中正想着,内室传出略带抱怨的娇声:“大王!”
不是妇息!
子见的心没由来砰砰跳了几下。
大王听里面喊,应了一声,脸上竟平白多出几分光彩。
“你还没用过朝食吧,妇息叫了画儿、寒嬉几个陪她,你也去陪陪她吧。”
子见特意没在府上吃过朝食就来,原是为着有借口能与妇息一起用膳,好得见妇息那让他朝思暮想的容颜。
见父王竟主动提起,子见脸上喜色一闪而没,连忙俯首掩饰:“儿臣知道!”
子见进从路寝出来,沿着曲折长廊往东,穿过一道白色围墙上开出的门洞,便到了王后的居所。
同样是一个三进的院落,子见穿过一个栽满矮树的庭院,便听到殿内有人在说话。
是妇息的笑声!
子见的步子不由加快,进了殿,恰遇子画、寒嬉吃好,子见见过妇息,对子画笑道:“才从父王处领了旨意,来陪母后一同用膳,谁知画儿竟先来了。”
子画起身,对子见一躬,寒嬉也是敛衽虚跪见礼。
“见来得正好,他二人吃得快,哪里是真心要陪我,分明是敷衍差事!”妇息口中责怪子画二人,眼中却满是笑意,哪有一分责骂的意思?
子画笑:“母后莫怪,昨日与亚进大人说好,今日随他去军营,却不好太迟。”
子见心中略微讶异:亚进与右相交好,目前正与王宫遥遥对峙,平日子画亲近右相也就罢了,这时节,妇息怎么还让子画与亚进亲近?
“你们去吧,见,你留下陪我。”妇息送走子画、寒嬉,又张罗着要小奴通知大宰重新为子见送来吃食:
“别忘了把藏在窖里的酒拿来,今日王子出征,正要美酒壮行!”
子见对妇息道:“才从父王哪里领了兵符,觋宫筮卜,明日才是吉日。”
妇息笑吟吟道:“明日出征么?正好今日可以多饮几爵。”
子见痴看着妇息语笑嫣然,酒还没上,先自有些醉了。
待酒食上席,妇息看着子见的眼,笑道:“第一杯酒,祝你早日凯旋!”
说罢,妇息将案几上的白玉酒杯斟满,双手举起,望向子见。
子见从未单独与妇息相处,此时心情激荡,见妇息目光带笑看向自己,一时慌乱,从妇息手中接过酒杯时竟洒出些许。
“谢母后!”子见喝完,回道。
待子见饮尽,将酒杯放回案几,妇息又以长勺从案几旁的酒樽里舀了酒斟满,再次举起,示意子见:“第二杯酒,祝……”
话未说完,妇息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手掩嘴,低呼:“呀,怎么用了我的酒杯给你饮酒。”
妇息脸上浮上红云,目光似要躲闪,却有娇羞。
子见心中一荡,也不待妇息说完,双手去接酒杯,有意无意覆在妇息柔软的手上,妇息一时慌乱,轻轻挣扎着抽回了手。
适才几乎算是握着妇息的手了!
子见满心欢喜,双手端着酒杯,仰头尽饮了,心中纯情荡漾,说话也不利索:
“谢,谢母后!”
妇息对子见摆摆手道:“难得只有你我二人在,我叫你的私名,你也一般的吧。”说完低首,脸上红云更甚。
妇息有意以你我相称,又说可以相互间叫私名,子见听了心中狂喜,将酒杯放回案几,道:“母后……”
才开口,妇息抬头,一双妙目嗔怪地盯着子见:“怎么,你不知道我的私名,还是我那个字从你嘴里叫出来污了你的口?”
妇息这哪是嗔怪,分明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在子见的眼中,妇息本就风情万种,被妇息含笑的眸子一瞥,登时欲念大炽,看着妇息,口中喃喃道:
“怎么会?那个字是我心里念过千遍万遍却从不敢说出口的。”
“没想到你平日贼眼溜溜的,痴痴地看得人难堪,原来却这般能说。”妇息差点笑出声来,用手背掩嘴:
“尽知道拣人爱听的说,那个字,你倒是说出来呀!” 王都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