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津门青帮帮主袁寒云在日租界井上医院被人谋害,凶手成谜?”
“一生狂歌,走马遍天涯,半世眷恋,描眉写情深——记民国首任大总统次子袁寒云。”
“一身傲骨,苏世独立,横而不流。一身正气,知义明理,遇事挡事——追忆袁寒云二三事。”
天津大公报等各大报纸在头版显著位置登载了袁寒云在日本人医院被人注射毒针,被害致死的报道。
袁寒云的灵堂设置在奥林春天大饭店,葬礼办得无比浓重,徐世昌、吴佩乎、于右任、周瘦鹃等名流纷纷前来公祭。
在盛长乐和邵先生的策划下,津门各大报纸都派记者前来采访,借机宣传抗日,利用袁寒云之死激起抗日情绪。
记者看见灵堂上显目的位置左边放置徐世昌送的挽联:才华横溢君薄命,一世英明是鬼雄。右边就是国民政府审计院长、监察院长于右任送的挽联是:风流同子建,物化拟庄周。
盛长乐,季小桃,还有袁寒云的妻妾子女都披麻戴孝,答谢来宾。
忽然刘玉亭快步走了进来,在盛长乐耳边耳语道:“盛老大,外面来了不少面容姣好的青楼女子,全挤在院子里,大街上,一个个身着素色旗袍,发系白头绳,胸戴师父的头像徽章?”
盛长乐吃了一惊,脱口道:“师父有这么多风流债?”
正说着,只见小桃红带着十几位女青楼子代表走了进来,先是朝着袁寒云的棺木灵位鞠了一躬,然后小桃红道:“全津门的烟花女子前来拜祭寒云先生,他一身正气,知大义,明事理,通人情,遇事挡事,毫不含糊!”
“曾有姐妹向袁二爷求字求诗,二爷大笔一挥,就一个字:送!”一个青楼女子接着道。
“有走投无路的青楼女子求他赎身,二爷不皱眉头,也一个字:赎!”接着又一个青楼女子道,“袁二爷常说:人有求于你,不能薄了求助者的面子。”
小桃红泪流满面道:“二爷不只是垂怜我们青楼女子,民国十年,广东潮汕遭遇大风灾,死伤十余万人,在天津看戏的袁二爷看到报纸,就一个字:捐!二爷捐钱倾家荡产,将十分心爱的两件藏品赈灾,一件是宋朝宣和年间的玉版《兰亭帖》精拓本,一件是一折扇,一面拓有古金银货币,并亲笔题识,一面是唐志君所绘的红梅,悉数卖了字画,还觉不够,又拉着梅兰芳一堆大老板登台义演。所得钱财,一分不取,全部捐出。”
众人都沉默不语,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二爷被注射毒针那天,我亲自守在二爷身边,走进来一个身着白大褂戴着眼镜口罩的矮个子男人,手里举着托盘,里面有针筒……”小桃红咬牙切齿道,“如果让我再次看到他,我拼了命也会将他杀了,为二爷报仇。”
这时候,门口传来的死礼厚亮的嗓门儿,“青帮通字辈弟子,土肥原贤二跟尚旭东前来吊唁,薄礼大洋十元,不成敬意。”
只见头发花白的土肥原贤二跟小个子尚旭东走了进来,他们先是鞠躬行礼,然后到了盛长乐面前,土肥原贤二鞠了一躬道:“请盛老大节哀,我跟尚旭东都是青帮“通”字辈弟子,敬慕袁帮主义气豪迈——”
盛长乐警惕地看了尚旭东一眼,“尚老大,你在英法租界袭击警察的案子都没消,又回来了?”
“哈哈,盛探长,抓人要有证据,你怎么能说是我干的?”尚旭东无比嚣张地斜了盛长乐一眼,目光带着挑衅之意道,“何况,在你师父的葬礼上,你也不想来个大爆炸吧?”
“……”陈巨虎气得身躯猛烈颤抖,就要冲上去用枪顶住尚旭东的脑袋,被盛长乐挡住了。
土肥原贤二根本无视盛长乐等人愤怒的眼光,扫了一眼周围的记者道:“看见寒云先生的葬礼,我想起了北宋词人柳永,虽然才情满腹,但是却不屑与达官贵人交际,只嗜好去烟花之地寻花问柳,纵情声色,导致最后毙亡在名妓赵香的香闺内,听说寒云先生猩红热还没痊愈,就去日租界会了一次旧相好小桃红,可谓躺着风流,抵死缠绵。回家后旧病复发,不治身亡……所以今天来了不少妓女为寒云先生披麻戴孝,真是风月盟主啊——”
“啪~”一个耳光落在土肥原贤二那张看起来憨厚坦诚的脸上。
“怎么屁股长到你头上,尽放屁。”出手的人是季小桃,她怒气冲冲道:“我那天去井上医院接义父转院,发现小桃红被打昏,请井上院长跟我们一块来诊治,怎么就有汉奸走狗在医院大厅制造混乱,抢走井上院长,这不是欲盖弥彰吗?老鬼子,能容你在这儿信口雌黄!”
小桃红等青楼女子代表感觉大快人心,纷纷骂起日本人来。
“八嘎呀路,你怎么能对大佐阁下动手。”尚旭东一看急眼了,跟条恶狗似的蹿了出来。
盛长乐立刻护在季小桃的跟前,劝道:“这是我师父的女儿,听不得有人污蔑我师父,请原谅,送客。”
土肥原贤二也将尚旭东拉了回来,捂着半边急速肿胀的脸颊:“尚老大,我们走。”
“土肥原阁下,还有尚旭东,不知道你日本名字叫什么,今天你们在我师父的葬礼上闹事,还辱骂我们袁帮主,豹岑堂上下记下了,改天用青帮的规矩,会招呼回来的。”盛长乐抱拳高声道。
灵堂内外,豹岑堂弟子一起轰然呼应,气势惊人。
陈巨虎看着他们灰溜溜走出灵堂,突然想起一件事,冲了出去,拿起他们送的十块大洋礼金,嘴里嚷嚷道:“小日本,你们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们不要你的礼金,还给你们。”
说罢,陈巨虎就将那一筒银元砸向土肥原贤二的后脑勺。
尚旭东身手矫健,闻见风声抓向银元,刚刚手指碰到红封,银元骤然炸裂,激射而出,砸得尚旭东的脸上,土肥原贤二的脑袋上,噼里啪啦,跟石头砸脑袋上一样生疼。
尚旭东气急败坏,他也不敢拉响身上捆着的炸药,圆睁双眼,指天誓日道:“盛长乐,老子跟你的豹岑堂誓不两立,你等着瞧好了,天津青帮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四面厨歌