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那年，从脆弱和煎熬中开始]

　　第7节菜鸟绞肉机（三）

　　下午，萌萌去门诊打点滴，而我们则当然是继续受虐。为了强化训练效果，黑铁塔要求我们把作训帽脱下来反顶在头上，在两臂和双腿间夹了纸片，并声明掉一次罚100个俯卧撑。严实因为爱笑，嘴里也被要求叼了一张，像极了黑白无常。这下子，可要了亲亲性命了，各种紧张，各种忐忑，丝毫不敢放松，好不折腾死我们呀，也么哥！

　　最可恶的是那个据说当过“万岁军”军长警卫员，刚从机械化步兵学院毕业的区队长，这杀千刀的，没事就喜欢到处转悠，而且经常跑过来冲我们做鬼脸，逗我们笑，等我们一笑，他却马上拉下个驴脸，“笑个鸡巴笑？牙齿白啊？”搞得我们很是郁闷！

　　正站着呢，忽然听到一声哨响，队长大声喊着：“全体都有，稍息，立正！”我循声望去，只见队长匆忙跑到开学典礼发飙的那老头面前，两脚跟重重一磕，敬礼报告：“校长同志，学院二队正在训练，请指示！队长肖永波！”老头抬了抬手：“继续训练吧！”

　　队长陪着校长一帮人，边转边看，眼瞅着就朝我们过来了。黑铁塔赶紧让我们把纸片收起来，并把帽子带好，自己也赶忙整了整军容风纪。说实话，第一次近距离面对将军，有点紧张！特别是阳光照射下，老校长肩膀上的那颗金星光彩夺目、熠熠生辉，有点晃眼。

　　老校长走过来，拍拍老管的肩膀问：“小伙子，累不累啊？”

　　“累！”这傻孩子真敢说实话。

　　“当兵的怎么能叫苦叫累？”老头子阴下了脸，又问严实：“你累不累？”

　　“报告首长，一点也不累！”严实昂首挺胸，响亮地回答。

　　“不累说明训练量还不够，肖队长，加大训练量！”说完，老校长虎着个脸走了。

　　娘了个脚，累也不让说，不累也不让说，难不成还回答“为人民服务”不成，真搞不懂这无厘头的老头！

　　那天下午，老炳比较猛，一次都没掉过，看来这将门虎子，还真是有些个基础的。我和虎子各掉了一次纸片，老管和酱鸭掉了两次帽子，严实掉纸片的时候，刚好带回的哨声响起，黑铁塔说明天再处理。最可怜的是许诺，掉了七次纸片，外加一次帽子，罚了800个俯卧撑，最后实在做不动了，干脆赖在地上不起来，气的黑铁塔暴跳如雷，却又不能揍他，实在是无可奈何。那个时候，打骂新兵这种军阀作风已经被明令禁止了，虽然大部分单位执行的并不是很严格，但特别幸运的是，黑铁塔从来都是个令行禁止的好战士！

　　其实呢，校方并不鼓励用土办法、土经验、土政策来组织训练，更不提倡打骂体罚，但陆大训练部那帮鬼精鬼精的参谋们自然也清楚，所谓“慈不掌兵”，太过文明的套路是带不出好兵的，所以也不管不问。既然是严格训练，也就没有必要老想着仁慈，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人，往往是婊子当不敬业，牌坊也立不起来，这和是否以人为本没有关系，反正是一笔糊涂账，就这么着吧。

　　晚上队里组织看电影，算是特种形式的思想政治教育。名字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是一部反映老美新兵受虐的黑白片子，看着一帮头发也是理得“沟壑纵横”的老外新兵们，走枪操，被冷水冲，被老学员虐，心里有点小安慰！看完电影，正要解散，狗日的区队长看看天，自顾自说了句让我们连死的心都有的话：“今晚的月色好美啊，跑个步吧！”

　　五公里啊，这对于入学前跑个1000米都要死要活的我们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但是我们并没有时间来惊叹，不乐意也好，牢骚满腹也罢，终究我们还是很快出发了。

　　三个班长前面领跑，区队长拿根棍子压阵，一路吆喝，跟打了兴奋剂一样，真心怀疑此人是吃激素长大的。很快，我就感觉到呼吸有点跟不上了，后来嗓子眼就有点发甜，再后来就好像有点迷糊了，影影约约只看见前面有个灯一直在晃，跑了多久已经不记得了，感觉好漫长好漫长好漫长，反正是看到前面有人停下来，我也就原地躺下了。

　　当时，我就有一种感觉，五公里将是军校期间的噩梦，后来我逐步修正了这一观点，因为武装五公里越野才是真正的噩梦！而跑武装五公里越野的唯一秘诀就是：千万别把自己当人，忘掉自己才能跑的舒服。这是许诺总结的，绝对经典！不信，你自己体会体会！

　　顺便告诉过你，我们下一届，还跑死过一个学员，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