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天崩地裂]

　　第1节第六章第二只靴子

　　第六章第二只靴子

　　早上7点，闹铃响了。

　　老婆没动。殷果强撑着起床，给赵处长发了讯信：赵处，今天生病了，请个假，下周一上班来补假条。

　　很快，赵处长打来电话：小殷啊，怎么了，没什么吧？我看你这两就有些不对劲。

　　殷果说：没什么的赵处，真的生病了，等会我还要去输水呢。

　　赵处长说：小俩口没闹矛盾吧，人这一辈子还早呢，男人要大度些，对老婆要细心要体贴，听见没？

　　殷果没吱声，赵处长又接着说：平时我都很少让你加班的，就是要给你腾出些时间陪陪老婆孩子。家庭吧，是需要经营的。

　　殷果还是没吱声，赵处长又说：你家芳草呢，能让她听听电话吗，这姑娘平时多贤惠的，我很喜欢，我问问她，是不是你欺负她了啊？

　　殷果支吾一下，说：赵处，芳草到楼下买早餐去了。我们没事的，你放心，我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前几天招待客人，累了，呵呵。

　　不愧是过来之人，赵处长啥都看得清啊！殷果想。他突然想起赵处长和他老公的爱情故事，不由得又泪流满面。

　　稍稍平静了，殷果穿衣出门，到楼下买早餐。

　　这个当儿，他将那个手机号码告诉一个在移动营业厅的死党，说，老婆一个朋友委托的事情，查查这个号码主人的姓名。

　　是不是婚外情哦？我们查用户资料有很大风险的。死党说。

　　放心吧，我怎么会害你呢！殷果说。

　　查询结果很快出来，用户名显示，这个人是老婆的一个大学同学！

　　殷果以年前听她谈起一堆在同城工作的同学时，听说过这个名字。殷果很清楚地记得，当时他还跟老婆开了个玩笑：同学会同学会，搞垮一对是一对，你可不要去凑热闹！

　　老婆跟他哈哈一笑，难道你不相信自己吗？

　　殷果当时确也是开玩笑，因为他太自信了，他对老婆的品性绝对放心，更对两人的感情绝对放心！

　　但如今，现实和自己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世上没有绝对的绝对！

　　回到家里，房里的所有物件，都是他和老婆辛辛苦苦创造出来的。但现在，他看见每一样东西，都感觉撕心裂肺！

　　老婆还躺在床上，跟早上他起床时看见的姿势一模一样。

　　殷果坐在床边，将近半小时，老婆没动，一动不动。

　　突然手机响了，殷果一看，是贾倩办公室的号码。殷果狠狠地摁了拒接键。

　　殷果坐不下去了，站起来咆哮：起来！起来说清楚！

　　老婆没动。

　　殷果脑袋轰地爆炸了：老子要杀了你！

　　他攥紧了拳头，他要用拳头，用脚，将老婆狠狠收拾，让她开口说话，让她跪地求饶！

　　他呼地一下扯开了被子，抡起了拳头时，他看到老婆脸上满是泪痕，枕上、床单上湿漉漉的一片又一片！

　　殷果的心唰的一下全软了！

　　他高高举起的拳头抡不下去！

　　殷果冲出卧室，重重地将自己摔在客厅沙发上。

　　他不想清醒，想昏过去，想睡过去，而且是一睡不醒！

　　厨房有瓶高度白酒，是老婆从老家农村的一个粮食酒厂，托熟人买来的正宗粮食酒，是她专门给殷果做泡菜用的。泡菜是殷果的最爱，小时候家里太穷，日子好一些时，就是白糖泡饭，可以多吃两碗，白糖贵的时候，就用泡菜下饭。所以这么多年来，殷果一直对泡菜偏爱有加。结婚前，老婆专门跑到乡下，还请农村亲戚精挑细选，买了一只正宗的泡菜坛菜。那只泡菜坛子，随着殷果工作的变动，也从县里搬到了省城。

　　不用再做泡菜了，把酒喝光，这段姻缘就结束了！

　　殷果找出那瓶白酒，高高仰起脖子，一口，两口，三口……一边喝一边呛，一边呛一边喝。

　　酒太烈性！殷果猛烈地咳起嗽来，泪水，鼻涕，以及呛出来的口水，全都和着刺鼻、烧喉的白酒统统给吞了下去！

　　脑子烧痛了，胃烧痛了，眼睛也哭痛了，殷果想迷糊，永远迷糊！

　　他又高高举起酒瓶。

　　这时，老婆披头散发光着脚板冲出来了，拼命地一把抢过酒瓶，就往自己嘴里灌！

　　殷果吓着了，他知道老婆自小没沾过一滴酒，哪怕是早些年等同于饮料的果酒！他又抢回酒瓶，张嘴哗哗地灌去，然后又跌坐地上按着胃部，痛苦不堪！

　　老婆咚地一下跪在殷果面前，哭声颤颤：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不要喝了，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对不起你——殷果终于听到了一个结果！

　　就像两只靴子的故事。前面的怀疑和调查，已经让殷果感受到一只靴子掉下来了，另一只靴子呢，有不有，掉不掉？从种种迹像表明，另一只靴子是肯定存在的，只是还没掉下来！尽管这些天殷果心里一直祈祷，那只靴子根本就不存在的，更不会掉下来，但他清醒地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第二只靴子终于掉下来了，结果终究来了！

　　殷果是什么感受呢？

　　天崩地裂？

　　五雷轰顶？

　　他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妈呀——他突然放声嚎哭！

　　殷果从来没有这样控制不住的情绪！前年父亲去世了，他当时得知这一噩耗时出奇地平静，只是匆匆赶回家里，看见父亲以一种僵硬的姿态躺在木板上时，他才失声痛苦。

　　父亲去世，殷果没有现在这样哭得撕心裂肺，不是他对父亲没有感情，相反，父亲用长满硬茧的手将他送进大学，他对父亲情深意重！但他认为，老人去世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而有些事情，完全是可以避免，完全不用发生的！

　　为什么会发生呢？

　　为什么会发生呢？

　　这个时候殷果出奇地清醒、镇静起来。

　　如果自己不“出差”不“加班”，多把时间留给老婆，以老婆的本性，哪会发生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