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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先来后到

奸臣当道,县令好气哦 萧绾 3474 2021-04-19 19:01

  孙教吏的做法让梅萧仁不禁吸了口凉气。

  又是一个屈于权贵的人,还是个满腹诗书的读书人,难倒书里就没写“骨气”二字?

  这样的人,可为人臣,却不能为她的师,算她找错人了。

  梅萧仁也向周主教拱手告退,出了门去。

  藏书楼中只剩下周主教和孙教吏。

  一场波折之后,孙教吏没尝到半点恶果,知道是周主教有意放过他,于是又朝周主教磕头:“多谢主教大人,卑职以后一定管住自己的手……”

  “本官栽培你数年,到头来你竟还不如一个学生!”周主教的眸底尽是因失望而生出的阴寒之色,他怒斥完这最后一句,决然离开了藏书楼。

  *

  梅萧仁没急着回行知院,而是踩着夜色,独自在书院走了走。

  天上的月亮还在,地上便没有不去的坎。

  她并不为孙教吏感到侥幸。她扛下了所有的过错,本已让孙教吏全身而退,可是他刚才那一出,无疑是将自己推进了另一片黑暗里。

  文斌的话要多虚伪有多虚伪,可一心想要高升的孙教吏却当了真。而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定被周主教看进了眼中。

  周主教官居三品尚且困身于书院,孙教吏却满心以为自己有机会出去。周主教希望能扶孙教吏当上先生,孙教吏却当着周主教的面,将自己想要离开的欲望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出来……

  周主教以后还会拿孙教吏当自己人?还会继续关照他?

  别说以后,想来此时周主教心中已经开始后悔了吧,后悔帮了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对孙教吏而言,人人都想放过他,可他自己却没放过自己,怨得了谁?

  梅萧仁被迫顶了个“罪”,心里诚然难受,却没将今夜的事视为屈辱或污点。

  世道就是如此,小人得志,权势为先。要想不吃哑巴亏,还是那句话:她得往上爬。

  文斌已和她撕破脸,但她并不担心自己在书院的处境,也不怕被排挤,她苦恼的是以后恐怕没哪个先生肯再教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刻意往人少的地方走,将自己锁在自己的心境里,由自己去找一个冲破困境的法子。

  这次她特地留意了路旁院子里的情形,见里面熄了灯,想来山长大人已经歇下,她才放心路过。

  她不打算找山长大人诉苦,而且还怕他老人家会就像上次一样跟出来,万一又吹风受凉就糟了。

  朦胧的月光撒在青石板上,梅萧仁埋着头,一步步踏着石阶往上走。

  越靠近崖顶风越急。她抬手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眸子也跟着抬起来,霎时间,月光带着那袭背影映入她眼中……

  身修如玉树,此时正临风。

  上面有人了。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找地方散心也一样。

  那人穿着书院的长袍,立在那儿就似融入了月光里,与周围的景致相配,毫不违和。

  书院除了她和苏离外都是些士族公子,她刚刚才受了一通士族公子的气,没什么心思欣赏哪位公子的风姿,仅看了一眼便就此留步,转身离去,下台阶的时候,又因心烦而踢了一脚拦路的石块。

  人走了,声响却已传至崖顶,飘入他耳中。

  楚钰闻声回头,依稀看见有个人影正沿着小径离开,倏尔其路过弯角,不复得见。

  什么人会来这个地方?

  他只想起了一个。

  前几日他探望师傅的时候,师傅与他提起过一个人,说书院有个学生像他,喜欢在心有疑难的时候来这个地方,还在师傅面前说过与他同样“大言不惭”的话。

  他本以为是偶然,没遇上的时候便没往心里去,遇上了,心里才生出些好奇,遂移步去寻。

  楚钰从崖顶下来,一路走到书院里也没再看见那个寞然离去的身影。

  他止步不前。仅一个学生而已,还不值得他放在心上,甚至刻意下令去找。

  遇得上是缘分,遇不上,也无妨。

  *

  夜深,梅萧仁照常封好床幔歇息。

  自打她回来,苏离就与她没说过话,此时他忽然喊了她一声:“梅兄。”

  “嗯?”

  “梅兄,今夜的事我都知道了,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付你吗?”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时候推你入火坑的不一定是你的仇人,有可能只是个路人,至于原因……”梅萧仁顿了顿,言,“兴许是看你头发长不顺眼,兴许看你眼睛大不顺眼,总之他就是心有不顺,不需要多充足的理由,甚至可能根本不关你的事,所以用不着深究,能防则防。”

  “他们是怕你会抢了他们的‘国士’。”苏离有些内疚的说,“是我前几日无意中告诉他们梅兄你想在年底结业……没想到他们会多心。”

  “这不是真正的理由,他们心里的不顺源于士族对庶族的排斥,但凡你露一点野心,他们就会觉得你不配动这个心思,而不是怕你抢。”

  “这样啊……”苏离又担忧道,“可是梅兄你要去后山待三个月,你的学业怎么办?”

  密不透风的幔子里传出一声轻叹:“再说吧。”

  大宁天宏十八年六月初一。

  今天书院例行放假一日,书院的学生大都会换上常服,结伴下山。

  梅萧仁和苏离开书院的时候,书院四处空空荡荡,可见他们走在了最后。

  她明日就要搬去后山马厩,听苏离说那是一个只有马和几个马奴的地方,可谓人迹罕至。她得抓住这个自由的机会下山去走走,看看即将阔别数月的繁华。

  正午已过,锦州城。

  二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城里。

  从前他们在书院穿的是一样的长袍,如今梅萧仁穿的是一身淡青色直裾,面料是上好的丝绸。苏离看了看梅萧仁,又看了看自己的布衣裳,才领会到庶族之中也有贵与贫之分。

  但是没关系,只要他能留在书院好好读书,以后当上大官,自然也能穿上绫罗绸缎,带着跟班,威风八面地走在大街上。

  梅萧仁一路左右看看,发现这地方和宣州府没什么大的区别,只不过比宣州府多了不少卖文房四宝和字画的铺子,四处都透着书香之气,是个重“文”的地方。

  她在这儿实在找不到什么乐趣,遂问苏离:“其他同窗下山都作甚?”

  “无非就是找个地方大吃一顿,或者去玲珑坊看看歌舞,或者陪陪自己的娘子。”

  “陪陪……娘子?”梅萧仁不解。

  “是啊,他们有的已经娶妻,可是一年才能回家一次,所以他们的夫人常常赶在书院休假时来锦州与他们相会。”

  梅萧仁随口叹道:“千里来相会,也是够苦了这些鸳鸯的。”

  苏离拉了拉梅萧仁的衣袖,小声道:“梅兄,我们去玲珑坊瞧瞧吧?” 奸臣当道,县令好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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