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青春散场，在那个火热的夏天]

　　第2节青春散场

　　当天晚上，我们这178号人集体违反规定，第一次从前大门大摇大摆地不假外出，去了地方娱乐场所消费，嘿嘿，KTV。

　　千万别笑话，在这之前，我从没去过KTV，因为在我的脑海里，那地方应该是妖孽重生、乌烟瘴气、洪水猛兽的，实在不适合我们这种人去消费，况且当时的条令也是明确规定禁止的。

　　当然，大门哨兵没敢阻拦，因为都了解情况。

　　唱着歌、喝着酒，慢慢地情绪就上来了，各种哭闹、各种咒骂以及各种的知心话，大家都在宣泄着这些年来一直积蓄在心中的烦闷、不快以及感动。

　　那天晚上，我和见到每一个同学碰杯、拥抱，不管熟悉的、不熟悉的，也不论关系铁的，还是一般的，都不忘说上一句真心的话：“有事说话，好使！”

　　那晚，我们唱了《梦驼铃》，也为要去新疆守边防的酱鸭唱了那首《怀念战友》：

　　天山脚下是我可爱的家乡，

　　当我离开他的时候，

　　好像那哈密瓜断了瓜秧。

　　白杨树下住着我心上的姑娘，

　　当我和她分别后，

　　好像那都它尔闲挂在墙上。

　　瓜秧断了哈密瓜依然香甜，

　　琴师回来都它尔还会再响。

　　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

　　好像那雪崩飞滚万丈。

　　啊，亲爱的战友，

　　我再不能见到你雄伟的身影，

　　和蔼的脸庞。

　　啊，亲爱的战友，

　　你也再不能听我弹琴，

　　听我歌唱……

　　唱完，我们抱头痛哭，泪流满面！

　　虎子哭着说：“弟兄们，马上就要分开了，大家都要平平安安的！”

　　严实哭着说：“弟兄们，苟富贵，莫相忘！”

　　老管哭着说：“酱鸭，好好守边防，不想干了就转业，老子还陪你下棋。”

　　酱鸭哭着说：“放心，老子要当我们家第8位烈士，绝不转业。”

　　薛凯琪哭着说：“老子憋了好久啦，终于毕业啦。”

　　许诺哭着说：“老徐，你个杂碎，就娶了戚小薇吧，我们家那位天天让我劝你啊，就算老子求你了，行不行啊？”

　　我哭着说：“妈了个逼的，回北京了别老跟媳妇腻歪，抽空也常替我们去看看老炳，那孩子好热闹，一个人躺那里太冷清了。”

　　……

　　中途喝得尿涨，心里也堵得慌，我便出来上了趟厕所，想顺便透口气。转到大堂前台，看到了一帮保安，有十几个，都萎靡得缩在沙发里，抱着根橡胶棍不知所谓。

　　我走过去，笑着拍拍其中一个的肩膀，问道：“哥们，怎么的？防着我们呢？”

　　“没有，没有！”一个管事模样的赶紧递过一支中华烟来，一脸欠揍的笑。

　　我摆摆手，厌恶地推开他，踉踉跄跄地往回走，走两步，好像想起什么来，回头冲那保安头笑着说：“就这几个人，少了点吧？”

　　然后，大笑着回了包厢！

　　那晚，我喝得烂醉如泥，什么时候回的学校，怎么回的学校，谁把我弄回来的，一概不知。

　　尽管不情愿，但分别的时刻还是到了。

　　后走的送先走的，好像每个学校的毕业生都是这样！

　　严实是凌晨走的，送行的只有我们班的兄弟，火车启动前，他和每个人拥抱，然后抱拳拱了拱手，笑着说：“兄弟伙，我先走一步，静候四海佳音！”转身，我却分明看到有泪水滴落在站台上。

　　许诺北上的时候，站台上黑压压一片，大家抱着哭了许久！

　　虎子、老管南下的时候，人也还算比较多，他们走的不寂寞。

　　等送酱鸭西去的时候，站台上就只剩我一个了，两人都没哭，或许已经没有了眼泪。

　　车快开的时候，酱鸭说：“我走啦。”

　　我回他：“走吧！”

　　但是，火车开动的时候，心里分明还是扯了一下！

　　我是第二天走的，全队最后一个。

　　清早听到军号声，直挺挺地坐起来，着急忙慌地穿衣服，却发现自己已经毕业了，不用再出操了。

　　望着空荡荡的宿舍，心里空空的，于是起来泡了碗方便面，一个人默默地吃完，然后拿着扫把、簸箕，把宿舍好好打扫了一遍，然后找了张纸，在上面端端正正地写上：“欢迎新学员，继续我们的故事”，落款是“曾经住在这的8名合训一期学员”。

　　队长说要送送我，我没让，因为真的不想再哭！

　　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经过前大门的时候，哨兵客气地向我敬礼，真诚说了句：“老兵，一路走好！”

　　走出大门，我转身最后看了一眼，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

　　眼泪却再一次不争气地喷涌而出！

　　别了，军校！

　　别了，我的青春！

　　转回身，却看到小薇从阳光中走来，披着朝霞的光辉，伴着银铃般的笑声，一如当年的燕子。

　　我，含着眼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