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快要把我逼疯的是,这样的情况出现在接下来的每一天,以至于到后来再发现有人跟着我们时,死党都一脸漠然,声音都懒得压低:“方琪,跟着我们的人又来了。”
然后我也习惯性地“哦”一声表示知道了。
死党跟我说:“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啊?方琪,你确定这是学姐找来的人?”
是啊,你见过哪个道上混的,你惹着她了,她每天派同一个人跟踪你,然后就是不对你动手?
如若不是我把我得罪的人,从出生算到现在都只有那学姐一个,我还真不愿意相信那是学姐找来的人。
我想哭:“我哪里知道啊。”
记得第一天被跟踪时,我还心说学姐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呢,说干就干,说不放过我就不放过我,谁曾想,这特么眼见着就中考了,我还没等到她的报复。
从始至终,最让我奇怪的,是跟着我的那个人,他好像是故意控制距离一般,永远离我和死党五步远的距离,即使是在我和死党分开之后,这距离也不曾变。
感情这不是学姐派来报复我的,这是某个测绘专业的学生,来拿我练习目测距离吧?
嗯,一定是这样的,我越想越觉得像。
好在,中考结束后,这种事就再也没发生过。那学姐如今也已经是个高三学生了,繁重的复习时间怕是让她早就忘了我吧。
我把这些都告诉王乐瑶,希望能给她一点安慰,不料,她摇摇头:“方琪,我觉得你可能想错了。”
我不解:“想错什么了?”
我敢确定,除去那个学姐,我真没惹过什么人,唯一惹过的,应该是幼儿园和我一起玩泥巴的那男生,他非要跟我争泥巴,然后我把他骑在身上打了一顿。
但那个小胖子...他可怕可怕我了,而且他们全家都去国外了,压根不可能在我们学校附近出现。
更何况,跟踪我的那个人出现的时间,刚好是高中部学姐扬言让我等着的那天。
这太巧了。
王乐瑶皱皱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而后她问了我一个众人口中的常识:“方琪,在你的印象中,那些整日跟在别人身后的是什么人?”
我想都没想:“当然是变态跟踪狂啊。”
可不是嘛,自打进入二十一世纪,这种变态就越来越多,没事就跟在女生身后,窥探人家,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下手......
否则,跟踪,还能是为了什么?
王乐瑶淡笑着摇摇头:“我不这样觉得。你说跟着你们的那个人是学姐找来的,但你那个学姐既然费尽心思找人了,就不可能只是吓吓你而已,你刚才说你是怎么惹上那学姐的?”
我“哦”了一声:“晚上放学,在校门口一个角落,看到她和一个女生在打另一个女生,我被吓到了,就跑去把保安叫来了。”
“对,就像你说的,她本就是个随意打人的人,对于你这种坏了她好事的人,她怎么可能只是随口说说?”
我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那段时间每天跟着我的不是学姐找来的人,而是一个跟踪狂,只是恰巧和学姐放话的时间重合了?”
王乐瑶又摇头,欲言又止。
我真是不理解了,就问她:“那你到底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能理解她为什么欲言又止。
如果跟着我们的,只是变态跟踪狂的话,那么,那个人,在我和死党分开后,只是跟着我,却不跟死党,显然就是冲着我来的,可是,像我这种女生,一没身材,二没脸蛋,实在找不到他在觊觎什么。
更何况,有不少次,小区都是死寂无人,他好像也曾没对我做出过什么事,这素质,貌似着实不像一个变态跟踪狂。
可其他的可能,我却再也想不到了,只能请教王乐瑶。
她说:“方琪,我们的潜意识里,跟踪就是变态,跟踪就是有所图,但有时候却不是,至少我觉得,那个男生跟踪你,是为了守护你,保护你。”
我一惊,完全不能相信她的话,也不能理解她的话:“保护我?”
“是的。”王乐瑶点点头:“我觉得他可能是刚好在学姐扬言打你那天,通过某种途径得知了这件事,然后,他就跟在你后面,以防学姐他们出现,正因为如此,他才一路控制着距离。”
我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
甚至让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我总是觉得那个人,一直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控制在四步到五步之间很奇怪,我想王乐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觉得那不可能是个跟踪狂,没有跟踪狂在被人发现之后,还维持着原来的距离。
按理说,如果换做是我去跟踪人,我会在人多的地方,缩短我跟目标的距离,然后在人少的地方,拉长我跟目标的距离,而不是一直保持距离。
距离不变,分明就是因为他有恃无恐。
他心中没鬼,他不怕被我们发现,是因为他做的,并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
我摇摇头:“不可能,我初中压根就不认识什么男生,班里认识的几个好学生也没他那么高。”
虽然看不清脸,但看不清身形,但我可以笃定,那个男生的身高,绝不是我们初中那群小矮人能比的。
王乐瑶耸耸肩,“谁知道呢?没准只是个心善的陌生人呢?”
我沉默。
好吧,对我来说,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
某个为了保护我而每天不辞辛苦地蹲点,跟我一路只为了确保没人找我麻烦的男生?不可能!不存在!
就算存在,也还没出生!我敢打赌!
罢了罢了,我原先也只当是安慰王乐瑶才说的这事,现如今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去想了。
如果真如王乐瑶所说,那是个坚持不懈保护我的男生,那么,我会完全忽略那段时间我紧张的情绪,认定那是一段美好的经历。
只可惜,那不是。
我很清楚。
绝不可能,绝不可能会有男生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我不漂亮,也不温柔,即使当某天,我转换个性别,变成了男生,都不愿意找像我这样的女生。
一声叹息。
那么,既然已经过去,既然找不到可回味的点,就把这一页,彻底翻过去吧。
偶尔经过窗外看到那个少年,隐隐约约中仍可见是一贯的阴沉模样,背脊笔直地坐在座位上,一页又一页地翻着课本。
落寞,却抗拒。
周恒一永远是这般的,周身贴着生人勿近的标签,一副看透世事的表情,假若他肯赏脸同你说句话,那你可以有幸的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感到他带给你的深深绝望。
我那会儿,正流行什么肥猪流颓废感,三中不少女生,都烫着夸张的长发,没事去理发店吹一吹,穿衣只怕自己露的比别人少,从来没羞的,她们会跟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生说:“好累啊,感觉不会再爱了。”
只是,细细想来,十字开头的年纪,又会有多少让人累到不爱的经历呢?很多人这样说,不过皆是想变相求个关注,以缓解自己被忽略的落寞而已。
我也是这样,我总是觉得我爸妈忽略我,无法理解的却是,他们难得的回家时间,我却不知怎么珍惜,因为我全拿来“作”了,哭一哭闹一闹再吵一吵,最后丢下一句“你们好烦”就回屋期待他们下一次回家了。
但我亦知道,这种埋怨,向来不会持久。
可周恒一身上那股对现实失望的劲儿,却曾未消失过。
我和王乐瑶聊了会天,就催她:“你要现在进去找他吗?” 最萌颜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